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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泾 • 上 原境篇

 zzm1008图书馆 2022-04-30 发布于上海

  序言:

  上善若水。生命对水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往。上海的古镇大都散落在河流众多的松江、青浦一带,先民们把“依水而建、临水而居、跨河而桥、沿河而街”奉为江南水乡的传统格局。北宋年间,在松江的洞泾、张泾、外波、通波泾等“四泾”交汇之处,已有农夫、渔夫筑屋、聚居、生活,元代中叶开始行成村落;四水汇波,该集聚的村落故名泗泾。百年上海,千年泗泾。



  2021年11月2日,我第一次造访泗泾古镇。与朱家角、枫泾、练塘、金泽、七宝、南翔等相比,现时的泗泾少有人光顾,似无人问津。或许是他的孤冷低调,与世无争吧,但我更知道它的临河老街、青砖小瓦、飞檐翘角、古镇小城。它是隐匿在上海市郊另一片静谧乡间里的一座曾经有过“百业辐辏、户口繁盛、街巷纵横、桥梁相望”盛况、有着悠久历史脉络和深厚文化底蕴的千年古镇。“泗泾”二字,波光粼粼,水漾年华;一座沉静文雅、枕流而眠的古镇,泗水和鸣。



1 . 安方塔

  从“古镇泗泾”牌坊起始的下塘街俗称老街,老街两边多为破旧的各式屋宅,现全部在整修改建中。



  “泗泾古镇”牌坊边上,就是位为古镇地标的连底座七层八角楼阁式宝塔——安方塔。塔高七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此表法。三十多米高的塔身,挺拔而立,很是显眼,塔名取“安一方”之意。


  安方塔,塔基塔身塔刹稳重庄严,四周飞檐翘角玲珑峭拔,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意味。塔的外形轻巧别致,却给人以高插云天的感觉;咫尺仰望,顿生敬意。



  缘于安方塔园还在修建中,没有正式开放,游客不能登塔,我只能作罢。



  塔园内,走道边的石质路灯的样式,与塔园整体风格熨然契合。




  由石块砌成的园内走道,也似假山造型,颇有情趣。




  前面有一座圆顶亭子,我走进亭里,看见亭顶中间是个蛮大的敞亮圆孔,圆孔下方正对着亭内陆上一口圆井;亭上是圆,地上是圆,相对相看;是天地相通的意思吗?





  沿一条泗泾塘排列的是沿河烟雨长廊,与几座廊亭连通。这里是沿河踱步、漫步观景、休闲小憩、风雨无阻的绝佳处。




  安方塔园里,很是安静,让人禁不住怡然想起一个词:岁月静好。






  “古镇泗泾”牌坊下没有游客走过,周围望去,就是一个大工地。可当我再向前走几步,看到宝塔照水,杨柳依依;江南水乡的魂魄一直留存这片土地的骨子里。



2 . 马相伯故居

  从北宋年间形成村镇算起,已经走过千年岁月的泗泾古镇历经磨难;遭受倭寇进犯、清兵南下、太平军进攻等祸乱荼毒,特别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日军野蛮入侵,让整个古镇的三分之二毁于战火,东半镇几乎夷为平地。因此说是古镇,其实现存建筑大都不是很“古”,例如安方塔是2001年在原址重建的。然而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这里曾孕育了元代大儒陶宗仪、明代书画家范允临、清代末期及民国时代的著名教育家马相伯、上海报界巨擘史量才等名人 。泗泾,由四水汇波而迸发活力,因名人辈出而彰显魅力。


  位于下塘老街上的马相伯故居,人们又称之为“马家厅”。当跨进故居临街不很起眼的宅门,所见就是平实无华、简朴淡雅的典型江南风格住宅。故居里面厅堂内张挂的浓缩马相伯生平经历和卓越贡献的文字及相关图片,“还原”了中国近代教育界泰斗、复旦大学创建人、首任校长马相伯先生的一生。老人与大部分中国近代史同行的一个个脚步,告诉了世人他的不平凡。




  马相伯1840年出生。那一年,由大英帝国打头挑起的第一次鸦片战争,挑开了中华大地被西方列强屈辱欺凌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历史的第一页。老人5岁起开始读书,他是晚清人,却是大清朝第一个精通7国语言的学贯中西的博士。马相伯是自上海开埠以来最早看到外部世界变化的瞭望者之一,亦是在中西文明交流过程中最早睁眼看世界的先驱之辈。



  面对中华大地战乱频仍,民不聊生,他倾其所有,毁家兴学办教育,力图教育救国,唤醒国人。1902年年底,他把自己全部祖产——3千田亩捐给天主教江南司教,创办了中国教育史上第一所私立大学——“震旦大学”,即后来复旦大学的前身复旦公学。他勉励学生“救国不忘读书,读书不忘救国”,张之洞将此语引为至言,并誉他为“中国第一位演说家”。作为中国著名教育家、社会活动家、杰出爱国人士、近代中国教育界德高望重的领军人物马相伯,他教导并培养出了著名气象学家竺可桢、民国艺术大师李叔同、国学大师陈寅恪、著名数学家胡敦复、中国第一任轻工业部部长黄炎培、政治家、教育学家邵力子,还有蔡元培、于右任等。1912年,应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蔡元培之请,马相伯北上出任北京大学代理校长。1914年,马相伯创办“辅仁大学”。他为中国教育事业做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









  “爱国之情”就流淌在马相伯的血液里。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马相伯已年届91高龄,他深感国难深重,为救国图存,从1932年11月开始,马相伯在4个月里连续发表12次“国难广播演说”,为抗日救国呼号奔走,在领导的抗日游行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喊。山河破碎时刻,这个91岁的老人成了所有国人公认的“救国领袖”,活成了一个国家的良心,成为了一个民族的脊梁。



  当他翻遍家里,也找不到一点积蓄。于是,自认“百岁青年”的马相伯拼尽全力,拖着病腿,走上街头卖字;一个字30元,一副对联50元。就这样30元、50元的,硬是筹集出了整整10万元善款,全部捐献给了东北抗日义勇军。


  1936年11月,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制造了迫害沈钧儒等7位著名抗日名主人士的“七君子”事件。马相伯被公推为“救国领袖”,表示愿以“首领”担保“七君子”,并在1936年12月“西安事变”爆发后,在于右任的陪同下到南京竭力营救七君子。1937年7月末,七君子获释后前往看望马相伯并合影留念,沈钧儒在照片上题书“唯公马首是瞻”。这张照片为很多中国人所熟悉,照片上,马相伯在众人簇拥下,端坐正中,尽显人瑞之相。


  1939年4月,在老人百岁诞辰之际,国民政府为他颁发“嘉奖令”,中共中央发来贺电称他为“国家之光,人类之瑞”。



  老人的一生,生活了100年,走过了3个历史时代,经历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等5位皇帝;见证了孙中山、袁世凯、黎元洪、徐世昌、曹锟、蒋介石等6任总统。他目睹了旧中国最忧患经年的100年,饱尝了近代中国所蒙受的屈辱。他生于乱世,长于忧患,遭受过无数坎坷崎岖,也眼见耳闻了这个国家的民不聊生。当1939年11月他病重不起时,忧国忧时之情更甚。老人说:“我是一只狗,只会叫,叫了100年,还没有把中国叫醒!”老人代表的是近代中国无数仁人志士对中华民族复兴的苦苦追求,对中华摆脱苦难,昂首挺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无限渴望。



  马相伯故居里,白墙黛瓦、一窗一檐、天井小院……无不渗透着江南文化的濡润。先生之德,高山仰止;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丹心从来系家国”的民族气节,孕育了江南士子的文人风骨。




3 . 史量才故居

  与马相伯一样,史量才也曾经是泗泾青年。史量才故居离马相伯故居不远。



  史量才故居门楼前有一副对联:“顺应时代进步潮流,鼓舞民众爱国斗志。”


  进入院内,立在眼前的是一尊史量才铜像。



  如同不是很了解马相伯一样,现在的人们也大多不知道史量才在民国时期也是鼎鼎有名的名人,是近代中国杰出的教育家、知名爱国人士,是上个世纪初中国最出色的报业巨子。



  故居内展陈的资料昭显史量才在新闻家、实业家、社会活动家等多重身份下做出的巨大贡献。



  1912年,史量才与南通实业家张謇等合伙筹资12万大洋收购《申报》并出任总经理。后来该报最终成为上海乃至中国新闻界最大的报业集团。《申报》敢于抨击时弊,揭露当局的黑暗统治,在民国时期影响巨大,在当时社会属非常畅销的报纸。



  “九 · 一八”事变后,在全国人民抗日救亡激情的感召下,特别是在与宋庆龄、杨杏佛、陶行知等人士的频繁接触中,原以“新闻救国”为职志的史量才,思想得到升华,认识到只有坚决抗日,才是拯救中国的唯一出路。他以《申报》为阵地,大力宣传抗日救国,反对妥协退让,反对内战,反对蒋介石统治。1934年11月,史量才先生遭国民党特务暗杀,时年56岁。



  作为民国时期的报业大王,史量才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三格不存,人将非人,报将非报,国将非国。”史量才终其一生,不负此言,史量才先生为后世所深切缅怀。




  史量才故居建于20世纪初,为中西结合的楼阁式楼房,主楼既有中式厅堂,又有西式洋房的风格。马相伯故居、史量才故居,已同时入选上海市第一批革命文物名录。泗泾古镇,历史悠长,乡韵古朴,人文荟萃。先贤们无愧于泗泾这个千年古镇的文化铭衔,也让今人真切感悟到文人风骨背后古镇文明传统的教化。








4 . 福连桥

  泗泾古镇当地民间原本有“三弓一箭安一方”的说法;“一箭”为安方塔,“三弓”指的就是泗泾塘上的三座桥:武安桥、普度桥和福连桥。经年以致以后,抑或是城镇开埠发展、为便利交通而填河筑路,或许是桥梁年久失修破损被拆除,武安桥和普渡桥今日都已不存在,只剩下福连桥与安方塔遥遥相望,它也是松江目前仅存的三座大型古石桥之一。


  下塘老街并不长,没走几步再向右一拐,就看到了这座泗泾古镇目前现存的古桥——福连桥。


  这是一座中间一个大拱、两边各一小拱的三孔石拱桥。敦厚朴实、满布岁月凿痕的淡褐色石条和石板,稳稳重重铺就了石阶、护栏和桥面。我一步步走上古朴苍劲的石桥,桥拱曲线美丽如弓,也似云间彩虹。踏上石阶,站在桥中间,向桥两旁河岸望去,尽见老屋河埠,流水人家,水乡景色。



  就像安方塔是在原址重建一样,福连桥也是如此。原先的福连桥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距今四百一十余年。而后屡遭战乱,饱受磨难,年久失修,濒临坍塌。为保存古桥风貌,1986年在原址重新修建了福连桥。



  寻觅古桥,就是寻觅历史。我缓步踱下福连桥,再回头打量;桥面平缓,易于行人上下。石桥高而不峻,稳重大方,它稍稍拱起背,卧波在河面上,好似一头刚刚还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的老黄牛,现在不声不响站立在身旁,一边喘息,一边黑亮的眼睛善良地望着我,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河道纵横千年,记录在泗泾古镇年谱上的座座桥梁也默默地在泾流的河塘上跨越千年。







  当年,沈从文曾写给张兆和说:“走过这座桥(不是眼前的福连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我默默望着河两岸,是老屋河埠、斑驳的墙壁,还有破败杂乱的水岸街巷,这些也就是水乡集镇沉淀着的遗韵与沧桑吧。福连桥,我的心头被你轻轻撞击了一下。






  福连桥畔觅古韵,三弓一箭仅存伊。君见通波水色清,影如满月福盈门。



更新于 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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