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的女儿

阿敏i3eqinkjbg 20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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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说自己的“七儿一女”，女儿是谁？

鲁一同《王右军年谱》据《世说新语》考证出她在成年后嫁给了刘遐之子刘畅，但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昭陵博物馆所存唐永淳元年（682）《临川郡长公主李孟姜墓志铭》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公主讳□□，字孟姜……太宗文皇帝之女……自□表起居，兼手缮写。圣皇帝览之，欣然以示元舅长孙无忌曰：朕女年小，未多习学，词迹如此□人。朕闻王羲之女字孟姜，工书，慕之为字，庶几齐踪。

“临川公主”是唐太宗的第十一个女儿，《新唐书》记她“主工篆隶，能属文”，得到唐太宗的喜爱，因而将王羲之女儿的字赐予她——于是我们就可以推测出王羲之的女儿字孟姜，也才可以理解为什么王羲之的帖中屡次出现“姜”这个名字：

六日告姜，复雨始晴，快晴。汝母子平安？

二十七日告姜，汝母子佳不？力不一一，耶告。

“姜”就是王孟姜的缩写。

她嫁给了刘畅，刘畅的父亲是刘遐，曾任王羲之岳父郗鉴的长史。在郗鉴临终前，郗鉴就将府事托付给刘遐，可见他对刘遐的信任。在永和初年，刘遐任吏部尚书。

还记得王羲之写《黄庭经》的故事吧？

大约在晋武帝太康九年（288），女道士魏华存得到这个《黄庭》草本后加以注述；或有道士口授，由魏华存笔录写成定本的《黄帝内景经》。黄伯思《东观余论》卷下记：

东晋兴宁二年，太岁甲子，上真司命紫虚元君、南岳魏夫人降丹阳之句曲山，以上清诸真经授弟子琅邪王公府舍人杨君，使作隶书，出以传护军长史话君父子。魏传青《箓文》所谓“起安启年，经乃始传，得道之子，当修玉文。”《黄庭内景》，乃其一也。亦名《琴心文》，又名《太帝金书》，又名《东华玉篇》。自杨、许仙去，大传于世。

咸和九年（334），魏华存去世，《黄庭外景经》约在此前后问世——它是在《黄庭内景经》的基础上撰写而成的，作者不详。

魏华存的父亲为魏舒（209—290），深受司马昭器重，西晋建立后，任司徒。在魏华存24岁的时候，父亲命她嫁给南阳刘文（“文”，或作“乂”），生了两个儿子：刘璞、刘遐。在“永嘉之乱”中，魏华存携二子渡江，刘璞曾为庾亮司马，又为温峤司马；刘遐任庾翼参军事，后任吏部尚书。他有一个儿子叫刘畅，王羲之的女儿王孟姜就嫁给了他——如果这些史料间的连带关系没有问题，那么，对于王羲之来说，魏华存就不仅是道教中的“南岳魏夫人”，而且是王羲之儿女亲家的长辈。

王羲之有一杂帖：

知刘公差，甚慰、甚慰！知前乃尔委顿，追以怛然，今转平复也。阮公近闻不？万转差也。

这里的“刘公”，大概就是刘遐，王羲之的儿女亲家。

另外有一封信是这样的：

刘氏平安也，梅妹可得，袁妹腰痛，冀当小尔耳。汝母故若，以不安食，疾久忧愦，当思平理也，神意不同前者也。

我也疑心是写给自己的女儿的，因为她嫁入刘家，因而称“刘氏”；也为信是写给自己女儿的，自然少不了提到女儿最惦念的母亲：“汝母故若”，还像以往一样，不太能好好吃东西，因为病久了，精神状态也与以前不同。

余杭处在会稽和都城建康之间，不管是从建康到会稽，还是从会稽到建康，都要路过余杭。王献之《乞假帖》（又名《违远帖》）中说：“臣姊刘氏在余杭，当暂过省”云云，就是特意要去看望自己的姐姐。

女儿嫁到了余杭，不能时时相见，生了儿子后，做了外公的王羲之难免特别惦念女儿和外孙刘瑾。安帝元兴二年（403）桓玄篡位时，“以平西长史刘瑾为尚书”——此时距王羲之之逝，已经过去40年了。

王羲之还在唐摹本墨迹《二谢帖》中提到了他这惟一的掌上明珠：

二谢面未？比面迟承，良不静。羲之女爱再拜。想耶儿悉佳，前惠者善。所送议当试，寻省。左边剧。

这里明确提到了“羲之女爱”，即王羲之的女儿的名字中肯定有一个“爱”字——王羲之的叔叔王彬继室所生的长女叫翁爱，次女叫隆爱，王献之的女儿则叫神爱。“耶儿”的“耶”，即“爷”，父亲的意思。

王羲之在这封信中提到，自经常感到身体的左边时有剧烈疼痛。

王献之《十二月帖》提到了自己的哥哥与姐姐：

十二月廿七日，具疏。操之、献之再拜。岁尽无复日，感思兼怀，不自胜。兄亦同之，奈何、奈何。奉十二日告，承承掾安和，慰驰情。姊、三兄诸患，故尔不损。忧驰！晴快，不审尊体并复何如？迟复来告。操之故平平，已再服散，冀得力。献之亦恶，愦勿。谨白，诸不具。操之等再拜。

这是王献之和他的哥哥王操之合写的一封信，其中提到的“姊”和“三兄”，应该就是王献之的姐姐和他们的三哥王涣之——依此推测，王羲之的女儿或许是在老二凝之和老三涣之之间。

王献之和姐姐的关系极密切，现存王献之书札，许多地方都提到姐姐。《吴兴帖》：

吾十一日发吴兴，违远兄、姊，感恋无喻。庆等别，不可言。比奉告，故多患，姊经感极顿，忧驰益深。适咨议十六日告，风疾故尔反侧，余可行未？东，动静不宁。吾宜速。吴兴丞别兄进，犹恋罔，劳亦极恶，驰情！二女晚生皆佳。未复华、姜疏。比来得直疏，故恶，故云当视华也。汝儿女并可不?

这里的“姊”，就是王献之的姐姐——但这里的“姜”并不是他的姐姐。“适咨议十六日告”中的“咨议”，为王肃之，因他曾官中书郎骠骑咨议。

《鹅还帖》也与姐姐有关：

鹅还，慰姊意，今已当向发，分张诸怀可言，殊当复忧悬。婢腹痛见差不？刘家疾患即差，秀已还也。

“鹅”似乎是姐姐的儿辈，“婢”和“秀”也分别是人名，只是我们无从得知到底指谁。

又《鹅群帖》：

献之等再拜：不审海监（盐）诸舍上下动静，比复常忧之。姊告，无他事。崇虚刘道士鹅群并复归也，献之等当复向彼谢之。献之等再拜。

海监之“监”，就是“盐”字。王澍《淳化秘阁法帖考正》卷十曰：“笔法当是'海监’，顾（顾从义）作'海盐’。按《晋书·地理志》，吴郡有海盐县，大令父子家于会稽，去海盐近，定当是也。”海盐，今浙江省海盐县。“姊告，无他事”，即王献之的姐姐说，一切都好。

但黄伯思《法帖刊误》卷下认为，道观以“崇虚”为名者，晚于王献之时代甚远，因此他认为本帖是伪作：“崇虚馆乃宋明帝泰始四年（468）建，子敬晋人，去亡虑五十余年，何得已称之？其伪可无疑。又案魏收《释老志》，太和十五年（491）诏立道家寺宇于桑乾之阴，名崇虚寺，去晋愈远矣。”黄伯思说的没有错，在东晋后期，道士们在山中寻求修道的场所，那些地方被称为穴、石室、屋宇、山舍、环堵之室、精舍、庐舍或精庐等等。刘宋以后，新道教运动开始体系化并形成师徒关系时，山中修道的地方开始出现各类“道馆”。《茅山志》卷一五《采真游篇》就列举了南齐以后建于茅山的60余座道馆和9座精舍。

然而，王献之帖中提到的“崇虚”，未必就是道观之名，或为刘道士自号。

王孟姜和刘畅生了一个儿子叫刘瑾，又生了一个女儿刘氏，后来嫁给车骑将军谢玄的长子谢瑍（368—393），谢瑍就是山水诗人谢灵运的父亲，所以谢灵运是王羲之的重外孙——这又绕了一圈：谢灵运的曾祖父谢奕和王羲之是儿女亲家，谢奕的女儿谢道韫嫁给了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

可以说，谢灵运是琅邪王氏和陈郡谢氏共同培育出来的一位伟大的诗人，因而他与生俱来就有“兼抱济物性，而不缨垢氛”的襟怀。但他正逢朝代的剧烈更迭，时势变迁，仕途蹭蹬，这使傲世自负的他失望至极，“既不得志，遂肆意游遨”，借优游山水来摆脱人生的失意和悲苦。他的结局虽然不好，但他的经历，却造就了他的文学。

顾彬在《中国文人的自然观》中说：“山水诗的创作当始于谢万，至谢灵运则达到了完美成熟之境地”，其实也不能不考虑到王羲之这一脉对谢灵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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