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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作家‖【小黑】◆张春燕

 白云之边 2022-04-30


作者简介
张春燕,中小学一级教师,1998年参加工作,工作认真负责,思想进步,工作热情高涨,热爱学生,市级模范教师。人生格言:愿用火热的心点燃学生的希望之光。

 小黑 

小黑是我家养的一只黑狗。它来我家的时候,才刚满月,溜圆的眼睛,三角形的鼻子,嘴巴又宽又阔,耳朵直竖,精神抖擞的样子。它的毛乌黑油亮,所以我们叫它小黑。

小黑稍大点了。小弟特别喜欢它,常常背着母亲拿了馒头逗它:“打滚馍吃!”小黑就在地上来个漂亮的翻身,马上站立,俩前腿做作揖状,满怀期待的等待。小弟就掰一块馒头给它。时间长了,小黑形成了条件反射。后来,有时候,小弟就诓它:“打滚馍吃!”小黑就在地上来个漂亮的翻身,然后做作揖状。小弟两手一摊,什么也没有,小黑就失望地离开,每每如此,我和小弟必“哈哈”笑一阵子。
就这样,不知不觉,小黑成年了。有一年春天,小黑毫无征兆的不见了。我总期盼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结局,可无论我和小弟怎么呼怎么唤,小黑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为此,我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时间久了,小黑渐渐淡出了我的记忆。
邻村有个葡萄园,离我家有五、六里路。那年的中元节,母亲要去舅舅家,给姥姥上坟,母亲说:“你去葡萄园摘些葡萄吧,我给你舅拿着。”“哎!”我高兴地答应着,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钱,推了自行车,带上小弟,风一般的走了。
葡萄园的葡萄好极了。大的、小的、圆的、椭圆的、青的、紫的、青中带紫的,我都不知道剪哪一串好了。“啊,姐,救我!”一只小狗咬住小弟的裤管,使劲往后拖,我抄起一根撑葡萄架的竹竿就要打,小狗却转身来到我跟前蹭我的腿,很亲昵的样子。我仔细一看:“小黑。”我和小弟几乎是异口同声。小弟费力地抱起小黑,小黑却不乐意,非要下来,小弟又把它放到地上。小黑又咬住小弟的裤管往后拖。我和小弟跟着它来到一个狗窝旁,窝里卧着一只黄狗,比小黑小一些。黄狗见来了生人就站起来,“呜呜”地低吼,很不友好。小黑走到黄狗身边“汪汪”几声,不知对它说了什么,黄狗乖巧了很多。我放下心,细细打量起来:这是园主怕葡萄被偷搭的一个狗窝,窝里铺满干草,窝的外墙还用水泥抹得很平。黄狗就是我们本地最普通的狗,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黄狗的肚子好像有点大。
小弟蹲下来,抚着小黑的头:“小黑我们回家吧,你的窝我还给你留着呢!”小黑看看我们,又看看窝里的黄狗,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后来,它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小黑向后退去,一点儿一点儿的后退。离我们越来越远:“小弟,抱着小黑,走!”听了我的话,小弟抱起小黑,窜上我的自行车后座,我赶忙骑起车就跑。“你们的葡萄,你们的葡萄!”不一会儿,葡萄园主人的声音就被淹没在风里。
就这样,小弟抱着小黑,我驮着小弟,飞奔回家。母亲见我们带回了小黑,自然高兴,就连我们没买到葡萄她也没有问。我们怕它再跑,就用绳子把它拴在一个铁橛子上。它就卧在地上,我喂它吃食,它不搭嘴;小弟逗它“打滚馍吃”,它也只是翻翻眼皮,又迅速垂下眼睑,不予理睬。没人的时候,我从窗户里偷偷向外看却发现它绕着铁橛子转圈圈,间或猛地向外挣一下,似在试探铁橛子的牢固性。眼见着小黑一天天消瘦下去,我真的很心疼。有一天它终于挣脱了绳子跑了。我想它一定是去了葡萄园。于是,我带上小弟再去葡萄园,果然小黑正眯着眼睛,偎在小黄狗身旁,身边还多了三只小狗,一脸幸福的样子。
见了我和小弟,小黑走出狗窝。“抱着小黑,走!”我又一次下达了让它们生离死别的命令。小弟很是用力地抱起小黑,小黄狗“噢噢”地低吼,小黑也“汪汪”叫了几声似在诉说衷肠。回来的路上,天阴了,刮了点小风,下了点细雨。回到家,我们又把小黑拴了起来。这次,我们换成了铁链子。小黑卧在窝边不吃也不动,也不再挣脱,许是它知道无论它怎样努力也只是徒劳。它偶尔眨一下眼睛,我便清晰地看到它的眼角流下硕大的泪滴……不几日,小黑就抑郁而终。
长大了,结婚了,有了孩子,我才渐渐明白小黑的感受。是我断送了它与妻子相濡以沫的机会,是我剥夺了它作为父亲的权利。小黑,如你泉下有知,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把我遗忘,遗忘在风里、雨里,然后幸福地过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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