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F天然气近月期货价格27日走势，开盘跳涨后回落。来源：ICE
俄罗斯是欧洲最大的天然气出口国，其出口的天然气大约占欧洲天然气消费的40%。对波兰和保加利亚而言，俄气占比更高，分别占其消费量的50%和90%左右。但卢布结算问题出现后，两国都已经开始做准备，目前并无直接影响。
波兰石油天然气公司在4月26日发布的声明中表示，已从俄气收到通知。27日起将停止亚马尔合同下的天然气供应。
声明表示，目前管网公司GAZ-SYSTEM运营的管网系统依靠其他气源运行正常，能够满足需求。由于政府多元化气源的策略，公司依靠多个气源来获取天然气，其他气源主要包括储气库储气、西部和南部的管道气、以及港口城市希德诺伊西切（Świnoujście）的LNG（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增加LNG进口。目前波兰的储气库储气率在80%左右，显著高于往年。
在27日的一份声明中，波兰石油天然气公司确认俄气已经断供，并表示尽管波兰石油天然气公司完全遵守了亚马尔合同的要求，俄气依然断供，是违反合同的行为，公司保留依合同和法律条款索赔的权利。声明还表示，目前的进展对公司客户没有影响。
波兰与俄罗斯的亚马尔天然气供应合同始于1996年，原合同将于2022年底到期。波兰原本就计划不再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如今卢布结算问题加速了这一进程。
保加利亚能源部4月26日声明，保加利亚方面一直遵守现有合同的付款要求并及时支付，但俄方新提出的两步付款流程与现有合同要求不一致，经过保加利亚天然气公司和保加利亚能源控股公司的评估，新的要求可能带来付款后无法获得天然气等重大风险。
声明还表示，保加利亚已经为获取天然气做出其他安排，以应对这种情况。目前，不需要对保加利亚天然气消费者采取任何限制措施。
俄气的卢布支付问题始于3月3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签发的有关天然气销售的总统令（Decree）。根据该总统令，自4月1日起，对俄罗斯不友好国家向俄罗斯购买天然气，需要在指定授权的俄罗斯银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Gazprombank）开设特殊卢布账户和特殊货币账户，用以支付天然气货款，否则将被俄方视为违约，俄方将停止供应天然气。
该总统令为海外天然气买家付款设定了复杂流程。具体来说，买方需要在俄气工业银行（授权银行）开设货币账户和卢布账户，根据天然气合同将对应金额的外币转入俄气工业银行的货币账户。然后银行在莫斯科交易所组织的拍卖中将外币转为卢布，转移至买方的卢布账户上，然后再将卢布资金转至天然气供应商，即俄气公司，以实现付款。
欧盟在4月21日发布的一份有关天然气进口问题的文件中表示，俄方的新法令意味着向供应商账户支付欧元或美元不再被视为履行合同义务，而是要求将欧元或美元转换为卢布并付款后，欧盟公司才被视为履行了合同义务。而这一过程完全掌握在俄罗斯当局手中，也将允许俄罗斯央行参与这一过程，而这是欧盟制裁所禁止的。
但欧盟在这份文件中也留出了博弈空间。文件表示，该法令通过后，也仍然有可能继续支付天然气货款但并不与欧盟法律冲突，欧盟公司可以要求俄方同意用之前的方式履行合同义务：即欧盟公司以欧元或美元存入货款。3月31日的法令，并不意味着排除了符合欧盟制裁措施的支付程序。文件还表示，现有制裁并不禁止欧盟公司与俄气和俄气工业银行接触，也不禁止在俄气工业银行开设账户，不违反欧盟理事会的相关条例。
据《财经十一人》了解，欧洲4月的天然气供应合同一般在4月中下旬后开始付款结算，因此该3月31日签发的总统令并未立刻导致各国天然气断供，而是在结算日开始爆发矛盾，而下一轮付款节点将集中在5月中旬之后。因此，是否会有更多国家因为卢布结算问题断供还有待观察，取决于双方及欧盟对支付流程是否能在符合各方法律的前提下达成妥协一致。
欧洲各国也反应不一。波兰和保加利亚拒绝妥协，最终被俄气断供，而匈牙利则表态配合。其中匈牙利的天然气输送需要过境保加利亚，而目前过境的天然气供应还未受影响。匈牙利外交部长当日在社交网站上表示，过境保加利亚供应匈牙利的天然气不会受到影响。
对于过境问题，俄气也在声明中表示，保加利亚和波兰是过境国，如果俄罗斯送往第三国的天然气未经授权被抽出，俄罗斯将减少相应的出口量。
德国的反应无疑更加引人瞩目。德国是俄气最大的欧洲买家，进口俄气占其天然气消费量50%左右。此前，德国政府在卢布结算问题上拒绝妥协。目前，俄罗斯向德国输气的北溪1号管道的输气量依然稳定，未受影响。
据欧洲能源媒体Montel报道，德国能源巨头Uniper首席财务官（CFO）Toumela在27日的分析师会议上表示，他们认为目前仍然允许付款，付款方式可能包括将欧元换为卢布，Uniper一直在与俄气和德国政府沟通，寻找办法在不违反制裁的情况下解决付款问题。Unipier首席运营官（COO）Den Hollander表示，德国进口俄气立刻中断不太可能发生。Uniper的首批受卢布结算问题影响的天然气需要在5月底付款。
据彭博社报道，已有四个欧洲大型天然气公司应俄罗斯要求用卢布付款，有10家欧洲公司已经在俄气工业银行开设了账户。
欧盟委员会主席范德莱恩在27日的一份声明中对断供严辞批评，声明表示，俄气公司单方面停止对欧洲客户供气是俄罗斯把天然气作为敲诈工具的又一次尝试，是毫无道理、不可接受的，也再次表明俄罗斯不是可靠的天然气供应商。
范德莱恩的声明并未对是否接受卢布结算明确表态，而是表示一直在努力确保替代供应和欧盟的储气水平，正在举行天然气协调小组会议，协调欧盟的回应，还将与国际伙伴合作，寻求替代气量，确保能源安全。
路孚特首席分析师、牛津能源研究所研究员秦炎对《财经十一人》表示，当前欧洲储气库库存在30%以上，且供暖季已过，进口LNG增加，供需形势有所缓解；价格方面，由于天然气价格巨幅波动，许多公司交易部门提高了风控要求，天然气交易市场流动性变差，气价太高，买不起了。
对于俄气断供两个国家的影响，秦炎表示，俄罗斯这一举动起到一定震慑作用，100欧元/兆瓦时以上的高气价可能会维持更久；西欧各国都要补足储气库，达到欧盟11月1日前储气量80%的要求，俄罗斯的天然气供应不稳定，也将影响补库进展，今冬西欧的天然气供需形势将会更加严峻。
作者为《财经》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