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军占领的968高地位于我老山高峰、1072高地前沿，地形特殊、地位敏感，是越军阻我向其纵深威逼发展的安全屏障，又是敌向我老山实施反扑的一个桥头堡。1984年11月28日，昆明军区11军32师94团4连对968高地实施出击拔点战斗。当日拂晓6时40分，我军猛烈炮击968高地和那拉方向的156、164高地及我142、145、168号阵地前沿纵深。潜伏在968前沿的4连突击队猛然跃起冲锋，打了越军一个措手不及，在8时02分攻占968高地及附属阵地。突击队在全歼防守越军后，又打退越军自832高地发起的数次反扑，于当日11时30分撤出该高地返回我方阵地。战斗中先击毙968高地之敌34人，后毙、伤反冲击越军多名；我军出击部队牺牲5人，负伤17人。
这一出击行动谋划很久，但由于受上级“三不主动”制约一直未得实施。至11月10日军区判断：当面之敌似已作好中等规模的进攻准备，但仍要求看不清、打不着、没把握不打，打时也要量敌用兵、量敌用弹，大口径火炮除敌反扑外原则上不射击。到11月17日，我又察觉敌可能近日确有较大行动，经再请示予敌目标主动炮击与出击968高地，军区答复“发现目标、抓准时机就狠狠打，敌人打我们就打”。同时指出当前敌人虽然反扑的意图明显，其一线也部署了3个团的兵力，但均建制不全而且兵员不足，敌14团仅两个营，153团和149团均缺额较大，反扑规模也可能不会大，不过动个把团的兵力进攻是可能的。军区首长指示部队不要麻痹的同时，同意师里“可以考虑拔点”出击一下，对敌施以压力。军区首长这一指示显然对炮兵使用限制有所放宽，同时也可以对敌施以出击行动。早前，11军首长同意师“主动出击”的预案都立足于“快打快撤、抓一把就走”的战法准备。特别是双方阵地犬牙交错、几乎处于胶着状态的那拉方向，可出击的156号敌阵地地域低下，且有敌翼侧爬颔和黄罗守敌支撑，攻占后不宜坚守。包括968高地，与我控制的74号和75号前哨阵地距离较远，山背狭窄受地形限制大不宜展开较多兵力，其侧后有敌主阵地支援等，师意见也是攻占后都不宜坚守，而宜快打快撤。先出击那拉方向之敌156号阵地？还是先打老山主峰当面的968高地？临了仍须择机而行。敌156号高地守敌约一个加强排，是敌于我96团方向的前出阵地，对我威胁较大，也是敌人向我142、145、168号阵地进攻的依托；其后两侧不远却有爬颔和黄罗之敌阵地以为支撑，要较难打些。老山主峰当面的968高地守敌也约一个加强排，其后虽也有832高地和1058等高地支撑、但该敌地势比较突出，应该是较好打之敌；虽然我接敌距离较远，仅一道山背通达易遭敌火力杀伤，但两侧特别是右侧斜坡有灌木杂草利于隐蔽，突击分队利用夜暗能隐秘进至冲击出发位置，在我火力掩护下发起攻击容易得手。师对两个方向的出击方案也日渐成熟，都已经认真作好准备，只待伺机行动均有把握攻克。
军此时要求先出击96团方向敌156号阵地，师也安排并报了该团以加强连兵力依托168号阵地，近日内出击156号之敌的方案。但从18日清晨开始敌人却逐渐加剧了对我阵地的昼夜炮击，至27日夜的九昼夜内我诸阵地己落敌各类炮弹达两万余发！且21日凌晨3时起，敌几乎夜夜对我实施营、连、排规模不等的地面偷袭和攻击，重点均在96团阵地，致该方向战场演化几成百热，此时若再出击156号之敌难度已显然增大。到25日夜，那拉方向敌在小股骚扰和炮击的配合下电台对话增多，敌炮兵旅要求各营赶快保养好火炮，明日3时出联；313师则强调战斗即将打响，所属各团明晨5时出联。但到天明敌除加强炮火袭击外地面部队并无大的行动，我方官兵忙活了一整夜虽未被敌迷惑，但也有些疲惫。按徐光辉团长的话说：“越南鬼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嘛，咱们等了他整整一夜他都不来，又让弟兄们白等了”！黄昏，一直也在准备出击968高地的94团报告：在副团长刘晓泉指挥下，参谋祝晓海带侦察排两个班与几名工兵已经沿灌木草丛秘密开辟出通往968高地北侧3号地域的运动道道，那里距敌阵地仅百余米，白天他们已潜至该地对敌阵地的活动情况和两个不同位置的隐蔽部与重机抢火力点等看得清清楚楚，为了“不打草惊蛇”傍晚才撤回74号阵地继续监视敌动向。同时报告由4连（欠3排）加强工兵一个班和重机枪1挺、82无后坐力炮1门、喷火器3具组成的出击队已完成出击准备，有把握夺占该敌阵地，请求尽快实施出击作战。师认为此时出击968高地时机更为成熟，久拖下去恐暴露企图。同时考虑攻占后因其位置前出还是坚持不宜坚守防御的意见，随即向军报告推迟出击156号计划，于28日凌晨首先实施出击968高地，建议“快打快撤、迅速结束战斗”。军批复：同意先出击968高地，但夺占后是转为坚守防御还是撤回须视情况“听令行动”。 28日6时40时，师炮兵火力开始对968和832高地以及敌汉杨、爬颔、黄罗、156、164号等敌目标实施炮火准备。同时96团方向部分迫击炮和重机枪也向168、145、116号阵地前沿射击。以佯动火力迷惑敌方，以期将敌注意力引向那拉方向，造成我可能出击156或164号之敌的声势，配合94团4连对968高地的出击行动。攻击前对敌多个前沿阵地的炮兵火力准备，是基于双方已历经十昼夜对抗性炮击的考虑，敌人一时难以判断我炮火打击的重点与出击企图。结果不仅迷惑了敌人，对出击敌968高地达到了出其不意的突然效果，而且还打乱了当日清晨敌人以加强营规模对我那拉方向的袭扰进攻，获得“一箭双雕”的意外战果。当我佯动火力向前沿前及156、164号等目标射击后如"火力侦察”般，使我阵地官兵及时发现前沿前确有大量运动之敌，我即加大火力打击。敌随即也向我前沿阵地炮击以掩护其步兵展开进攻，多股敌人与我几番接火后均很快溃退。随后敌在电台中急呼：伤亡太大，人都被打散了，无力再发起攻击等。这“歪打正着”的佯动火力毙敌不少，同时置968高地之敌于措手不及之中。在40分钟的炮火准备中，94团4连突击队在副连长赵腾和参谋祝晓海带领下己经顺利进至冲击发起位置。之后在炮火掩护下突然跃起钳形攻击，十余分钟后便攻入敌工事进入壕内战斗，之后战斗发展也比较顺利。至8时过报告已经攻占968高地，部分残敌在向832高地溃逃时也被突击队分别击毙，战斗中我仅两人受伤，现正继续搜剿残敌和与832高地之敌火力对恃之中。经报军已攻占敌阵地正打扫战场，准备后撤。军令就地转为防御，准备打敌反冲击，争取多歼敌有生力量。为此，军、师间本存在着的分歧便趋尖锐起来。经师解释认为968高地过于前出孤立，远离主阵地易受敌攻击，坚守设防难度大不宜坚守。军仍坚持先转入防御后“再定”。 到9时10时，在连续击退敌反冲击后4连报告968高地工事遭炮击毁损严重，构筑工事转为防御难度大，请求撒离。师令其继续坚持警戒，在打敌反冲击时尽力恢复能防敌炮击的工事掩体，防敌炮击，是否回撤与何时撤回听令行动。至10时，师再次向军请示攻击分队宜迅速撤回，但军未予答复。约10时30时，敌再次反冲击不能得手，便开始向968高地我占领分队行报复性炮击，我出击分队已出现多人伤亡。师长刘玉尊见军仍迟迟未给回复，环顾师各位领导讲：出击己经达到目的，现在再等下去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攻击分队需要尽快撤离你们的意见呢？大家都回应说该阵地工事毁损、程度大，已不能抗敌炮火，从尽量减少伤亡讲最好立即回撤。师长即令突击分队迅速撤离968高地！20分钟后攻击分队全部撤回安全区域。11时过出击战斗基本结束，双方战场炮击也随之逐渐趋缓，但一直持续天黑下来。 应该说出击968高地开始打了个较好的歼灭仗，但当天经历下来也只能说“打了半个好仗”。首先炮火准备获得打乱敌向那拉方向攻击的意外效果，甚至迷惑了敌人弄不清我有出击968高地的意图。战斗发起数十分钟出击分队便顺利攻占敌阵地并几乎全歼守敌，而我此时伤亡很少。包括打扫战场、搜剿残敌、打敌反冲击等也都较好地达到了预期战术目的，此期间我伤亡都不大，可以说还收获了一箭双雕的“意外战果”。特别是4连突击队官兵们不仅战术运用得当，而且还打得勇猛顽强，机智灵活。如在壕内战斗中排长钟云翔与敌短兵相接，负伤后双手仍扼住敌人以图活捉，但见该敌顽抗中突然拉燃腰间手雷欲同归于尽时钟排长眼明手快，快速将敌掀翻压住手雷，敌在炸声中血肉横飞而亡。他又同6班长周永平及战士们交替掩护、坚决从容地发展攻击，歼敌多名再次负伤后依然掩护周班长得以首先突入敌人主阵地，无论战术运用还是配合协同以及英勇果敢的战斗精神均可圈可点。但此次出击战斗因突击分队“被拖延近两小时”不得及时撤回，刚占领的阵地抗炮击能力极弱，恢复工事也难很快见效，而敌人见失去高地与反冲击又无功而返之后，必然对我立足未稳占领分队实施炮火报复。据94团报告：我多数伤亡都是在打反冲击中和不及早撤离的延滞时遭敌炮火打击造成的。问题是战前军师指挥员就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攻占后是撤是守又迟迟不能明确决断拖延了时间，指挥员“举棋不定”的举措应是造成较大伤亡的根源。后来军在作战总结中承担了责任称：“出击968高地的战斗军没有及时采纳师撒出战斗的意见，增大了不该出现的伤亡。”出击968高地战斗共毙敌34名，后又毙、伤反冲击之敌一部。回撤时因需首先送回伤亡官兵，故敌阵地大量可缴获物也只好放弃，仅带回轻、重机抢各1挺，冲锋枪4支，火箭筒3具，电话机1部及部分弹药、物资。但当日我也牺牲战士6名，伤官兵23名。12月3日，上级截获敌军医处报告：从11月18日至30日的12天内，仅敌2军区医院就已经收治伤员161名（此应不含轻伤员和被击毙数)。 继32师之后，到“老山轮战”的1军、67军和47军也各组织了一次出击敌968高地的战斗，仍然是“快打快撤”战法，均获得较好战果。（根据杨子谦《我经历的边境侦察作战作战与“两山”战役》整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