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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 黍不语

 置身于宁静 2022-05-05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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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的诗

就如我一个人闭上眼睛,

不足以构成黑夜。

就如我身上还存有别人极少极少的部分。

《》

清晨严密,无人逃脱。

我们面对着窗帘,

身子沉重。

我们?我和我。

树和树枝,在风中摇晃。

它们传来的声音比异性的抚摸

要响亮一点,凉一点。

我知道,任何人

都会想起另一个人的残酷和善良,

将之变成温度,留在身体里。

我想到了特殊的一个,

我爱我比爱她多。

我记录这种悲哀,未免多了一些。

《》

有一刻,睡眠也是陌生的——我想念

与人共眠的日子,

与少年时代的朋友,

与从不相识的人在偶然出现的地方

因寒冷抵足而眠的日子;

与永远都陌生而疼痛的那些女人——

极其少的日子。

我怀念。

就如我一个人闭上眼睛,

不足以构成黑夜。

就如我身上还存有别人极少极少的部分。

持续地毁灭。重生。

对人间的逻辑感到绝望。

《》

我那朋友再也不是抽着一支香烟

满脸陶醉的小伙伴。

几年不见,他的脸上

隐约有慈悲与孤单。他离过婚,

现在相当贫困。

他说他在骗过他的人身上

发现了自己的弱点

——包括我。我点头,

不仅出于礼貌,而且深深赞同,

虽然这不会让我变好,

但可以让我们安心喝酒,欢度今宵。

《和混世魔王樊瑞在路边大排档喝酒》

这手绣青花的胖子落坐。戴着戒指,

他金灿灿的手表看起来有点多余。

我们身边围着瓦罐汤,王老吉,宁氏奶茶以及

二斤装的红高粱。

他向他的老同学,也就是我,

描述尚未实现的毒品生意,像一个浪漫主义者。

他说起自己已丢失的爱好,包括摄影京剧绘画武术玩电脑游戏

以及在大厦上看冰镇般的落日

等等。他说他后来发现了

真实的自我,在最偏僻的小城整整蛰伏了两年

只跟一个女人睡觉。噢,最痛苦的时候,

“我自以为我是一只被画出来的野猪”。

他收获他的第二次生命是在

完成刺青的那天,

他对他自己感到害怕。仿佛传说中的人

占据了他的身子,祂教给他的愤怒和悲伤

使他长胖了,以区别于众人。

他不知道满山遍野的寂寞和孤城中数不尽的石头

是怎样使他相信——他

可以在生命中复活绝少时刻才能触及的怪物。

但不知道怎么使用它。

“多么残忍,多么孤独,多么欢乐,因为不知道

怎么使用自己的一生而只能在自己的身体上漫游,

持续地毁灭。重生。

对人间的逻辑感到绝望。”

他坐在我对面,庞大的身躯因为酒精变得通红,不可自决。

黍不语的诗

这样的情形仿佛是,
多年以前。又仿佛是,

很久以后。



我和一个人在雪地上走着,
没有说话。
茫茫的雪覆盖我们的头,我们的肩,
随后覆盖我们身后的脚印。
我们一直走。
一直走。
因为雪下着雪一直下着雪地上空空如也。
这样的情形仿佛是,
多年以前。又仿佛是,

很久以后。

《》  

冬天把雪丢在很远的北方
又在沿途撒满觅食的麻雀
像一个人的内心,那么多爱——
踽踽独行
满怀隐秘的悲伤。而源头
阳光像老朋友,踩着小城起起落落
风偶尔送来草原羊群的气息
都归为空寂
我们和人群擦肩。握手致意。转身决裂
却为沉默流下眼泪
许多年过去。你看见的仍是
身披月光的人。一遍遍投身湖水
一遍遍
又试着抚平波浪。 

我一直在等

那声已然
成形的叹息
 

如果你也曾有这样的夜晚

如果你也曾有这样的夜晚
你的房子建在空中
你睡到半夜突然醒来
闪电
像往事把日子劈开
暴雨如注
在头顶殷切敲打
风把你的房子和你
紧紧围裹
轻微的
摇晃中你感到一种
无边无际的
喜悦
和恐惧
那无边无际,哭泣的自由

吃鱼

当时我正吃一条鱼
傍晚的空气从窗户游进来
旋在屋子里,荜拨作响
我吃掉鱼尾,沿背脊
缓慢上升
这时他出现
拿着被我摔坏的
剃须刀,从卫生间
走向房门
我埋头吃鱼的腹鳍
又将鱼刺一根根
在桌上摆好
他音调不算太高
有些许强压的怪异
我有点心虚。我做了错事
我清楚这一点
他从一个房间
到另一个房间
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继续吃掉胸鳍
接着吃肚子,吃肚子里的
肥沃的鱼籽
当我准备吃掉最后的鱼头的时候
他从房间走向厨房
经过我身边
声音已经低回至喉咙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我一直在等
那声已然
成形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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