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产之光”到“差评如潮”，《鬼谷八荒》做错了什么？文 | 星晖 编 | 石灿 2022年4月下旬，曾被许多玩家称赞为国产独立游戏佳作的《鬼谷八荒》陷入了“空前绝后大危机”。刺眼的红色差评铺满了《鬼谷八荒》的评论区，Steam近期好评率仅为3%，相关新闻刷爆了各家游戏论坛。随着《鬼谷八荒》口碑大跌，这款曾经的“国产之光”在差评榜上“勇攀高峰”，甚至即将赶上此前因种种顽疾受千夫所指的Steam版《三国杀》。为了捍卫后者的差评之王“宝座”，《三国杀》受害玩家纷纷前往《鬼谷八荒》的评论区打好评，而《鬼谷八荒》的玩家也不甘示弱，效仿起了敌方的行动。于是，吊诡的一幕出现了：双方玩家齐头并进互刷好评，目标都是把自家游戏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没人能料到，游戏行业大内卷的今天，连“最烂游戏”的名头都会被玩家们争得“头破血流”。那么，究竟是什么使曾经口碑不错的《鬼谷八荒》坠下悬崖？《鬼谷八荒》的滑铁卢 《鬼谷八荒》发行于2021年1月27日，官方定位为一款开放世界的沙盒修仙游戏，内容上将修仙体系与山海经文化背景进行了融合。早在上线初期，《鬼谷八荒》独特的中国风修仙卖点就吸引了许多国产游戏支持者，并被寄予厚望。《鬼谷八荒》在玩家们热情的支持下登上了畅销榜，同时在线人数一度达到了惊人的15万，打破了Steam国游同时在线人数纪录。根据百度国游销量吧集合多方力量发布的2021年《国游销量年榜》，《鬼谷八荒》高居第二，销量达390万套，销售额约2.5亿，仅次于网易旗下的多人竞技大作《永劫无间》。谁也没有想到，一路顺风顺水的《鬼谷八荒》，口碑会在这个春天毁于一旦。差评潮的起点是4月18日，导火索是游戏更新上线的MOD制作工具。所谓“MOD"是英文Modification的缩写，中文多译为“游戏模组”，它是应用于游戏中的一种修改或增强程序。事实上，《鬼谷八荒》此前早已有民间自发制作的大小MOD，能对游戏内容作出颇具创意的拓展。如今官方表态提供MOD工具，照理来说应当是一桩喜事，然而当工具实际上线后，玩家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文字游戏”耍了。对于像《鬼谷八荒》这样主要发行于Steam平台的游戏来说，人们默认官方将接入熟悉的Steam创意工坊。结果《鬼谷八荒》官方却并未桉常理行事，而是提供了一个名叫“创意工坊”的第三方新工具。Steam创意工坊一向以开放度高、使用便利等优点闻名，而《鬼谷八荒》的特色“创意工坊”则相形见绌，在你能想到的各个方面都给玩家带来了糟心的使用体验。首先，特色“创意工坊”有着异常严格的审核机制，其次，该工具还有一系列引发众怒的用户条款，例如“有权进行核查、修改和/或删除您导入的内容，而不需要事先通知”。在实际使用中，“创意工坊”不提供安装功能，玩家不仅要安装名叫Fanbook的第三方软件，还要提供手机号信息进行注册。而下载得到的MOD需要用户自己解压放入特定文件夹，之后还得再在游戏中进行导入操作。一系列繁琐迂回的问题激发了玩家社群的强烈不满，流言四起。有人结合工具协议推测官方是要“白嫖玩家的MO来卖钱”，有人则怀疑《鬼谷八荒》是在利用玩家给第三方软件引流。严苛的审核也与用户预期大相径庭，再结合最初的“虚假宣传”，玩家的第一波负面情绪爆发了。“MOD制作工具1.0BETA”发布的第二天，《鬼谷八荒》便在Steam上新增了300多条差评。现在回看，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开胃菜。4月20号，《鬼谷八荒》制作人鬼谷张三在B站打开直播，谈话中提到了“创意工坊”事件。令玩家愤怒的是，张三的回应态度异常不耐烦，并且充斥着对玩家骂声的不满。张三声称，有些东西在官方视角绝对给不了玩家，尖锐的说法进一步惹怒了买单的用户。张三言语所指的“禁忌”内容主要指向“软色情”等问题，可是《鬼谷八荒》本身也并非一款“纯善”之作。游戏中本就具备的“擦边球”内容和所谓“双修”系统，让张三的发言无法服众。这之后，差评风波愈演愈烈，《鬼谷八荒》官方不得不再次作出回应，并声称选择第三方“创意工坊”是出于内容管理的考虑。但是玩家们很快打了张三的脸，他们指出Steam创意工坊只需开启“鉴选”模式，就可以实现官方口中做不到的“先审后发”。制作人的道歉信没能挽救《鬼谷八荒》的口碑，反而让官方因回应时的漏洞百出而更加难堪。此后《鬼谷八荒》关闭了Fanbook跳转，在与玩家的沟通中语焉不详。更离奇的是，《鬼谷八荒》在4月26日凌晨更新后封杀了所有民间MOD，引发轩然大波。同一天内，《鬼谷八荒》又立刻撤销了这一行为，并且没有提供任何解释。曾经对《鬼谷八荒》青睐有加的玩家们耐心耗尽，转身离去，只剩下Steam上的数万条新增差评作为证据。不久前还春风得意的《鬼谷八荒》、鬼谷工作室与制作人张三，就此深陷恶名的泥潭，无法自拔。张三做错了什么？ 当前玩家社群普遍相信的一种说法是，《鬼谷八荒》之所以做出种种异样举动，根本的出发点是为了版号。人们怀疑，张三试图收缩内容尺度，以此规避监管风险，并最终获得《鬼谷八荒》、续作乃至手游版本在国内市场上线运营的机会。霸王条款、引流嫌疑等争议都可以通过沟通解决，但核心理念上的冲突才是《鬼谷八荒》问题的根源，即用户所需与游戏开发者的利益冲突。对于试图申请版号的张三来说，为了更长远的商业利益，《鬼谷八荒》不可能满足玩家所需的MOD内容尺度，所以势必要求玩家对此作出让步。但前期的“饼”已经画好，《鬼谷八荒》只得硬着头皮上线“阉割版”的工具。对玩家来说，这就是纯粹的欺骗行为。更何况，《鬼谷八荒》本身就有着极大的特殊性，它实际上还处在EA测试状态，这就让问题的性质变得更为恶劣。EA（Early Access）意为“抢先体验”，是steam平台推出的一项特殊功能。通过EA测试，玩家可以购买仍在开发阶段的产品并优先体验到游戏内容。采用EA测试的游戏，大多是来自中小开发者团队的项目。通过用户的预先付费，开发者能提前回笼部分资金以便继续推进项目，解决了基本的生存问题。参与EA测试的玩家也不同于一般的消费者，他们的购买更像是一种“投资下注”，是对游戏潜力的认可和对开发者的鼓励。本质上看，EA测试近似于一种新型众筹，开发者也有义务兑现向玩家许诺的开发计划。在EA机制，消费者面临了“提前付费”本身的额外风险。当开发者没能兑现承诺时，玩家就再也玩不到完整版的游戏，也无法获得对应的补偿。将玩家与开发者连接起来的不是纯粹的经济契约，而是信任与情感投注。以往的《鬼谷八荒》靠着长长的更新计划获得玩家的帮助，通过上进的态度掩盖游戏现有内容的局限性，不仅收获了“国产之光”的美名，也为开发团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回报。相对应的是，当《鬼谷八荒》这支“潜力股”以粗暴的方式伤害了玩家的情感，玩家社群的反弹也就注定会更加强烈，因为这无异于一场背叛。“蜜月期”终结之后，失望的玩家只能逃离这个南辕北辙的修仙世界。也许把控内容、申请版号是合乎商业逻辑的路径，但这并不意味《鬼谷八荒》可以为此打破与玩家之间的隐形契约。更长远地看，《鬼谷八荒》是在透支国产游戏支持者对于国产游戏的信任，其负面影响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深远。在故事的最开始，如果没有那群自发集结的支持者，天下有谁能识得张三，又有谁能识得初出茅庐的《鬼谷八荒》？刺猬公社是聚焦内容产业的垂直资讯平台，关注领域包括互联网资讯、社交、长视频、短视频、音频、影视文娱、内容创业、二次元等。 投稿、转载、媒介合作联系微信号 | ciweimeijie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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