 作者简介： 山人，原名汪晨辉，1985年生于湖北郧西，读书时喜欢述事类文学创作。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辍学，先后经历了家庭变故、辍学、流浪、传销、打工、创业等一系列事情。步入而立，开始研习佛、儒、道等百家学说，终不得其精髓，却也受益匪浅。现在静下心来，回忆那些曾经，感慨万千，只想用手中这支拙笔，向大家讲述那个小山村曾经的那些事。 第三十一章 谭二狗 村长大舅子谭二狗家的羊开始出现成批的死亡，每天都有三四十头死去，剩下的也都奄奄一息。谭二狗把羊卖不出去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山娃，以他的话说，是山娃串通浙江人陷害了他！山娃那么多羊，不喂土坯就是证据，那天放走了大金牙就更加证明了山娃和浙江人是一伙的。并在村里放出话来：他和山娃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山娃的羊一下子少了一半，放羊的小队长一看有人没活儿干了，而他正是最后来的，要走人也肯定是他先走，这事儿如果等到山娃开口就没意思了。小队长把山娃分的年货拿回家，并从家里给山娃挖来一蛇皮袋莲藕，要找山娃辞职，山娃还在想怎么客套客套，四嫂子却说：“大表舅（这个小队长是四哥舅舅家的一个远房老表）你干得好好的，走啥嘛走！养鸡场现在没人，山娃明年要去跑市场，现在刚好有个把月时间，山娃可以带带你，明年养鸡场还得表舅帮忙撑大头儿，昨晚上我们几家还一起商量着，等你把养鸡这一套全摸熟了，就把你工资加到齐师傅一般多，一千四百五！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倒急着走人了，咋了？找到好东家了？” 四嫂子的话把山娃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啥时候的事？根本没有的事啊！不过想想也对，明年还要养鸡、养羊，这小队长头脑灵活，做事也没得说，就依四嫂子说的吧“哎！你看我这记性，昨天的事，我愣是给忘了，还好四嫂子记得！老常！咋样？不放心我？放心就跟我一起干！我山娃有肉吃，绝不让你光喝汤！” 小队长老常听到山娃这么说，就像吃了个定心丸，很不好意思地说“老板儿，我哪有齐师傅那个本事，工资肯定不敢拿那么多……” “老常，你啰嗦个球，那么多废话，四嫂子说了就算！婆婆妈妈的！回去好好过年，过了年老老实实地回来帮忙干活！”山娃给老常塞了包烟，连哄带撵地把老常给推到门外面去了，山娃正要回头进屋，却看到一大帮人扛着扁担、打杵从下洼往村房走，这都腊月二十七了，村房不可能有人请工干活，这绝对是要打架！老常也发现了不对劲，两个人就奔村房去了。 村房里支书和村长还有文书、会计在准备给五保户拜年的猪肉、大米、油什么的，来的人是关门山和龙门洼那一片的，十几个人，每人手里都拿了张白条，上面有村长的担保签名，这些人都是前些日子把羊卖给村长的大舅子谭二狗的，说好年前结账，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乡亲们昨天去找谭二狗要钱，谭二狗说没钱给，要么大家伙把羊再牵回去。这话把大伙惹恼了，这才跑村房来堵住村长要钱。 “这个羊，你们又不是卖给我的，咋轮得到我来给钱？”村长的脸色特别不好看。 “这是什么话，当时如果不是你打了包票，我们怎么会把羊赊给二狗子？”说话的是关门山余家的大爷，“二狗子什么人，这条河都晓得，我们觉得他是你大舅子，你又口口声声的说没问题！就这，我们都还不放心，你才在这条子上签名的，现在你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这说不过去吧！” “就是……就是……没有你村长担保，我们认识他二狗子是什么东西！” “就是说破天，今儿也得把我们的钱给结了！……” “我们关门山地薄田少，可比不得你们凤栖村，地肥田多，就是不要这几百块钱，一样过年，我们没了这几百块，过年可能都是问题！……” “就是……就是！哪有这样当干部的！……”大家七嘴八舌的吵吵起来！ “你们有难处，我理解，我当时还不是好心让大家把羊卖了，我当时也不知道现在他谭二狗会没钱给，咋这事就跟我扯上皮了？”村长把手里的米袋子往地上一丢，“你们卖羊，我又没赚你们一分钱，关我球事？” “你担保的，不关你事？开玩笑吧！要不，我们都去你家过年？”余大爷的大侄子也没给村长的面子，直接呛了回去！ “余长新，好啊，去我家过年，都去！别他妈不知好歹！你水保站承包的茶油林，明年就到期了，这么没有觉悟的人，村里也不打算再包给你了！哼！”村长狠狠地瞪了这大侄子一眼“好几十家等着包呢！” “村长……九表叔……算了，当我啥都没说！”余大爷的大侄子瞬间哑火了，悄悄地躲到人群后面去了，一回头，看到村长还在瞪着自己，索性把扁担往肩上一扛，回家去了。 “还有哪个？要去我家过年的？那个余老三，你去不？”村长一看拔掉了一个刺头，就乘胜追击，那余老三一看不对劲，就呵呵一笑，说了声“老表，我是路过的，我去找刘老太爷写对子去！”转身跑了。 其他的十多个人正在想着怎么下台时，白芼沟和龙潭河的两帮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村房的院子，那余老三和余长新一看这么多人来了，就又回头悄悄地跟在大部队后面，只是一直窜着头，估计是怕村长看到了。 这下，村长刚刚取得的胜利，全部打了水漂，估计看到里面有好几个硬茬儿了，就赶紧把凳子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支书很鄙视地望了一眼村长，表情有些不耐烦了。 “干啥！想闹事是不？老子告诉你们，这账是我谭老二欠下的，与我妹夫没一点关系！想搞事！是不？”还没等支书发话，传来了谭二狗那独特破锣声“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咋？欠钱的还有理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是说到天上去，我们也得要钱！你没钱，村长有！他担保的，他就得负责！”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对！说的对，村长担保的，我们找村长！”马上就有人附和道。 “找村长！……” “没那么大脚，莫穿那么大的鞋！……” “不给钱！谁都别想过年！……” “自己黑了良心，羊才卖不出去的！怪不得别人！……”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起来！ “吵个球吵！说老子良心黑！他妈的，当时镇上收羊子，八块五一斤，现钱结账，你们咋不去卖？不就是冲着老子给十块钱一斤，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村长担保的，还有那么多村长没担保的，你们怕老子不收，求着老子买，现在老子生意做砸了，你们都他妈翻脸不认人了！再说了，现在老子心情好，还认着你们的账，惹急了，老子还就他妈不认账了，你们又能咋地？要不就去老子那儿，把你自己的羊拉回去！”谭二狗吼道“要不信，你们都给老子试试！王八蛋！” “打他狗日的！……欠钱还这么牛逼！大不了钱不要了！……”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大家捞起手里的家伙就要冲上去打谭二狗，谭二狗没想到众怒不可犯，跟进向村长求助叫着“妹夫，妹夫……”，村长知道这下收拾不住了，连应都不敢应，谭二狗一看村长不帮忙了，还没等到大家动手，狠狠地对着自己的鼻子就是一拳，鲜血直流，然后就往地上一躺，大家反倒不敢动手了，大家把他围在中间。 “儿啊！你今天把这些人都给我记住了，你爸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他们搞的，我死了，就去找他们赔钱！哎呦……”谭二狗躺地上鬼哭狼嚎起来，一边站着的是他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这三个也不是什么好鸟，人称白芼沟村三枭雄：谭彪、谭斌、谭振。和凤栖村的“九千岁”吴昊并称“红山四霸”，吴昊年龄最小，排名也是老四。 “爸！莫怕！哪个敢动你，老子让他过不了年三十！”谭振是谭二狗的小儿子，听说在云南当过两年兵，在村里最横的就是他，仗着身手不错，头脑灵活，在村里明抢暗偷、爬小媳妇墙头、钻寡妇睡房……啥都来，简直就是[笑傲江湖]里田伯通的现实原型，就是差了点豪气。 大家听这么一说，更加不敢动手了，就这么围着看谭二狗在地上叫唤。 “大家听我说两句！如果大家还信得过我李双林的话！”支书看到村长想跑了，这事儿还真的就得自己出头了。 “李支书，我们信你！你给指导指导！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一年也挣不到几个钱，你说，我们听你的！”说话的是龙潭河老汪家的汪大爷。 “对，支书给说说，我们听你的！”大家看到支书发话了，知道这事应该还有解决的出路，赶紧附和道。 “人家谭老板，口口声声说账他还是认的，做生意，都有风险的，不光是你们的羊亏了，他自己那近百十头羊，不也是亏了么？他现在肯定是没有钱给到大伙，这生意不还在做吗？大家要给他一点时间，谭老板那脑袋，肯定没得说，灵光着呢！没准，明年就翻身了，到时候，再还大家的钱也不迟！如果生意好了，谭老板没准还会给大家算上利息呢！”支书把躺地上的谭二狗扶了起来，“再说了，今年两季的收成都还不错，说没有这卖羊的钱，就过不了年，这事儿还真不会有，我了解过，最多的是南丰山的穆家，总共三头羊，一千五百六十块钱，一般的也就几百块钱，大家拿到这几百块钱，无非也就是春节打麻将的零花钱而已，今年政府要严抓农村赌博，麻将肯定打不了了，这钱啊，就让谭老板帮你们先存着，没人打麻将了，我也省的春节各村抓赌。” “真正没有买年货的有几家？站出来我看看？现在没买年货，那就是真没钱过年！”支书望了望人群，没一个站出来的，“就是嘛！大家不要起哄，话再反过来说，你们就是把谭老板打坏了，就能拿到钱了？搞不好还得坐牢！关于刘村长给部分欠条上签了担保名字的事，我也解释一下，这个行为，是个人行为，是不合法的，但他既然签名了，村里也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这个事情，需要我们作为干部的深刻检讨，既然签了名，村里就和大伙一起，再相信谭老板一次，明年年底，至少把大家手上的欠条还一半！剩下的后年再还，如果明年谭老板生意好了，没准明年就还完了！” “那咱还说啥，一半也好，明年也好，总比没有好！我们听支书的！”汪大爷和于大爷商量了一下，既然支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坡下驴吧，不然又能咋办？ 大家听两个老爷子这么一说，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就提溜着家伙散去了。山娃一看没什么戏了，也准备走，却被谭二狗喊住了。 “刘老板，热闹好看不？让你见笑了哈！”谭二狗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路过，哪里看你什么热闹……”山娃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少他妈来这套，过来聊聊，这几天忙，没空理你，今天既然下来这凤栖村了，就一起聊聊！”谭二狗的脏话让山娃特别不舒服，山娃知道这事还不能自己先发火，没准别人等的就是这口。 “好啊，聊聊，我今儿个刚好有空！”山娃索性自己搬了椅子坐了下来。 “我也不和你罗里吧嗦，就说你大前天把浙江人放走了该怎么算？”谭二狗摸了摸鼻子，把已经凝固的血痂子，往下扣了一下，痛得直咧嘴。 “什么怎么算？那车不也没走吗？不是让支书给拦下来？最后是派出所放走的，关我球事？”山娃现在才想到支书那天的话一点都没错，这麻烦是自己找的。 “操！现在说不关你事了？当时你狗日的爬车上弄个球啊？你他妈就是和那浙江人串通好的！觉得老子去年羊赚多了，来报复老子！”谭二狗从屁股沟子后面扯下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表舅爷，我他妈客气一点喊你一声表舅爷，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山娃很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说话带把子。 “咋了，想咋的？打架是不？”谭振冲过来要薅山娃头发，山娃头一偏，躲了过去。 “打架？你们爷四个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要不，咱试试？”山娃往起一站，顺便一脚把椅子踢开，摆了个仗势，支书跟进过来拦住，“好好的，打什么架？能聊，咱就聊，不能聊，都各回各家，快过年了，莫搞恁多不愉快！” 山娃这才把椅子扶起来，重新坐下来，“谭老板儿，你就划个道道儿！我奉陪！” “那我也不要多了，两万！拿两万，这事就算了了，不然我就和你磕到底！”谭二狗把旱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又装上一锅。 “啥？我听不明白！”山娃没想到这谭二狗会正面的要钱。 “那天你开浙江人的车，吓到我了，赔我两万精神损失费，至于你怎么和浙江人勾结的，我也不想追究了，我认栽！” “放你妈的狗屁，还精神损失费？如果说丧葬费，我他妈出于人道，还可能给个几千，两万？说梦话吧！”山娃彻底被激怒了。 “不给也行，那就走着瞧！到时候别他妈说老子没给你机会！”谭二狗把还没有抽完的大半锅烟磕在地上，起身就走了。 “瞧就瞧，怕你是孙子！少他妈唬老子！”山娃也不顾支书的阻拦，起身回去了。 山娃走到吊脚楼，坐下来一口气抽了三只烟，呛得眼泪哗哗的，越想越想不明白，他妈的就是好好的做个生意，咋就这么难呢？再说这谭二狗的羊卖不出去，能怪他吗？这浙江人也太狠了吧，看着谭二狗往套里钻，不救就算了，还他妈最后来个绝杀！估计浙江人坚持收自己家的羊，更多的就是为了彻底的报复谭二狗。 “想不明白的事儿，就莫瞎想！”四嫂子不知道啥时候走进来，拿了件军大衣，要给山娃披上，把山娃吓了一跳。“我刚把鸡喂完，路过就看到里面有人，我猜一定是你！好好的抽啥闷烟？” “不冷呢！嫂子！”山娃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双手去接军大衣，手在碰到四嫂子手的时候，山娃感觉像触了电似的，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在六年前，那次是山娃去村房开证明的时候。山娃没有再犹豫，顺势抓住了四嫂子的手，这是一双很粗糙的手，本来应该是很漂亮的，但纤细的手指上布满了老茧，手一点也不柔软，生硬生硬的。 四嫂子红着脸，想把手抽开，山娃就势一楼，把四嫂子彻底的搂在了怀里，四嫂子也不再挣扎，只是红着脸，望着傻傻的山娃。 山娃没碰过女人，一下子不知道把四嫂子抱在怀里该干什么，尴尬的笑了笑，大脑开始以光的速度开始运作，认真的回忆当年在顾家岗和老万一起看三级片，那男主是咋操作的……，好像应该是先亲嘴吧？ 山娃正想把嘴往四嫂子嘴上凑，吊脚楼外这时传来了山娃妈的咳嗽声，这很明显是故意咳嗽给他俩听的，四嫂子一个激灵，从山娃怀里挣脱出来，简单的理了理刘海，拿起放在门边的竹耙子，下楼去了，山娃愣在那儿，半天还保持着抱四嫂子的姿势，咳！别说，四嫂子真香！ “八婶儿也过来了，我来楼上拿个竹耙子去把鸡粪耙一下，山娃在上面呢，我先走了！”四嫂子和山娃妈在打招呼。山娃妈也没怎么搭理。倒是直接上吊脚楼来了。 “山娃，你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儿了，咋还和你四嫂子混一起？”山娃妈咄咄逼人的问。 “啥时候混一起了？我是个啥老板儿？”山娃反问道。 “我都看到你们搂在一起了，我要是不拦住，明年这时候，没准小孙子都会打楞楞了（婴儿才开始练习站立叫打楞楞）。”山娃妈没好气的说“你四嫂子是个寡妇，你一表人才的，哪找不到一个黄花大闺女？” “不想听你说话！我自己的事儿，不想你操心！你就操心怎么帮忙把我这些鸡呀、羊啊！喂肥点就行了！”山娃觉得自己的母亲干涉自己的生活太多了，甚至左右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反正你想和你四嫂子在一起，就是不行！我可不想给别人带孙子！”山娃妈悻悻的下了吊脚楼。 山娃更加不理解母亲了，甚至是怨恨了起来，当年如果她不打架，自己现在应该是和娟子在读研究生了吧，大学是什么样的？至少不会是二十多的人了，连接吻都不会吧！ 哎！烦人！还是接着抽烟吧！有钱也烦，没钱也烦！也许，只要活着，就必须烦。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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