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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东线兵团成立，坚持内线歼敌  1947年7月，党中央、毛主席英明而及时地向全军提出了第二年的作战方针和任务；“我军第二年作战的基本任务是：举行全国性的反攻，即以主力打到外线去，将战争引向国民党区域，在外线大量歼敌，彻底破坏国民党将战争引向解放区，进一步破坏和消耗解放区的人力物力，使我不能持久的***战略方针。我军第二年作战的部分任务是；以一部分主力和广大地方部队继续在内线作战，歼灭内线敌人，收复失地。” 遵照党中央、毛主席确定的举行全国性反攻的战略部署，陈毅司令员、粟裕副司令员立即率领华东野军8个纵队，组成西线兵团，由鲁中挺进鲁西南，进军豫、皖、苏，配合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执行外线作战任务。同时，为了继续坚持山东战场的内线作战，又将华野的第二、七、九、十三等四个纵队和两个师组成东线兵团，许世友同志为司令员，谭震林同志兼政治委员，在山东境内执行内线作战任务。 从此，东兵团便转战齐鲁，坚持内线配合外线，进行了连续作战。当时，我在华野司令部负责作战科工作。8月1日，大约是下半夜3点钟左右，我正处在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谭政委的警卫员来找我，说：“谭政委要你马上到他那里去。”我估计一定有什么紧急情况或新的任务，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去见谭政委。一见面他就说：“你马上组织一个精干的指挥所，包括司、政、后人员，于8月3日前组织就绪，4日晚同我一起出发，准备先到胶东平度以北地区集结，你们抓紧搞好行军计划。”接着他又说，“根据党中央和野战军党委讨论决定，由许世友司令员和我率领第二、第七、第九和由胶东军区组建的第十三纵队，进至胶济线南北平度、诸城一带执行新的任务。” 当时，我领会到我们即要进至胶东地区，留在山东境内担负新的作战任务了。由于任务紧急，我马上回作战室，召集有关同志进行了研究，并决定立即着手抽调司、政、后人员，落实机要人员和携带电台等各种通信工具，以及警卫、通信分队。经一天多时间的准备，我们组成了160人的一个轻便指挥所，并拟制了进至胶东地区的长途行军计划。 8月4日黄昏，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指挥所全部人员由临朐县附近的淄河街整队出发，告别了多年相处在一起的野战军陈毅、粟裕等首长和机关同志，随同谭震林政委沿胶济路北向胶东昌邑、平度方向开进。· 指挥所同志进行了8天的徒步行军，长途跋涉，风餐露宿。虽然有些疲劳，但大家兴致勃勃，情绪十分高涨。我们都明白，胶东是山东最富饶的地区，也是我军后方基地。胶东人民对解放战争在人力、物力、财力上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次进军胶东，就要担负起保卫胶东这一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 8月12日我们到了平度北三十里的大泽山地区一个小镇王村(现属青杨乡)。这里依山傍水，树木郁葱，山青水秀，风景独好。大泽山区是胶东有名的盛产各种水果的地区，尤以大泽山葡萄闻名全国。当时胶东地方党政领导机关和广大群众，看到胶东子弟兵回来保卫家乡，欢喜若狂，对我们分外热情。在我们进驻王村时，家家户户争着要我们住在他们家里，烧水泡茶，拿出香甜的葡萄、花生、红枣等各种物产招待我们。我们婉言谢绝，他们仍一把一把塞进我们口袋，真比亲人还亲1处处呈现笑迎亲人的生动场面。 此时，聂风智司令员率领第九纵队由渤海地区沿胶济路北，进到昌邑以东地区集结，周志 坚司令员率领刚刚组建的第十三纵队进驻掖县附近，加强教育训练，集结待命；第二纵队由韦国清司令员、第七纵队由成钧司令员率领，由鲁中地区出发，沿胶济路南侧，进到滨北诸城一带。当时，谭震林政委已接到华东局通知，去华东局驻地——掖县沙河开会，8月13日回来后，立即向我们传达了华东局的决定。 说：敌人对山东实施的“重点进攻”受挫后，现在又准备向胶东地区实施“重点进攻”。为了粉碎敌人的进攻企图，中央、华东局决定胶东境内以第九、十三纵队担任抗击、打击敌人进攻的任务；以第二、七纵队位于胶济南侧，在胶东外线积极打击敌人，配合胶东内线作战。并说；我即带几个参谋和电台、机要人员去诸城第二纵队司令部，随第二纵队行动，指挥胶济路南的第二、第七两个纵队。谭政委又对我说：指挥所的其它人员由你带领，即与胶东军区前线指挥部合并，你负责参谋处工作。许世友司令员在胶东境内统一指挥第九、第十三纵队以及胶东军区地方武装、民兵，担任胶东内线的作战任务。 此时此刻，敌人已沿胶济线进行频繁的调动，青岛与潍县之敌实施东西对进，8月初占领了胶县、高密、打通了胶济线，完成了向胶东内陆进攻的部署，并组成了“胶东兵团”，由国民党的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担任胶东兵团司令。敌人拟即发动所谓“九月攻势”，扬言要“在一个月内全歼胶东地区的共军”。范汉杰自吹自擂，操起蒋介石在发起内战时吹嘘要在3个月内全部消灭共军一样的腔调，真是狂妄骄横到了极点。但是我们也知道摆在面前的保卫胶东的光荣任务，是严重而又艰巨的。不少同志表示：现在是我们东线兵团对敌人“胶东兵团”，兵对兵、将对将，不管敌人怎样趾高气扬，战斗怎样频繁艰巨，最后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我们深深地认识到刚刚组成的东线兵团，各个纵队经过连续作战，连续行动，部队疲劳，粮弹、服装也都没有来得及补给。但我们也认识到胶东老根据地的广大人民热烈支援自己的子弟兵。九纵、十三纵广大指战员非常熟悉自己家乡的地形、民情，个个都怀着坚决保卫胶东，彻底粉碎敌人进攻的信心与决心。因而，全军上下都在抓紧一切时间，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准备迎击敌人的进攻。 二、敌“九月攻势”，钻进了牛角尖 胶东3面环海，南连胶济路，紧接鲁中，滨海地区，形似牛角。这次敌人发动的所谓“九月攻势”，是依仗其陆、海、空军的优势，企图逼我进入牛角尖的狭窄地带，一举歼灭;并谋图摧毁华东军区位于胶东境内的重要后方基地，切断山东与东北的联系，置我军于“死地”。蒋介石在山东的重点进攻遭到挫折后，把全部希望寄托于这一着，以换回其山东的残局。他想入非非，洋洋自得，亲自飞往青岛，直接布置胶东作战。并命令其亲信范汉杰，“九月攻势”只能胜利不准失败。范汉杰唯唯诺诺向蒋介石保证，“一个月内解决胶东问题。”蒋介石总结了历次败仗的教训，对其所属各级将领训示：“对共匪作战，各部队愈靠紧愈好，使共匪无法乘隙窜入”；“在攻击前进时，均以重叠配备，交互前进”等等。 范汉杰遵照主子蒋介石的“训示”，指挥他所辖的6个整编师(即相当于六个军)、20个旅、60个团的兵力，及支援配合他的海军、空军兵力，共20多万人马，采取“齐头并进，重叠配备，交互前进，密集推进”，实施“篦梳战术”。范汉杰使用他的第八、九、二十五、五十四4个整编师为第一梯队并肩前进。用他的第六十四、四十五2个整编师为第二梯队，尾随第一梯队，紧紧跟进。他的进攻计划，以平度、莱阳、烟台为轴线，先取平度，后占莱阳，再攻烟台，寻歼我军，进而全部占领胶东地区。他的如意算盘是要在一个月内全部完成。敌人从9月7日开始，以昌邑、高密、胶县为进攻基地，兵分3路，发起凶猛攻势。当时，敌人陆、海、空军一起出动，杀气腾腾，气势汹汹。胶东上空乌云翻滚，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久经沙场考验的许世友司令员率领第九、第十三纵队与广大地方武装、民兵，在胶东内线同敌人针锋相对地展开了英勇顽强的战斗。许司令员毫不在乎敌人来势之凶猛，满怀信心，镇定自若。在一次动员大会上，他铿锵有力地向干部们说道：“我们要牵着范汉杰的鼻子走，要杀它几个回马枪，打它几个团团转，瞅准它，一口一口地吃掉它。”他的话。简短明确，三言两语，饶有风趣，逗人欢笑，十分激动人心。他有力的动员，给人以信心，给人以力量，给人以希望，大大鼓舞了广大指战员的斗志。 解放战争开始不久，许世友司令员从胶东地区带出由五师、六师、三旅组成的第九纵队，他是纵队司令员，参加了全国闻名的莱芜、孟良崮战役。当时，我跟随陈老总在华野司令部负责作战科工作，从几次战役中亲身感受到九纵部队英勇善战，能打硬仗，能打恶仗，具有坚决、顽强、机智、勇猛的优良战斗作风。孟良崮战役结束时，陈毅司令员一次对我说：九纵在孟良崮战役中迅速抢占坦埠，坚决守住坦埠，使全盘的棋都活了，为孟良崮战役立下了头功。陈老总又说；“孟良崮战役打得最艰苦的时刻，我同正面进攻的各纵队的司令员都通了电话。当同许世友司令员通话时，他说：我的主力师还没用呐!他的那股顽强坚定的劲头，促使我及时定下最后发起总攻孟良崮的决心。” 许司令员确是一位英勇善战的指挥员。这次许司令员直接指挥的第九、十三两个纵队，都是胶东地区的人民子弟兵，对当地的地形、民情都很熟悉。谭政委在解放战争开始，即同粟裕同志一起，担任华中野战军政治委员，在苏中战场，获得七战七捷，受到党中央、毛主席的表扬。他对二纵、七纵部队很熟悉，他不但具有很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而且在作战指挥上敏捷果断，很有魄力。我们都知道，谭政委在井冈山斗争时，即同毛主席、朱总司令在一起，是我党老一辈无产阶级**家。兵团上上下下都充满信心，深信胶东保卫战在中央军委指导下，兵团直接指挥下，一定能够粉碎敌人的疯狂进攻而取得胜利的。 讲起许世友，我们同他相处一起，他常常同我谈起他一生的经历，他说，由于家庭经济困难，终年不得温饱，在八岁的时候，即跑到少林寺出家了，有人说，许世友一身都是故事，确实他的经历与众不同。 当敌人向胶东、内陆齐头并进，密集推进时，许司令员在胶东前线指挥部，常常面对地图，默默地研究战场的形势，认真地考虑对敌作战的对策。一次他对我说：我们主力要集中，要控制在敌人进攻矛头的翼侧，看准了，用老鹰叼小鸡的办法，狠狠地揍它一下。要拿一部分主力配合地方武装，牵着范汉杰的鼻子，一步一步地把他牵到牛角尖里来，我领会他的意图，召集参谋处同志进行了研究，提出建议：以十三纵队一个师配合地方武装正面阻击，九纵和十三纵主力位于莱阳、招远附近，待机出击。许司令非常干脆地说，好，就这样办，并要我马上通知九纵、十三纵。 我把许司令的决心用电话告诉了九纵、十三纵首长。十三纵即以一个师兵力配合地方武装，在正面实施节节抗击，牵着敌人的鼻子，诱敌深入，并指挥地方武装和民兵在敌人的后方，开展广泛的袭扰破坏活动。九纵和十三纵主力位于进攻的侧翼，隐蔽集结，待机出击。敌人在9月上旬进占平度后，中旬继续进攻莱阳，我军九纵在莱阳城南水沟头附近，十三纵主力在招远西南道头等地，先后对进攻之敌实施了8次短促反击，歼敌14000余人，予敌严重杀伤，把敌人骄横的气焰打了下去。与此同时，在胶济路南的第二、第七纵队在谭政委指挥下，紧密配合胶东内线作战，在敌人于9月9日进占诸城时，一举歼敌六十四师1700余人。我军内线外线密切配合，南北呼应，给了敌人严重的打击，大大鼓舞与增强了广大军民坚决保卫胶东的斗志和信心。 三、胶河战役，我军转入进攻 当敌人先后占领了平度、掖县、莱阳等十几座空城之后，范汉杰自诩胶东战场已取得了“重大胜利”，趾高气扬地于9月中旬继续向烟(台)、威(海卫)方向推进，拼死拚活地要完成其“九月攻势”的计划。 正在这个时候，中央军委、毛主席给东线兵团发来了重要电报，指出：你们一部应位于胶东内线阻击，主力转入外线，待机歼敌，只要你们再打一、两个胜仗，敌人就不敢深入胶东，胶东大部至少一部就可保全。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给东线兵团提出了明确的作战方针。许司令员、谭政委遵照党中央的指示，商量决定以地方武装在胶东战场正面继续抗击敌人，十三纵转移到敌人进攻矛头的侧后大泽山地区，坚持斗争。许司令员亲率第九纵队掩护华东局领导机关，从敌人第八师、第九师进攻正面的结合部招远东南百尺堡地区插出去，转到外线与谭政委率领的第二、七纵队会合，集中兵团三个纵队的主力，准备打一、二个胜仗，调动敌人，扭转战局。 9月22日黄昏，晚霞映红了一片秋色的胶东大地。华东局领导机关、胶东前线指挥部分别在九纵、十三纵掩护下，从敌第八、第九师的接合部跳转敌后，向掖县东南的大泽山山区前进。在机关、部队出发前，许司令员亲自向干部作动员讲话。记得当时机关、部队**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许司令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他一蹦跳上了桌子，精神抖擞，声音宏亮。他向大家说：同志们，我们要打出去，要打到敌人的屁股后面去，杀它一个回马枪。我们要立即同第二、第七纵队会师，争取打它一、二个更大的胜仗、叫范汉杰这个小子跟着我们屁股后面团团转1大家听了，兴致勃勃，情绪高昂。许司令员当时只有40岁上下，年富力强，一身武功。 他过去同我们讲过，他家境贫苦，8岁到少林寺当杂役做了8年佛门奴隶。他学了一手好拳术，练就一身硬功夫。大家看到他在3尺来高的桌上蹦上跳下，轻松自如，感到真有点“飞檐走壁”之势。部队在听了许司令员的动员讲话之后，都喜形于色地议论着：兵团主力就要会师了，要打更大的歼灭仗了1个个磨拳擦掌，等待命令准备出发。此时，我情不自禁地想起许司令在战斗空隙中，同我闲谈讲起他到少林寺的故事。 他说：我到少林寺，还要考呢?我好奇地问，到少林寺还要考，考什么?他说，课目很简单，但也不容易，就是进少林寺的头几个晚上睡觉，要过在墙上睡的关。“墙上怎么睡?”他一面指着墙壁，一面说，墙壁上钉了几颗大钉子，人要横躺在钉子上，半身悬空地睡觉，如果两三个晚上睡觉不掉下来，就被录取，否则，你就别想进少林寺门，我为了进少林寺，寻口饭吃，听说还要学很多武艺，我就咬紧牙根，拼死拚活也要熬过两个晚上，以后终算及格，被录取了。他又说，在少林寺前后8年多，天天除了做杂事外，就是练武、练功，少林寺设有专门的练功室，墙上都画了各种各样的动作示范图，什么拳，怎么打，什么刀，怎么使，一招一式有规有矩，一点也含糊不得。 我问他，你在少林寺8年，学些什么?他说：学吊臂三年左右，睡桩三年左右，手指插沙三年左右，当中还要练一步七尺跨过青石板，一窜一丈多高跳上黄土墙……拳法就多了，大小洪拳、罗汉拳、梅花拳、还要练摔棍，跪滑板、跪立砖，练踢石，十八般武艺都要练得纯熟……他说：我当了红军以后，还在坚持练。在长征途中，一路摆擂台，直到抗战到胶东，仍坚持每天清晨练举重，弄了两块石锁，每块四五十斤。我想起他谈的，看到他今天“飞檐走壁”的姿势，心想：许司令的功夫真是名不虚传，在我党高级将领中也是罕见的一位少林寺出身的“武将”1 天黑了，部队出发了，一片静寂。机关、部队的干部、战士，一个紧跟一个，越过了崎岖不平的山路，通过了敌人的重重封锁线。一夜的急行军，足足走了120多里，转到了敌人侧后道头以南的地区，全部安全地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接着向平度西南方向继续前进。到了10月1日，许司令员亲自率领的指挥部和第九纵队，与谭政委率领的第二、第七纵队，在高密西北朱佛地区胜利会师了。 当时，自命不凡的范汉杰错误地判断，我军有计划地转移是“共军避战溃逃”，对我军满怀信心正要向它实施反击，却判断我军“已不堪一击了”，从而他决定以整九师紧急由招远、栖霞之间地区，扭头向平度追歼我军，以整六十四师(欠一五六旅守备诸城)由高密向北堵击我军，妄图在干(度)、高(密)之间一举聚歼我军主力。范汉杰还指挥其另3个师分3路继续向胶东腹地进攻。敌二十五师为一路，向烟台、福山、牟平、威海等城进攻。敌八师为一路，向蓬莱、龙口等地进攻。敌五十四师为一路，向莱阳以东“扫荡溃共匪”。 当时，范汉杰已认为胶东战争已告胜利结束，最后“扫荡共匪”、打扫战场，准备“收兵回朝”!其实，此时正是范汉杰兵力分散，陷于被动，处于挨打的局面的开始，也正是我军主力集中，采取主动、积极进攻的时候。 10月2日敌六十四师于追歼“溃逃共匪”时，却被我军主力第二、第九纵队包围于胶河东岸平度以西饮马、三户山、范家集一带，岌岌可危。六十四师师长黄国梁在被我包围后，他自知情况危急性命难保，不断向范汉杰呼救；要求急速援救。至此，范汉杰方才清醒，深知情况不妙。被迫重新改变部署，决定调动其全部的主力，分三路紧急支援六十四师。他急令整九师从平度南亭口向北迂回，攻取红石山我军阵地，增援六十四师；令其整四十五师二一一旅由潍县出发占领山阳庄，增援六十四师；令整六十四师的一五六旅和整四十五师的二一二旅，由高密沿胶济路西援六十四师。 这时，许司令员、谭政委一起在作战室仔细研究敌情，详细询问了饮马、三户山、范家集守敌六十四师遭我打击后的具体情况，反复研究了敌人3路援兵进展的详细情况，最后决定采取“围点打援”的方针。即以一部兵力继续包围监视饮马、三户山、范家集六十四师之敌，主力转向打击敌人的援兵。并决定先以二纵主力和九纵一部，围歼由潍县出援进至山阳庄四十五师的二一一旅。 这是敌人3路援兵中较弱而且又是突出的一路，由于决心正确，指挥果断，加上二纵部队勇猛、顽强、动作迅速，于10月7日黄昏突然包围山阳庄之敌，迅即发起攻击，出敌不意，攻其不备，经一昼夜的激烈战斗，至8日中午全歼二一一旅，活捉旅长以下8000多人。与此同时，从高密西援之敌两个旅，又被我七纵部队与独立师分别包围于高密西北张庄、穆屯附近的几个村庄。敌1个团当时即遭全歼，其它各部被我分割、围困，处于进则困难，退亦不能的境地，从而拼命向范汉杰呼叫派兵增援。敌整九师是3路援兵中的主力，它全部美械装备，且擅长正规作战，许、谭首长决心，对整九师采取坚决阻击的方针，以红石山有利的阵地，大量杀伤敌人，阻滞其进攻。 10月6日，该敌在空军配合、大炮掩护下，尽全力进行了连续、轮番、多次的猛攻，但都遭到我九纵二十七师、七纵十九师顽强阻击，一次又一次被我击退。我军英勇顽强，当时提出了“人在阵地在”的口号，与敌进行反复的争夺，一直坚守了4个昼夜，红石山阵地巍然未动。敌整九师与六十四师相距咫尺，隔山相望，但“可望不可即”也!增援的整九师伤亡惨重，被困一隅。此时十三纵队于大泽山区积极配合主力作战，6日凌晨攻克掖县，全歼守敌八师一个团2700余人。四纵十师抓住当面之敌，在滨北地方武装积极配合下，一举攻占诸城，歼敌3000余人。这个时候，范汉杰眼看其3路增援的3个主力师被我分割，处于支离破碎，被动挨打的危急境地。被迫不得不改变其全部部署，倾巢出动其进攻胶东内陆最后的八师、五十四师一起掉头回援，挽救危局。 当时，许司令员、谭政委研究了敌我态势，认为原定的调敌回援、歼敌一部的计划，已经胜利完成，决定结束战役，收兵休整，准备再战。因此参战各部队立即撤离战场，进入胶济路南景芝地区休整。 胶河战役就此胜利结束了，歼敌12000余人，加上阻击战中歼敌23000多人，共毙伤俘虏敌35000余人。华东局传令嘉奖：“胶河战役的胜利，扭转了胶东的战局。”中央军委来电指出：胶河战役之后，在这个战场上，我军已转入进攻。上级的嘉奖，胜利的消息，大大鼓舞了全体指战员，部队信心倍增，决心乘胜前进，去夺取更大的胜利。 四、拖住敌人，积极配合外线作战 胶河战役于10月10日结束，敌人被迫全部转为守势。当时，我军西线兵团，在陈老总、粟裕同志的指挥下，进入鲁西南，跨过陇海线，在配合刘邓大军进军中原的战略行动中，取得了节节的胜利。蒋介石由于中原形势骤变、兵力不足，战局告急，不得不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以挽救中原危局。他决定抽调胶东战场的整九师、整二十五师西援中原，命令整九师由高密地区迅速进抵潍县空运徐州，命令整二十五师由烟台海运上海。留下整八师，整四十五师，整五十四师以及胶河战役遭我打击后残缺不全的整六十四师，以四个师的残部维持胶东残局，分兵把守高密、平度、莱阳、烟台、龙口、蓬莱等孤立城镇。 整九师是蒋军主力之一，该师在日寇投降后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训练，1946年调晋冀鲁豫战场，1947年3——4月调到华东战场，它能攻能守，颇有战斗力，胶河战役虽然遭我多次打击，伤亡2800多，但反动气焰仍甚嚣张。11月2日，中央军委指示东线兵团要积极阻滞敌九师西调，并力争歼敌一部。 东线兵团各纵队一年来连续作战、转战鲁南、鲁中、胶东各战场，部队较为疲劳，入冬后天气逐渐寒冷，整个部队冬装又未解决，各纵队在胶河战役后，刚刚进入景芝地区开始休整。当接到中央军委的指示后，许司令员、谭政委立即召集有关人员研究了中央军委的指示，分析了部队情况，当时，认为部队比较疲劳，但胶河战役胜利后，情绪高昂，决定以第二、第七、第九3个纵队立即行动，进入潍河两岸胶济路南侧，坚决阻击敌九师由高密进入潍县，打破其空运计划。许司令员、谭政委在作战室对我们说；我们要坚决不让敌人进入潍县，一定要给它一个迎头打击。敌若回头，立即跟踪追击，扭住不放。并要吃掉它一部。 我们领会了兵团首长的意图，立即向二、七、九3个纵队传达了兵团决心。部队当日开始行动。这次，从接到中央军委的指示到部队行动的过程中，我深刻地认识到许司令员、谭政委在指挥上的坚定、果断，对中央指示的执行坚决，毫不含糊。这使我回忆起，许司令平日同我们交谈中讲到，他1926年参加赤卫队，不久当了红军，在红军期间，他5次参加敢死队，8次负伤，其中2次是当军长之后挂彩。他的大半生戎马生涯，磨练成他的英勇善战、坚决顽强的战斗作风。谭政委也常同我们说起苏中七战七捷时，他同粟裕司令员密切配合的情况，使我们对许、谭首长在战役指挥上充满信心。 11月6日，敌九师从高密出发，沿胶济路向潍县方向开进，当敌7日进至老匙沟、丈岭一带时，我七、九两个纵队立即乘敌立足未稳，当夜分路发起攻击，歼敌千余，并把敌人西去潍县的道路全部堵死，敌人西去计划已成泡影。范汉杰察觉九师西去潍县已不可能，而且面临“共军”两个主力纵队阻击包围，大有被歼之可能。范汉杰深知眼前只有一条出路，赶快派兵接援九师，掉过头来改道东进青岛。因此，他命令位于高密的六十四师立即沿胶济路西援九师。命令九师调头东去，向高密、青岛方向撤退。 兵团首长获悉敌人向东逃窜情况后，立即命令第二、第七、第九3个纵队迅即沿胶济路追击逃敌。敌人在其空军支援下，六十四师、九师实施交替掩护，于11月15日退到高密县城，我军3个纵队乘胜尾敌追到高密周围。敌人察觉我军紧紧跟踪追击，如久留高密，即有被歼危险，立即决定留下六十四师一五九旅一部凭借高密坚固工事，固守高密，牵制和迷惑我军主力，掩护九师迅速向胶县、青岛方向退却。我兵团首长在查明敌人的企图之后，立即命令第二纵队围攻高密，命令第七、第九纵队尾敌跟踪追进。第二纵队经5天的坑道作业，于26日发起对高密之敌攻击，一举攻克，歼敌2300多人。七、九纵队沿胶济路北追击逃敌。敌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在空军掩护下，于21日逃到大沽河东岸青岛附近城阳一带，凭借大沽河阴止我军前进，主力即向青岛逃窜，准备落海南逃。 在我兵团主力追击敌九师的同时，胶东境内的第十三纵队于11月8日抓住了由莱阳向海阳一带扫荡的敌五十四师，而且紧紧地将其主力围困于海阳。这时候，范汉杰深知自己处于处处挨打、狼狈不堪的窘境。但为了解救海阳之围，又不得不再次命令驻守平度的五十四师一九八旅急速增援海阳。当时，由于敌整九师已进至青岛附近，不易割歼。兵团首长决定七、九两个纵队立即北上追击增援海阳之一九八旅，以求抓住该敌，争取调动九师北援，歼其一部。 当由平度东援海阳之敌'九八旅进至海阳附近上下仙游、蚬子湾一带时，九纵部队行动迅速，迅即赶上抓住敌人并包围了该敌，此时范汉杰已狼狈不堪，眼见其五十四师主力被围，处境危险，又见其援军一九八旅被我军包围，动弹不得，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不得不下决心再调其整九师的七十六旅北上急速增援解围，并令即墨附近的七十四师的五十七旅由灵山(即墨北)配合。我军七纵在兵团首长指挥下，立即迅速地将敌七十六旅包围于南阡地区，阻敌五十七旅于灵山脚下。这时，范汉杰真是急似丧家犬，忙忙如漏网鱼，乱了手脚，完全陷于被动挨打、支离破碎的局面，再次仓促慌忙调动城阳的六十四师北进，调烟台的八师的3个团，海运南援。最后，敌人以3个团的代价掩护其五十四师从海阳落海逃往青岛。 这次，前后1个月的追击战，歼敌10000余人，打乱了敌九师西调的计划，收复了高密、胶县、海阳、平度等广大地区，敌人“九月攻势”的结果，只落得凭海据守青岛、即墨、烟台、福山、蓬莱、龙口几个海边据点，胶东腹地广大地区也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莱阳城了。 五、攻克莱阳，收复胶东半岛广大地区 莱阳，位于胶东半岛的中心地区，日本投降后，是胶东军区领导机关所在地，许世友当时就是胶东军区司令员，他对莱阳县城的情况非常熟悉。敌人发动“九月攻势”，攻占莱阳后，苦心经营、加修工事，设置种种障碍，构成层层火网，为胶东内陆的唯一强固堡垒。守敌正规部队是五十四师一个加强团(一O六团及一O八团一营，配属榴炮、山炮各一个连)，加上胶东各地聚拢来的还乡团、恶霸地主、伪杂土顽，约万人。这些亡命之徒，多是血债累累的家伙，十分顽固，誓与人民为敌。 12月1日，胶(县)、高(密)追击战刚刚结束，许司令员、谭政委立即对当面情况进行了研究。基于胶东内陆留下唯一的莱阳据点，决心乘胜攻克莱阳，12月2日，兵团指挥部一面命令七纵部队从姜山一带北调莱阳附近，准备攻打莱阳；一面召集了二、七、九、十三纵队司令员、政委参加的作战会议。会议上许司令员分析了胶东形势，指出；敌人从发动“九月攻势”3个月来，已被我军打得支离破碎。现在，敌九师、二十五师已海运上海；八师等分兵把守烟台、威海、福山、蓬莱、龙口几个海边据点，完全依靠其海上供应；六十四师等部龟缩于青岛附近的即墨、灵山一带，喘息未定。莱阳城已成为“瓮中之鳖”了。  许司令员指出；我们决心发起莱阳战役，围歼莱阳守敌，拔掉胶东境内最后一个钉子，并争取调动敌人，在运动中歼敌一部，积极拖住敌人，使其无法抽兵他调。谭政委接着阐明了攻打莱阳的重要意义，要求攻城的部队抓紧时间作好准备，并指出攻城部队不能低估莱阳土顽的战斗力，要把死老虎当活老虎打，要求阻援部队发扬英勇顽强战斗作风，坚决阻击敌人，保证攻城部队打下莱阳。要求攻城部队严明纪律，严格遵守城市政策。谭政委讲话抓住要害、干脆利落。会议上进行了充分讨论，最后决定以七纵攻打莱阳守敌，二纵位水沟头一带阻击灵山方向援敌，十三纵队负责监视海阳方向之敌，九纵队和十三纵队主力集结五龙河两侧，担任兵团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12月4日黄昏，七纵对莱阳城四关发起了攻击，经过整夜激烈的城关争夺战，七纵十九师插入西关并攻占城外马山、亭儿山，二十师全部占领南关，二十一师全部占领北关，二十一师全部控制东关。外围各据点全被肃清。守敌惊恐万状，要求范汉杰急速派兵救援。 范汉杰急忙抽调第五十四师、六十四师等部8个旅兵力，由青岛经灵山分批急速北援。6日由灵山向水沟头攻击前进。我二纵队予敌迎头痛击，阻敌于水沟头以南地区迫敌无法前进。兵团许、谭首长分析了敌人援兵的情况和七纵已攻占莱阳县城四关的情况，决定七纵于9日拂晓发起对莱阳城总攻击。9日凌晨，七纵部队在密集的炮火掩护下，勇猛顽强，动作迅速，一举从南门突破，部队迅速冲入城内，与敌展开了激烈巷战，敌纷纷收缩，退入莱阳县城东北角的城隍庙。 城隍庙是敌人防守莱阳的核心阵地，这是一座飞檐峭拔的大形建筑，背靠北城墙，东临大水塘。自敌“九月攻势”占领莱阳后，即以此为核心阵地，加固工事，改建阵地，阵地工事较为坚固，火力组织亦较严密，而且工事内挖有水井，储存大量粮弹，作了长期固守顽抗的准备。防守核心工事之敌，大部是土顽伪杂等亡命之徒，它凭借坚固工事，死守待援，我七纵部队先后两次发起对城隍庙核心阵地攻击，都未奏效。 范汉杰眼看我军连续猛攻莱阳，虽然我军两次攻击城隍庙未能奏效，但他知道情况仍甚危急，援兵兵力虽众，但被阻于水沟头以南地区寸步难进。范汉杰硬着头皮下了死命令，一面令增援部队火速攻下水沟头，增援莱阳；一面命令莱阳守军，坚决死守待援。守城之敌，自我七纵攻击受挫，自认已获“大捷”，气焰嚣张。援敌六十四师师长黄国梁也夸下海口；“攻不下水沟头，愿将头颅送青岛”。他立即调整部署，密集靠拢，在空军大力支援下，在坦克引导、炮火掩护下，对我军水沟头一带阵地，发起连续攻击，以大量炸弹、炮弹倾泻我军阵地上，工事大部被摧毁，战壕大部被填平，但我坚守阵地的二纵部队，英勇顽强，浴血奋战，“人在阵地在”，同敌人展开了反复厮杀，歼敌3000余人，阵地屹然未动。 许司令员、谭政委根据当时情况，决心首先迅速攻歼莱阳残敌，决不给敌喘息机会，尔后集中兵力打击援敌。因此，决心抽调十三纵队三十七师进至莱阳，协同七纵迅速攻克莱阳的城隍庙据点。许司令员、谭政委于12日上午当面下达三十七师师长高锐同志命令，要求该师于当晚发起对城隍庙之敌攻击，力求迅歼该敌。  12日晚，三十七师仓促投入战斗，攻击受阻，13日上午，继续发起攻击，仍未解决战斗。这时，水沟头方向的增援敌人攻势愈来愈猛，形势相当紧张，如莱阳战斗不能迅速解决，援兵逼近将使战役计划全部流产，对全局影响甚大，兵团首长决定13日黄昏继续发起攻击，务求全歼该敌。许司令员、谭政委亲自交待十三纵队周志坚司令到第一线加强具体指导。又当面指示我，要我即去莱阳了解情况，及时反映情况，并协助周志坚司令员一起工作。 13日傍晚，三十七师部队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迅速发起对城隍庙的总攻击。我军突击部队，冒着枪林弹雨，奋不顾身，勇猛直前，顽抗之敌终于被歼，莱阳城全部解放。 正当我十三纵队在莱阳城内激战之时，我二纵在水沟头方向与增援之敌展开了异常激烈的战斗。敌在飞机、大炮、坦克的配合下，猛扑我军阵地，但屡次攻击，均被我军击退，伤亡累累。在莱阳全部解放后，兵团首长立即调整部署，准备打击援敌。以九纵、十三纵配合二纵担任对援敌的正面攻击，以七纵配合南海军分区部队，迂回敌后姜山一带，切断援敌退路。敌人由于正面进攻受挫，后路又遭严重威胁，即慌忙向灵山、青岛方向逃窜。我军在姜山以南，将来自青岛直接配合蒋军进攻的美军击溃，毙俘美军5人，缴获美海军陆战队吉普车一辆。莱阳战役胜利结束，歼敌17000余人。 历时4个多月的胶东保卫战，取得了歼敌63000余人的重大胜利，彻底粉碎了敌人的“攻势计划”，改变了山东战场敌我态势，有力地配合了外线兵团的战略进攻，为收复山东全部失地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指战员个个兴高彩烈，热烈庆祝胶东保卫战的胜利。许世友司令员、谭震林政委于12月26日，高兴地对兵团部参谋人员说：今天为庆祝胜利，大家都来干一杯酒。许司令员举起瓷花大碗说；我们不能用杯喝，要用大碗喝。我说：我们没有用碗喝过酒。他说；我过去喝酒不仅是用碗，而且用过脸盆喝，怕什么……来来来。我第一次一口气喝了一大碗酒。这次我真领教了许司令员惊人的酒量。虽然当时喝的是山东地瓜酒，味道本是苦涩涩的，但在此时此刻地瓜酒变为甜滋滋的，大家兴奋异常，都为4个多月的胶东保卫战的胜利而干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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