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玉腕骝》读记

杜甫五律《玉腕骝》读记

（小河西）

玉腕骝

闻说荆南马，尚书玉腕骝。骖驔飘赤汗，局蹐顾长楸。

胡虏三年入，乾坤一战收。举鞭如有问，欲伴习池游。

原注：江陵节度卫公马也。

玉腕骝：白腕骏马。据原注，这匹马的主人是时任江陵尹、荆南节度观察使的卫伯玉。史载卫伯玉永泰二年加“兼检校工部尚书”衔，大历二年封阳城郡王。【《旧唐书-卫伯玉传》列传65：“广德元年冬，吐蕃寇京师，乘舆幸陕。以伯玉有干略，可当重寄，乃拜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充荆南节度观察等使。寻加检校工部尚书，封城阳郡王。”《旧唐书-代宗记》永泰二年七月：“加荆南节度使卫伯玉检校工部尚书。”大历二年“六月…，荆南节度使卫伯玉封城阳郡王。”】此诗应作于永泰二年七月卫伯玉加“检校工部尚书”之后，大历二年六月卫伯玉封阳城郡王之前，时杜甫居夔州。

骖驔（diàn）：马奔跑貌；相随。《骢马》（梁-车𣀉）：“意欲骖驔走，先作野游盘。”《幸梨园》（唐-武平一）：“骖驔回上苑，蹀躞绕通沟。”《醉为马坠诸公携酒相看》（杜甫）：“安知决臆追风足，朱汗骖驔犹喷玉。”

赤汗：赤色汗水。《史记-乐书》：“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裴駰集解引应劭曰：“大宛马汗血沾濡也。”

局蹐：同“局脊”。局促不安；戒慎；局限或拘束。《后汉书-循吏传-秦彭》：“奸吏局蹐，无所容诈。”《京路夜发》（齐-谢朓）：“敕躬每局蹐，瞻恩唯震荡。”《畴昔篇》（唐-骆宾王）：“谁能局蹐依三辅，会就商山访四翁。”

长楸：道旁绵延的楸树。《九章-哀郢》（屈原）：“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王逸注：“长楸，大梓。言己顾望楚都，见其大道长树，悲而太息。”《名都篇》（魏-曹植）：“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李周翰注：“古人种楸于道，故曰'长楸’。”《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霸画马图》（杜甫）：“霜蹄蹴踏长楸间，马官厮养森成列。”

胡虏三年：《旧唐书-卫伯玉传》列传65：“乾元二年十月，逆贼史思明遣伪将李归仁铁骑三千来犯，伯玉以数百骑于强子坂击破之，积尸满野，虏马六百匹，归仁与其党东走。”

习池：指高阳池。在襄阳岘山南。《晋书-山简传》：“简镇襄阳，诸习氏荆土豪族，有佳园池，简每出游嬉，多之池上，置酒辄醉，名之曰高阳池。”后借指园池名胜。《从驿次草堂复至东屯茅屋》（杜甫）：“非寻戴安道，似向习家池。”

大意：听说江陵有匹马，就是卫尚书那匹白腕骝。奔跑中能流出赤色的汗水，受拘时常顾望大道长楸。安史乱军侵入三年，将军一战“逼起东走”。如果举鞭问它的想法，它或许说想伴主人去习家池游。

这首诗首联点题。卫尚书有匹玉腕马。次联写马神骏。奔跑中能洒赤汗（如“大宛天马”），拘束时能“顾长楸”（戒慎）。（写马兼写人。卫尚书不仅是天马，还很戒慎。）三联写主人。胡虏三年侵占的地盘，卫将军一战收复。(承“飘赤汗”。写卫平乱有功。)末联意味深长。如果要问马最想干啥，马最想干的是“伴习池游”。（承“顾长楸”。此马不仅能“飘赤汗”，更擅长“顾长楸”。此人不仅能一战收乾坤，更擅长“习池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