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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满天（小说）
张玉冰著
十五
爱情如莲
苟飞霞在高中时候，暗暗仰慕着高她一级的学兄王成。王成是学校田径运动员，每个早操时都在跑操的队列外圈训练。飞霞每次看到王成经过身边时都默默地注目他，王成肩上背着一条绳子，绳子拽着一个拖在地上的沙袋。王成就拽着沙袋负重跑步，无论寒暑。 
一中早就培养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80年代中后期硕果累累。学习音乐、体育、美术的学生，下午就去专门的指导老师处训练。遇到省市级比赛前，体育运动员们则在早操前就已经在操场上集训。
体育活动抓得很紧，体育训练非常有特色。学校有篮球队、排球队、乒乓球队、长跑、短跑、跳远、跳高、标枪、手榴弹、射击、吊环、鞍马等等各种项目的校队。早操时候，在绝大多数同学跑操、做操时候，精选出来的体育特长生则在操场边上各个场地训练。一中的操场非常大各个场地都宽敞，各种项目能同时进行。苟飞霞她们五六个男女生一动不动地站在操场南边，端着三四页砖头练臂力，有时候趴在地上练习瞄准，甚至在寒冬腊月他们也裹着土黄色的肥大的棉袄棉裤趴在操场上练习瞄准。射击队后来在地区和省上都获得了第一名的优异成绩。
西风他们则在操场北边的排球场训练。冬天时候，西风穿着母亲做的手工棉鞋，练球的时候，她就把布棉鞋脱下来，换上球鞋。等到训练结束，又要脱下被汗湿透了的运动鞋，换上干爽的布棉鞋。排球场距离体育器材室远，每次飞霞就提着西风的棉鞋放到器材室，她们的训练完了，她会等着西风来换鞋。然后一起回教室上早自习。
多年以后，飞霞笑谈起往事，对西风说：“我实实在在给你提过鞋啊，说时髦话，我早就是你的粉丝了。”
还有篮球场上的队员们也在训练，整个操场一早晨就“梆梆梆”“砰砰砰”，尽显生龙活虎，朝气蓬勃。
而红脸膛的王成和另外三个同学绕着早操队伍的外圈，拖着沙袋练长跑，是最枯燥乏味的，没有看头的运动。关注运动员的男生女生多了去了，飞霞一汪秋水般澄澈的眼睛，脉脉不得语。 
春季运动会开始了，各班同学在班主任与体育委员的动员或“威逼”下报名参加各项体育竞赛。苟飞霞看到学校的比赛项目中没有射击。就主动报了标枪和铁饼，她臂力好，射击训练更增强了她的臂力和瞄准水平，她的投掷类体育成绩一直是班上第一名，连男同学都比不过她，被体育老师称作“玩铁货的”。飞霞不喜欢体育老师的打趣，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
边小霞长着一双修长的腿，本来可以报中长跑，但是她正处于失恋期，情绪低落，班主任毫不客气地命令她报，并叫体育委员硬性地给小霞填上了长跑。
运动会开始了。
第一天首先赛的是短跑。王成当仁不让，从短跑到中、长跑，他一路领先，将所有的高中男子组田径项目冠军全包揽了。尤其是中、长跑项目，他打破了三项记录，1500米、3000米和5000米的记录，至今这三项记录仍保持在一中的历史上，没有人超越得了他。
苟飞霞在运动会上照例拿了好的名次，为班上挣了六分，现场发奖时，她与王成同时到了领奖台上。她激动地心跳。王成则被众人簇拥着，夸赞着，追随着，他走过去时甚至都没看一眼飞霞，他刚从跑道下来，还喘着粗气。
苟飞霞对王成的感情，只能说是崇敬，她没有非分之想。在学校能看见他，老远看他拖着沙袋跑步的身影就满是幸福。飞霞是个理性的人，她不像娇小稚气的鄂春霞那样痴，更不像俊美婀娜的边小霞那样张扬。她有着一张平庸的大脸和一个沉稳的性格。她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不是她有意掖着藏着谁，而是她觉得一切意思，一经嘴巴说出来，其本质意义便消失殆尽。后来她学习语言学，才知道语言学家已经给这种现象定义了，说是语言的“所指”和“能指”是不同的。万千世界，都在她心里；悲欣交集，也都在她心里。她丰富，厚重，而又讷言寡语。别人看她全当作老实木讷，憨或者傻。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样看她，即使在高考预选之后快毕业时候，整个文科班已经暗潮涌动，她还是岿然不动，她淡漠的态度，怎么也不能被同学猜透，其实也没有人有功夫去猜测她，甚至她感觉到她在班上，在学校就是个空气一样透明的人，没有人注意她。
然而她毕竟是个少女，她对王成有了爱慕之心。她的爱情犹如立岸观莲，不求拥有。她知道王成的家在食堂沟沟，她也知道王成加的院落是哪一户，他住哪个房。她还见过王成的母亲，王成母亲是从北京下放到环县的一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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