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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拜相(资治通鉴卷二三二之十三)

 德昌馆 2022-05-02 发布于北京

贞元三年六月,唐德宗任命陕虢观察使李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李泌当上宰相后开始处理朝中事务。壬寅(二十一日),李泌和李晟、马燧、浑瑊等人一起入朝晋见德宗皇帝。唐德宗对李泌说:“过去你在灵武之时,就应该担任这一职位,但你主动谦让了。现在,朕起用了你,朕要和你有个约定,你千万不要报复仇人,对你有恩的人朕也当替你报偿。(卿昔在灵武,已应为此官,卿自退让。朕今用卿,欲与卿有约,卿慎勿报仇,有恩者朕当为卿报之。)”李泌回答道:“我平素遵奉道教教义,从不与人们结仇。李辅国、元载都曾加害于我,如今他们已自行倒台了。我平时所交好的和对我有恩惠的人,有的已经荣显闻达了,有的已经衰微没落了,我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报答的。(臣素奉道,不与人为仇。李辅国、元载皆害臣者,今自毙矣。素所善及有恩者,率已显达,或多零落,臣无可报也。)”德宗说:“话虽如此,但即便是对你有些小恩的人,也是应当报答的。(虽然,有小恩者,亦当报之。)”李泌回答道:“今天我也希望和陛下有个约定,可以吗?(臣今日亦愿与陛下为约,可乎?)”德宗说:“有什么不可以的!(何不可!)”李泌说:“我希望陛下不要加害功臣。我蒙受陛下的厚恩,当然没有受迫害的迹象。李晟、马燧等人为国家建立了巨大的功劳,听说有人在说他们的坏话,尽管陛下肯定不会听信,但今天我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讲这些话,也是希望他们自己不要疑心而已。万一陛下要加害他们,那么在内值宿警卫的将士,在外镇守方镇的将帅,便都会愤怨叹息,辗转不安,恐怕过不了多少日子,朝廷内外的变故又要再次发生了!如果臣下能够蒙受君主的赏识与信任,那便够幸运的了,官职不官职的有什么要紧!当时我在灵武时,并不曾担任什么官职,但大将、宰相们都接受我的指点。陛下任命李怀光为太尉,但李怀光却愈加恐惧,终至背叛了朝廷。这些都是陛下亲眼所见的事情啊。如今李晟、马燧已经足够富贵的了,如果陛下能够坦诚地对待他们,让他们能够没有顾虑地保住自己的官职爵位,这样在国家有危难时便为国征伐,在国家无事时便入朝听政,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乐的呢!所以,我希望陛下不要因为他们两人的功劳太大便猜忌他们,他们两人也不要因为职位太高而自生疑心,那么天下便永远不会发生什么事故了。(愿陛下勿害功臣。臣受陛下厚恩,固无形迹。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虽陛下必不听,然臣今日对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惋而反仄,恐中外之变不日复生也!人臣苟蒙人主爱信则幸矣,官于何有!臣在灵武之日,未尝有官,而将相皆受臣指画;陛下以李怀光为太尉而怀光愈惧,遂至于叛。此皆陛下所亲见也。今晟、燧富贵已足,苟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无虞,国家有事则出从征伐;无事则入奉朝请,何乐如之!故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德宗说:“朕乍一听你的话,觉得很突兀,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等听完你的分析后,才知道这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啊!朕一定会牢牢记住你说的话,李晟马燧你们两位大臣也当记住这些话。(朕始闻卿言,耸然不知所谓。及听卿剖析,乃知社稷之至计也!朕谨当书绅,二大臣亦当共保之。)”李晟和马燧都站了起来,哭着谢恩。

唐德宗对李泌说:“从今天起,凡是有关军队和粮食储备方面的事情,都由你来负责;吏部和礼部交给张延赏负责,刑部交给柳浑负责。(自今凡军旅粮储事,卿主之;吏、礼委延赏;刑法委浑)”李泌说:“这不合适。陛下不嫌我没有才能,才让我出任宰相。宰相的职责是不可分割的,不象在给事中那里要分辨出哪些是吏部的过失,哪此是兵部的过失,在中书舍人那里有六人签署划押。宰相的职责,要处理全天下的事情。如果宰相们各自负责某个方面的事情,这便成了专司一面的职能部门了,这就不是宰相了啊。(不可。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职,不可分也,非如给事则有吏过、兵过,舍人则有六押;至于宰相,天下之事咸共平章。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德宗笑着说:“适才是朕讲得不够妥当,你说得对。(朕适失辞,卿言是也。)”李泌又提出要恢复被削减的州县官员,唐德宗说:“官吏应当为管理百姓而设置的,现在户口比太平时期减少了三分之二,但官吏反而增加了,这合理吗?(置吏以为人也,今户口减于承平之时三分之二,而吏员更增,可乎?)”李泌回答道:“虽然户口是减少了,但是现在的事务却比太平时期多出将近十倍,官吏怎么能不增加呢!而且,削减的都是有职责的官吏,那些没有任务的闲散官员反而没有消减,这就是此次削减官员并不妥当的原因啊。自从至德年间以来,设置的名额之外的官员相当于正式官员的三分之一,如果听凭他们按照在官的日期核定资历,然后停罢他们的官职,再增加文武官两选,授给他们同一类中的正额官职,这样,不仅不会遭到埋怨,还会使他们高兴了。(户口虽减,而事多于承平且十倍,吏得无增乎!且所减皆有职而冗官不减,此所以为未当也。至德以来置额外官,敌正官三分之一,若听使计日得资然后停,加两选授同类正员官。如此,是不惟不怨,兼使之喜矣。)”李泌又请求对没有到封地去的诸王不授给府官,德宗一概答应下来。乙卯,唐德宗下诏,命令一律恢复对先前削减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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