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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子我们聊过东京玫瑰的故事，二战时候，日本这么搞，其他国家有没有搞过类似的“心理战”，这个还真有。 ◇ “精神纳粹”哈哈勋爵 二战时期，纳粹德国找了个英国“精纳”在电台广播，蛊惑人心。别说，效果还真不错。当然，二战很多国家也都在玩心理战，但效果却很不同。 所谓的“精神纳粹的英国人”，真名叫威廉·布鲁斯·乔伊斯，他更广为人知的绰号叫“哈哈勋爵”。 此人生于美国，后来跟父母移民英国之后，在英伦三岛受教育。从小颠沛流离，父母也疏于管教，乔伊斯性格就偏激，动不动就跟人吵架打架。后来，他在英国走上了从政道路，仍然动不动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甚至动起了拳头。打着打着就出了事儿。 1924年，乔伊斯在一场斗殴中被人用剃刀割伤了右边脸颊，伤口从嘴边一直延伸上去，非常醒目。
◇ 哈哈勋爵乔伊斯，脸上的疤痕很醒目，由于嘴唇无法合拢，乔伊斯的播音带有独特的气声，成为当时英国民众讽刺模仿的对象。 再后来，眼看英国政坛越来越混不下去，而法西斯主义在全世界都特别有市场，甚至英国都有自己的法西斯党，乔伊斯剑走偏锋，加入了英国法西斯党，把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当成偶像，成了一名地道的精神纳粹，到哪儿都恨不得一抬胳膊，喊一嗓子希特勒万岁，路人恨不得把他当神经病。 而且，当时的纳粹德国正对英国显露出越来越强的敌意，他这么做在英国只会把路越走越窄。眼看英国呆不下去，乔伊斯赶紧行动，在1939年8月拖家带口跑到了自己的精神祖国德意志。 他刚在德国安顿下来，德军入侵波兰，英国跟德国全面开战，乔伊斯报效精神祖国的时机来了。
◇ 不列颠法西斯联盟的党旗 在德国，乔伊斯投身汉堡的帝国广播公司，主持一档名叫《德国来电》的节目，这个节目每天都会播送15分钟的英语新闻，其中充斥着关于战争局势的虚假讯息，用以削弱英国人的士气和对战争的自信，并让英国人相信战争没有前途，同德国媾和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的电台非常靠近BBC的频率，使得许多听众误以为收听到了BBC的广播，增强了他的传播效果。 乔伊斯毕竟受过高等教育，还在政坛摸爬滚打，能言善辩，再加之那一口纯正而又亲切的英语口音，吸引了大批的英国人成为他的忠实听众。 由于斗殴受伤导致脸颊留下疤痕，乔伊斯的嘴唇无法合拢，使得播音时带有明显的气声，笑声也很夸张，非常具有辨识度，英国听众据此给他起了个绰号——“哈哈勋爵”，这也成了他最富盛名的外号。
◇ 毕竟是知识分子，乔伊斯还是写有著作的，比如这个《英格兰的黄昏》，大概意思是大英药丸，德意志赢麻了 战争开始的时候，哈哈勋爵在英国的固定听众一度多达六百万人，这只是固定的，那些偶尔听他节目的，有小两千万。 这当中不少人对哈哈勋爵深信不疑，有人说他头一天提到的城镇，第二天便会被德国人轰炸；又有人说，哪怕是英国某个小镇上的钟楼慢了几分钟，“哈哈勋爵”也总能说个丝毫不差。 凡此种种，关于哈哈勋爵的传言在英伦三岛越传越神，对英国民众的士气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不列颠空战之前，英国国内要同德国媾和的想法一度甚嚣尘上，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拜哈哈公爵所赐。 不过，德国后来开始轰炸英国，哈哈勋爵在电台里还在大肆鼓吹英国跟德国要和谈。英国人一看，这炸弹都落到家门口了，你还要和谈，和谈你大爷。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哈哈勋爵节目的收听率急剧走低。后来纳粹德国运势扭转，节节败退。面对兵败如山倒的战局，哈哈勋爵恪尽职守，一直广播到了1945年4月30日，希特勒自杀那一天。
◇ 被英军抓捕的哈哈勋爵乔伊斯。虽然戈培尔每个月只给哈哈勋爵1000马克，但这个精纳能从纳粹那里获得的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也算求仁得仁 随后，他被英国人逮捕。士兵们在他家里搜到了英国护照，这就成了叛国的罪证。 最终，他因为叛国罪被处以绞刑，也成了英国历史上最后一位因为叛国被处死的人物。整个审判期间，英国的报纸对此都是大篇幅的报道，普通英国人对他毫不同情，为啥，这位可是自己主动投敌的，而且他的节目里充满了对英国人的挖苦，精神纳粹就得给自己的主子殉葬，活该他有今天。 至于英国民众有多少听过他的节目，报纸就干脆黑不提白不提了。 ◇ 为什么纳粹能搞心理战，而盟军很难搞哈哈勋爵对英国的士气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这一方面归因于他自己的广播表演天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纳粹德国对广播心理战异常重视，相比而言，英美对德国的心理战，效果就弱得多。 这其中根本的原因是德国方面的技术和思想监控。 早在战争开始前，纳粹德国就想到从技术上切断“偷听敌台”的可能，方式就是强制每家每户都用德国自产的所谓“volksempfaenger（大众收音机）”，这种收音机只能收听德国本土的节目。
◇ 这种只能收听德国本土广播节目的“大众收音机”直到1945年战败才停止生产 纳粹官员挨家挨户去检查，确保每个家庭的收音机都是这种“大众收音机”，这么一来，就算英美电台那边再说什么，绝大多数德国老百姓都是无法听到的。而且，纳粹德国在战争中严禁老百姓收听敌台，任何人敢于听英美广播，只要被邻居告发，盖世太保就会让他们去集中营报道。 这么一来，英美不管说什么，都很难让德国老百姓听到，动摇士气就无从谈起。
◇ 纳粹统治时期，一名德国人正在聆听大众收音机 可以说，纳粹德国内部搞的这种技术限制和严刑峻法，正是英美盟军对德国电台心理战失败的最根本原因。 当然，对纳粹德国的心理战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这样的案例来自苏联。跟英美相比，苏联非常重视无线电广播技术的开发和应用，即使纳粹的“大众收音机”从理论上只能收到德国本土的电台，但苏联广播站还是想办法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在德国听众耳朵里。 而苏联人采用的心理战术，就非常简单粗暴了，他们的电台频率跟德国是一样的，每当德国播音员说“德军又取得了一次大胜”的时候，冷不丁地就会冒出个苏联播音员很粗暴地打断他，说“一派胡言”！ 德国播音员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断是防不胜防，而德国百姓在这样的打断中愈发困惑，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之后，有不少德国人私下里就在交流，说“战况跟咱们知道的不一样”。 再后来，随着苏联红军一路推进到波兰和德国本土，苏联的广播宣传加上了更多的内容，比如“红军打到哪里了”，类似这样的消息在德国老百姓这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到了1945年初，大量的难民不断地向西边逃窜，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听到了苏联电台里的零星消息。 当然，苏联这样的广播宣传能起作用，一个根本的原因在于他们对德国老百姓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在谎言之中，一句真话的力量非常巨大。 我们现在回看这段历史，纳粹那么重视心理战，但最后失败了，而获胜的盟军也想搞心理战，却不得其门而入。这说白了，心理战存在的基础是“民众能接收到和官方不同的广播”。 在英美的价值观里，战时这么限制大家的听广播自由，这是根本无从想象的，所以，他们的民众相对而言听广播的自由比起德国人要好得多，纳粹德国的心理战能搞成，本质上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纳粹自己对民众的管控是什么样，大家也都明白，但讽刺的是当时的盟军却有意无意地忽视这些，在这种前提下想去搞心理战，最后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说明什么？跟流氓玩文明的，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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