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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 《戏为六绝句》(其四~六) 赏析

 路路川漫游诗境 2022-05-05 发布于福建

《戏为六绝句》 杜甫
其四
“才力应难跨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
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来看《戏为六绝句》其四原诗:

“才力应难跨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

字词典故  “才力”:【才华和笔力。李白 《东武吟》“才力犹可倚,不惭世上雄。”】“公”:【对上了年纪的男子的尊称。】“凡今”:【如今,当今。】

赏析  杜甫说,以我现在的才华和笔力应该是难以跨越诸公的,不过如今除了李白兄,谁又是出类拔萃,超出群雄的呢?

    关于这两句的翻译,很多都翻译成老杜在讽刺别人。然而,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老杜说这两句是有根据的,那就是李白写的《东武吟》,【“东武”即如今的山东“诸城市”,《东武吟》乐府旧题。】当年李白告辞唐玄宗,离开长安后,来到了山东,遇到了杜甫。《东武吟》就是那个阶段写的,最后几句是这样的:

一朝去金马,飘落成飞蓬。

宾客日疏散,玉樽亦已空。

才力犹可倚,不惭世上雄。

闲作东武吟,曲尽情未终。

书此谢知己,吾寻黄绮翁。

    “黄绮qi3”是“商山四皓”里“夏黄公”,“绮里季”的合称。这里的“书此谢知己”,“知己”恐怕就是指杜甫了,因为那个阶段李白和杜甫非常的要好。我们反复说过,老杜是很崇拜李白的,谈起写诗怎么可能不提李白呢?李白当年说,自己的“才力”还是可以倚靠的,一点都不输给世上的任何一位雄才。李白所指的“世上雄”,恐怕是包括古代的。所以老杜这里是接着李白的话,自我反省,我的才力看来是很难跨越前面诸公了,不过如今这个世上,除了李白你,谁又是超过群雄的呢?老杜虽然诗中没有提到李白,但既然接了李白的话,那自然就是除了李白,不可能把李白的地位给抹杀的。

“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字词典故  “翡翠”:【在古代,翡翠是一种生活在南方的鸟,毛色十分美丽,通常有蓝、绿、红、棕等颜色。一般这种鸟雄性的为红色,谓之“翡”;雌性的为绿色,谓之“翠”。】“兰苕tiao2”:【兰花。】“翡翠兰苕”:【西晋 郭璞 《游仙诗》:“翡翠戏兰苕,容色更相鲜。”】“掣che4”:【拉,拽。】

赏析  杜甫说,我现在啊,充其量或者就是看到了一些美丽的翡翠鸟停在了兰花上,还没能像李白兄那样拽着鲸鱼在碧海中遨游。

    关于“翡翠兰苕”出自“郭璞”的《游仙诗》,所谓游仙,其实就是隐居。老杜现在就有点隐居的味道。关于“掣鲸鱼碧海中”,老杜曾经写过一首《送孔巢父谢病游江东兼呈李白》,最后两句有两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就是“若逢李白骑鲸鱼,道甫问讯今何如!”另外,李白在《泰山吟》中有这样的诗句“银台出倒景,白浪翻长鲸。安得不死药,高飞向蓬瀛。”我们一直在讲,求仙访道一直都是李白的理想,李白长出翅膀是不太可能的吧,不过骑在鲸鱼上去访仙倒比较合理的样子,也很符合他那个潇洒劲,老杜恐怕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本诗中,老杜事实是围绕着李白在展开思考的。

《戏为六绝句》 杜甫
其四
“才力应难跨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
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戏为六绝句》 杜甫

其五

“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
窃攀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

    来看《戏为六绝句》其五原诗:

“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

赏析  杜甫说,我也就不鄙薄今天之人,而只爱古人了,然而清新美丽的词句是我必须为邻的。

“窃攀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

字词典故  “窃”:【私下。】“攀”:【攀附。】“屈宋”:【屈原和宋玉。】“方驾”:【两车并行。】“齐梁”:【“齐梁宫体”,南朝宫廷中形成的一种诗风,绮丽浮艳,以写宫廷生活和男女情爱为内容,亦称“齐梁体”。】

赏析  杜甫说,我私下以为如果要攀附于屈原或者宋玉,最好是两者都能并驾齐驱。否则恐怕很容易与南北朝的齐梁宫体相类似,而作了他们的后尘。

 宋玉是屈原的弟子。【屈原开创了新诗体“楚辞”,开创了个人浪漫主义诗风,屈原的“楚辞”情调激楚,胸襟博大,感情深沉,读起来意趣幽深。宋玉在物象的描绘细腻工致,抒情与写景结合得自然贴切。】

 老杜的意思,写诗要“清词丽句”,但要像屈原宋玉那样,不然会步“齐梁宫体”的后尘。

《戏为六绝句》 杜甫

其五

“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
窃攀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

《戏为六绝句》 杜甫

其六

“未及前贤更勿疑,递相祖述复先谁?
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

    来看《戏为六绝句》其六原诗:

“未及前贤更勿疑,递相祖述复先谁?”

字词典故  “递相xiang1”:【相互,轮流更换。《庄子·齐物论》:“其递相为君臣乎。”】“祖述”:【效法;仿效。《礼记·中庸》:“ 仲尼 祖述 尧 舜 ,宪章 文 武 。”】

赏析  杜甫说,不及前辈贤人的事实更不用怀疑了,于是后来人就轮番着去模仿,那么我又应该先看谁的呢?

“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

字词典故  “别裁”:【鉴别裁去。】“伪体”:【违背《风》《雅》规范的诗歌或风格不纯正的文章。也指专事摹拟而无真实内容和独特风格的作品。】“转益”:【转过来受益,博取自益。】

赏析  杜甫说,要鉴别裁去伪造的文体,而亲近《风》《雅》。以更多的人为师,从而转来更多的受益,这样的做法才是你真正的老师啊!

    有很多解释都把《戏为六绝句》解释成是老杜在教训人家,而我认为这其实是老杜在研究和总结。虽然也批判了当时一些人的诟病,然而老杜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今后诗风的确立做总结。所以这里的“是汝师”,其实是自言自语,“汝”是指他自己:以更多的人为师,博取众家之长的做法才是老杜你的老师啊!

《戏为六绝句》 杜甫

其六

“未及前贤更勿疑,递相祖述复先谁?
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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