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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波的诗:|| 洞背见闻

 置身于宁静 2022-05-03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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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孙文波,诗人,本文选自大鹏文学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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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波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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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背见闻录之一

植物知识欠缺,让我不知道

路边树上开放的是什么花;白色,犹如绒球,

密密麻麻挂在枝头,远远望去,就像雪在飞。

我诧异的是每天徒步走在这条路上,

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些花开放。它们给我的感觉,

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这让我有点恍惚。

联想今日下雨,难道,它们是雨水的凝结?

这样的联想不免矫情。实际上

我应该感谢自然的神奇,总是给我惊喜。我的确惊喜。

我停下来在树下仰头观赏了它们很久,也拿出手机拍摄。

回到家里还从手机中欣赏它们。我发现它们生长的

很讲究,细如丝线的花蕊,排列的很整齐,犹如计算过。

显然,这样的存在有精心,绝不简单和偶然。

我为不知道这种花的名字感到惭愧。没有办法,

我只好说:那就写一首诗吧,用诗来谈论谈论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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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背见闻录之二

这里不是多佛。但今天傍晚,

海同样平静。当我用手机拍摄,

画面出现奇异的蓝。蓝得我

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关于海的说辞,

几乎大同小异,它平静时宛如

母亲,动荡时是暴躁的屠夫。

就如同此刻,当我站在这里观看它,

它就是油画的母亲。虽然这样的形容老套,

但相当贴切。尤其当海平面处驶来一艘船,

看着它慢慢地变大,的确让人产生幻觉,

好像它是从宇宙的深处驶向这里,

携带着来自幻想之地的神秘问候。

至于耳边听到海浪卷来的声音,

亦犹如母亲般的叹息。叹息什么呢?

我的猜想是叹息沙滩上拥挤的人,

不管是拍婚纱照的年青男女还是正在整理

渔网的渔夫,甚至躺在帆布躺椅上

监视着游泳者的救生员,他们享受大海,

却带来无数垃圾和喧嚣。更不要说

那些建在海边的楼房了,它们以不要脸的形象,

成群地矗立,说是观景,其实破坏了自然和谐。

这是我最不以为然的地方。

在我的理解中,对待海必须像对待恋人一样。

小心走近它,仔细地观看和聆听。

或者就像面对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就像现在我正在做的这样。是的,尽管我是

带狗来到这里遛达,同时,也是来感谢海的。

已经无数次了,每当望着平静海面,

不管它蓝得如天空,还是变得深灰如铁幕,

总能给予我一种浩大而纯粹的宁静。

虽然我知道,我永远不会了解这宁静的表面以外,

水底下正在发生着什么。那些鱼类又是怎样生活。

但是已经够了,我清楚这样的景象

已经存在亿万年之久,而我们则是时间的

短暂过客。所以我不说今日之海就是昨日之海。

也不说,它终究会让我感到悲伤。

我只说站在这里望着它,就是一种幸福,

就能更深地体会到对生命必须珍惜。

随着夜幕缓缓地降临。一抹绛金色改变了海的

颜色。也是到了我离开的时候,

这一刻,我的心里充盈了心满意足的情绪。

走在回家的山路上,我甚至吟诵起一首

很久没有出现在脑海里的诗歌,

“……愿我们彼此真诚!因为世界

虽然展开在我们面前如梦幻的国度……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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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背见闻录之三

出村路边山隙中流出的泉水,

越来越小,已经细如一根电线。

它从山的深处什么地方流出,

一直是我好奇的。那里是一个蓄水库

一样的洞穴吗,用什么方法,

我能够打探清楚?我知道再过一些日子,

水流会消失。那时候,黄灿然再也不能

拎两只塑料桶,精神抖擞地去接水。

他会与我一样,想喝茶或咖啡了,

只能用家中的自来水。这让他一定非常失落。

但这就是自然现象。还要接水,只能等明年

雨季到来。大雨过后,泉水的流量

可以用汹涌形容。每日下午,当我带淘淘路过,

会看到不少人开着车,带着样式不一的塑料桶

排队接水。黄灿然也在我面前抱怨过,

要接上两桶水已经需要等待很久。这几天

虽然水还在汩汩地流,来接水的人明显变少。

有时甚至没有人来。碰到这样的情况,

我总是会命令淘淘去对着管子喝水,

最初,它搞不懂怎样喝,现在已非常老练。

只是因为懒,我从来没有拎着桶去接过水。

只是把泉水的存在看作一道风景。

当然有时我会向来访的朋友炫耀炫耀,

他们想尝,我会接泉水给他们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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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背见闻录之四

每个周一,我和住在村里的朋友

都会聚餐一次,由我做菜。这项活动

已经坚持了半年。只要我还住在这里,

它会持续下去。我乐意奉献我的厨艺。

其余时间,从周二到周日,我不知道

他们都在干什么。介词是周六才上山,

周二回到城里,据说他早晨起得很早,

然后去跑步。怪不得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

黄灿然说是非常忙,忙着翻译和写诗。

他刚刚出版了布罗茨基的随笔集《小于一》,

厚厚的一本。他告诉我,还有几本书

等着出版,出版社催他,他不敢放松。

丁路呢?总是忙忙碌碌。上山像一阵风来,

下山也像一阵风。所以他来去的时间不定。

我知道他管理着几家公司。这难为了他。

但我怎么看,他都不像老总而是一个弟弟。

张尔已经很久没有在山上住了。今年是他

跑来跑去的一年,先是北京去了几次,

后来是法国和美国。现在他的女儿上学了,

他必须每天早晨接送。听说他又要去美国。

至于莱耳和桥总共来过几次。在我看来,

桥已经有健身强迫症,每一次来,都去徒步;

一副不走成瘦竹杆不罢休的架势。莱耳说自己

很忙,我奇怪的是一个不工作的人她忙什么?

最后要说到我。在这里我养成上午睡觉,

下午和深夜清醒的习惯。一般的情况下,

我会读书,能写诗时写诗。每天最重要的事,

是带着金毛犬淘淘出门遛达,让它撒尿屙屎。

所以周一的聚会实际上成为交流的聚集了。

在饭桌上我们会天南海北地谈论一通。

最近的一次,我与黄灿然、介词讨论了一下

香港局势。结果每个人都对前景忧心忡忡。

同时我还告诉他们听到的一个传言,

有开发商已看中了这里,想搞商品房开发。

这个消息真是让人听了生气。黄灿然说:

这个国家已留不下一点净土。让人伤心。


引自英国诗人阿诺德的《多佛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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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焦朝发、乘风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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