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捡菇记

          连续阴雨的原因，这一季的菇子特别多。有人说，今年都没去山上捡一餐枞树菌的话，以后就别再喊着嚷着要去捡菇子了。这话，足以证明今年的蘑菇特别多。其实不用听人说，每天买菜时看到街边几筐几筐的蘑菇摆着，就明白丝毫没有夸张。

         往年，秋风之后的枞树菌，要到十月份才开始择地方少量的长，不似今年，每一座有枞树的山上都有菇朵采。在记忆里，枞树菇是稀罕“山珍”，它每年长两到三次，上半年麦收时候长一次，是墨绿色的；年中长一次，是橘黄色的；到入秋再长一次，此时的颜色多样，有橘色，有墨绿，更多的是催老了的枯叶黄，并有麻麻的斑点。春末同秋后的枞树菌，比7月左右的菇子比起来，肉更厚，味更鲜更甜，菌香也更浓郁，营养价值也更高吧。

          被雨久困于居室，那句“这雨下不完了，心里都要长霉了啊。”都已经说过好几遍也不见放晴。听到以前的邻居说收回来的谷子发芽了，看雨依然兴趣盎然，不眠不休，便声声叹息。我没话安慰，只能同她开玩笑：“这细雨浸润的，正好长蘑菇，在家发愁，还不如全家出动去山上，捡蘑菇卖了，多少填补点稻谷的损失。”玩笑过后，才感知它的空洞，和与己无关的痛痒，远离了感同身受，好像不该。

    （不能吃的）     

        还是回到蘑菇。看到新鲜可喜，又萌萌可爱的蘑菇“摊”摆得满街都是，心里痒痒开来，趁着雨歇了半日，便循山而去。只是，我们开着车依次经过几十座山头，想像不出的是，每座山上的捡菇人喧嚷着，鼎沸着，并且，每条进山的路都被踩得泥泞不堪，本是齐腰的茅草全被踏平，每一尺山林的枯枝残叶都被翻了几遍……

         在山林里行走，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颜色和形状各异的不能吃的菌类，会拖住前行的脚步。你看，“蓝色妖姬”蓝得邪魅；“红帽战士”飒爽英姿；“黄衣仙姑”衣袂飘飘；“白瓷娃娃”萌萌哒哒……走得久了，远了，等你在不经意间，翻到了另一座山头，在无人涉足的地方，倏忽地，就有几朵枞树菌小菇朵映入眼帘来…依照早年小姑姑教的采蘑菇的经验，便在周围细细找寻，一般都会小有收获。

        一边寻找，一边记录。手机配上用场，这有劳而获的瞬间欣悦，靠它一一见证存留。所以说，捡蘑菇，不问收获的话，是有小惊喜的徒步，也是有小发现的玩乐。如果不是偶被荆棘刺伤手，又被野莓、蔷薇丛挡了路，便可同鸟雀，斑鸠，兔子一样悠闲自在地漫步丛林，以萎叶青苔、松针草地为床，以野果菌群为食；依四季而歌，枕林涛而眠，那，会带给人一份恰当的柔软和闲逸，用来治愈被囚困已久、烦忧缠绕的身心。     

    （不能吃的）    

        天色沉了下来，被树木遮挡的林间，显得更加昏暗。几声“哞哞”的叫声，伴着清亮的铃铛嘀嘀响过，是牛妈妈在唤自己的孩子趁暮光归家了吧？是时候从山林里出来了。刚走到车前，见到一位老人，喜滋滋地提着一竹篮子的蘑菇，赶着一大一小两头黄牛回家。心念一动，赶快迎上前：“请问蘑菇卖不卖？”老者喜笑颜开，很干脆地答：“不卖。”见我失落自语：“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他才补充：“儿女都要买着吃，各给一餐，每家都有吃，刚好。”话音未落，脸上的笑漾开，一脸的幸福深刻于皱纹，写满舐犊情深的慈祥和满足感。

        回家路上，看着织物袋里也够一餐惹人爱怜的菇朵，每一个菇朵出现在眼前的情景和欣喜，又一一在脑海闪现，便有采菇歌自心间响起，随逶迤的山脉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