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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永飞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这是金庸先生小说《射雕英雄传》中桃花岛主黄药师所奏《碧海潮生曲》的古风乐曲。乐随武学而转，曲由玉萧而生，如千波浩渺、万里惊涛，浪起长空缓入急，凌云汹涌气连山。小说中说闻此乐曲者竟似如见其人，人如其名，名正人邪。黄药师生来心性狂放不羁，平素行径不容揣测，遂江湖上有了与“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齐名的“东邪”的称号。 一入江湖深似海，浪荡天涯何处行。身居天下“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在金庸老先生的笔下“正中带有七分邪，邪中带有三分正”，书中描述：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文士模样。然而这样一个江湖名宿其个性却是离经叛道，为人亦是狂傲不羁。人言其性情孤僻，行事怪异，但却不失潇洒；人称其常无视礼教，但却敬重忠孝道义。想当年少年成名，于江湖醉酒当歌，于华山论剑拔弩；想当年携眷仙游，桃李满天，开创桃花岛门派，坐承一代宗师；想当年一支横箫两袖风，傲气吹动洞庭水；想当年于河山卧月逐日，于江湖恩仇中谈笑自若，是何等的人生快意。 九阴真经成绝响，一剑凌尘定血魂。世人皆知，东邪黄药师以桃花岛派武学修为而名满天下，其中弹指神通、落英神剑掌更是声震江湖。奇邪无比的黄岛主虽说门下有曲灵风、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冯默风六名弟子，然而桃花岛门规冗多，加之武学闭而不传，而使陈、梅二徒窃《九阴真经》残卷背师外逃，紧接着引发爱妻冯蘅强记默写经书劳累而死。黄药师虽身处世外，然而却不落尘俗，亦有七情六欲，多年来对亡妻更是痴情不减。十数载中，朝露暮雪，总是独影对孤冢，月前吹箫泪。殊不知这样一个江湖人士，在隐世风雨中对儿女情长始终放不下，不管多情还是倦意，心中总有一处温柔的慈善。 一日狂情吟自少，十年邪气付笑中。纵览古今，除竹林七贤、陶潜辋川之外，睥睨一世、倔傲自负，超脱世俗者少之又少，然而当今在香江有这样一位演员，曾江先生。他器宇轩昂，儒雅霸气，从艺六十载，演戏大半生，在港台艺术领域声名远扬，更以“不老常青树”个性演员著称。他性格自负，好为人师；他孤傲凛然，霸气外露；他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总有威严；他不遵礼法，安身理达。如果在港台演员挑一位“傲慢”的代言人，曾江绝对是不二人选。就这样一位老戏骨在83版《射雕英雄传》中饰演黄药师，与黄老邪有着天生的契合，桀骜张扬，邪气外露，成功的塑造了这一经典角色。也许许多人对曾江所扮演角色的印象都是“邪气”，可他绝非固守持中，多年来有《射雕英雄传》与《神雕侠侣》中亦正亦邪的黄药师形象，有《笑傲江湖》中伪善阴狡的岳不群，有《雪山飞狐》中卑鄙无耻的田归农，有《连城诀》中至死痴情的丁典，有《五亿探长雷洛传》中专横跋扈的雷洛，有《纵横四海》中阴鸷假面的义父，有《007之择日而亡》中稳成自愎的蒙将军。有人说这些角色多是曾江先生的本色演出，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没有岁月的沉淀是演不出来的。德馨需要花开，艺术需要灵性，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只有经历过风雨的人生才会有绚丽的彩虹。万千枝叶融于一树，一生所爱系于精魂，所以不光是黄药师，在曾江先生所谓岁月磨砺中，那些经过仔细揣摩，认真演绎的角色注定在银幕上永放光彩。 2022年4月27日，香港演员曾江去世，享年88岁。《射雕英雄传》原著中那个“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的黄药师离我们远去了。桃花岛里飞影落，世间再无黄药师。众所周知，黄药师是金庸笔下最复杂、最难于表现的人物之一，既有“东邪”之名，又有“文治武功”。文阅历卷，武览天下，外涉广识，家学渊博。诗史经纶无所不通，琴棋书画样样精绝，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奇门遁甲无所不究。这一身文化气质又自带傲气，无视传统礼法，又愤世嫉俗，在孤清愤世中始终带有一份刚执，这是常人难以具备的。在历年来各版黄药师中，曾江先生所演绎的清雅冷峻扮相最为贴合，也最深入人心。 桃花依旧，江湖路远。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一代东邪绝尘而去，空留世事论无常。所谓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生如桎梏，死亦孤寂，以明月相照，以浅水清吟，最后以一首七律《送黄药师》，哀送曾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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