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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鸟
兰州外国语学校 张玉冰
我住的地方是兰州外国语高级中学的一号楼，客厅和主卧的南窗对着的校园，是一个大操场和大花园。大操场里原来是绿油油的草坪，春夏秋三季都有蒲公英的黄花或者毛绒绒的种子。花园里面有一些参天的大树，幽深得很。由于树大草高，常有鸟儿飞来栖息，最多的是麻雀、春燕、斑鸠、喜鹊和戴胜。
春末夏初，燕子飞回来了，成群结队，满天翻飞，啁啾呢喃，非常活跃，为校园带来了一派生机和欢快。我常常带站在窗前看鸟儿们，觉得它们是校园一景。 
一天我碰巧看见了一只戴胜，它就在花园的黄刺玫下，如同闲庭信步。我居然被它高贵典雅的神态和美丽的华冠震慑住了，繁华大道边上的校园里居然有野生的戴胜，简直是奇迹。它是打哪儿来的呢？太奇怪了。我常常觉得不可思议，感叹生物界生命力之奇妙，于是我迅速地将此喜讯告知见到的人，说：“外高的校园里有戴胜鸟！”
听者无不惊讶，可是也有人不以为然，甚至有人反问：“什么鸟？戴胜是什么？没见过，不认识。” 我激动了，连戴胜鸟都没见过，那你见过啥呀？ 
最多的是麻雀，每天清晨都要在窗台上跳来跳去，或者藏在柳树枝叶后，叽叽喳喳叫个不休，把我从睡梦中吵醒。玻璃窗子都隔不断它们的吵声。可是这两年，新校长来后，将校园里的大树全都锯掉了头，柳树、沙枣树全成了秃头木桩，连麻雀都不常见，它们栖息的寒枝不存，不知道它们客居何处了？ 
以前即使是冬天，校园的柳树、沙枣树、刺玫和丁香树上，高高低低的枯枝上，也缀满了麻雀，它们像是一个个绒球，又像是一朵朵绒花，于是我说“鸟儿真是树上的花儿呢！”。正午时候，在冬日暖阳下，它们不怎么叫，呆呆地卧在树枝上，瞧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像一群孤独而寂寞的旁观者，也不惊飞。
喜鹊则不然，喳喳喳，不停地报喜。一个夏日黄昏，我猛地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喳喳声，循声望去，三只喜鹊在电线杆上下盘旋，扑拉着翅膀，像是在争夺什么，或者在争吵，语气急躁，动作粗野。全然不是往日里报喜的欢快样子。我仰头观望，它们好像是一对二，它们是一家鸟吗？如果是一家鸟，到底什么事情让它们光火，大发雷霆？不是一家鸟的话，它们是不是也与人一样，有结伙排外的意识。幸亏那个情景很快就结束了，它们各自飞散。以后怎么样了，矛盾解决了吗？不得而知。我再见到校园榆树上的喜鹊窝时，不由得注目良久，希望看到它们和谐欢欣的样子。
斑鸠是常年都在，它们低沉单调的叫声钝钝的，你不注意听，就会忽略了。它们的羽毛灰褐色，也不出众，完全引不起人的注意。多数时候它们孤孤单单地瑟缩在电线杆上，或者对面人家的小炮楼顶，缩着脖子，偶尔咕噜一声。以前我把斑鸠错认做布谷鸟，为此还蛮多情地写过一篇文章，借题发挥，洋洋洒洒抒发了一些闲情。一次在水磨沟的休闲所遇见几位老先生们，我就斑鸠与布谷及野鸽子的区别在哪里的问题请教了他们。邓明老师指着一位慈祥和善的先生说：“你叫他给你详细地讲，他是专家。”可是那位老先生羞涩得很，只是笑而不答。于是邓明老师给我们细说了这几种鸟的大小，毛色及习性，并模仿各种鸟的叫声。我又上网查了这几种鸟儿的图片，稍有了一点知识。
寒暑假，校园里人少，斑鸠会落到操场上散步，它们有时是两三只，有时候是六七只。散落在草坪上，可以寻找草籽吃，可是落在篮球场上，它们也兴致勃勃地走来走去，用尖尖的喙啄什么呢？我纳闷。
我在篮球场上站着看了一会，它们的举止风度很优雅娴静，我就慢慢走近它们，怕惊飞它们，结果发现没有关系，它们并不惧怕人。我看清了它们的头羽蓝灰色，背羽泛着淡红色，淡红是那种灰红。它们的脖颈，有一寸宽的环颈珍珠斑点，这是斑鸠得名的缘由吧，我想。起《诗经》有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校园里的鸟儿因树的疏密而聚散。春夏之际，被锯断的树头的秃桩发了新枝，鸟也渐渐飞回来了，可是窗台上的麻雀还没踪影，柳树新发的枝叶不及楼台嘛。我在花园里寻觅鸟儿，终于听到叽、叽两声，不大响亮，但是清晰，在一丛细竹背后的樱桃树下，我看到了在枯叶中觅食的一只麻雀，它嘴里噙着什么，一蹦一蹦地，在一米开外，有一只毛色鲜亮的雏儿，嘴角的嫩黄还没褪去，老麻雀过去，对着嘴将什么东西喂给了雏儿。温馨的感觉令我鼻头一酸。愿这个世界上人类与鸟类和谐相处，愿所有的母子都平安幸福！
空中的鸽哨响过，抬眼瞥见，一大群信鸽呼啦啦飘了过去，呼啦啦又飞了过来，绕着校园上方盘桓。我估摸着这群鸽子有三四十只。鸽群引发了我悠远的回忆，二十年前，我养过一大群鸽子。那是平凉四中一位老师送给我儿子五六只普通的信鸽，我们刚搬上新楼，在阳台上用旧木箱和纸盒子随便搭建了鸽子楼。鸽子给我儿子带来的快乐是他此后美好的记忆，喂养鸽子和放飞鸽群是他少年时代最有意义的事情。我观察鸽子，发现美丽的鸽群也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群体，它们也会争权夺利，也会互相攻讦，争风吃醋更是必修课。弱势落荒而逃，强者洋洋得意。这群家伙在窝里争斗，那叫一个残酷无情，以至于将一只柔弱的花斑鸽子蹂躏死了。虽然它们飞出去时，光鲜照人，一大群，呼啦啦的，像是团结一心的集体。
所以看到鸽群，我忽然觉得，不群居的这些鸟儿也许没有那么不堪。尤其是斑鸠和喜鹊、戴胜，我更觉得它们的可爱了。冬天到了，我默默观察着校园里的鸟儿，愿它们有吃有喝，愿它们有窝可居，有枝可依，有暖阳可晒，心无惧怕，坦然度过在世的每一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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