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霞光满天（三十三）

霞光满天

张玉冰著

 三十三

参加婚礼

边小霞不忍心拿飞霞这么多钱，推辞着，然而她不拿又咋办呢？二千元钱啊，是她一年的工资，她心里非常感动，飞霞说：“亲姊妹，清算账呢。”叫小霞给自己写一张借条，小霞愣了一下，也就写了。这是她第一次借这么多钱，第一次写借条。

回到学校，小霞准备五一节期过了就请假去省妇幼医院看病。五月六号刚好有一位老师给儿子办婚礼，老师们都去祝贺。小霞准备给搭十元礼金，小霞平时在学校跟老师们的交往都不多，与这位老教师更是没有什么交集，既不是一个年级组的，也不是一个教研组，她觉得十元官情应该可以了。但是她在搭礼金的台桌前，看到大家都搭了二十元或三十元，她觉得自己搭十元实在难看，但她再没有十元或者二十元的零钱，再有就是五十元的整钱，这是苟飞霞给她看病的钱里面的，在礼金桌前，她没法子叫人家给她找钱，写礼簿子的老师看了她一眼，怀疑地问她：“边老师搭五十？”

边小霞心疼地说：“嗯。”

搭完礼找饭桌就座，发现许多看似空着的椅子，她一到跟前，就有人急急地告诉她：“这有人了，你去别处看看有空座位吗。”边小霞转了一圈，都被告知“有人占了座位了。”没有人提前给她占座位，平时她也没有给别人占座位的意识，谁也不会想到为她占一个座位。她尴尬地走来走去，没有可落之座。

她红着脸走出了饭店，在门口看见老教师的儿子儿媳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迎客，白色的婚礼纱裙，在五月的北方县城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冷，可是新娘子的脸色看起来那么满足幸福。边小霞觉得这一切离自己那么遥远，回想自己的结婚简直就是一场儿戏，甚至连儿戏都算不上。她一出门感觉有冷风吹来，她的眼泪就簌簌地流下来。

不巧甄主任急匆匆赶了来，看见她从饭店出来，奇怪地说：“你怎么不吃席就走了？”小霞低着头抹了一下眼泪，没有说话。甄主任进去一分钟时间，老教师就赶了出来说：“小边，你给我搭了那么大的礼，怎么能不吃饭就走了呢？”拉小霞进去，安排在带小孩的老师那里，叫把孩子抱起来，让小霞在那桌坐下。

小霞坐下后，叽叽喳喳说话的女老师们稍停了一下，似乎躲避了一下小霞，把靠近她的椅子挪远了一些，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接着她们又激动地聊开了，听说今天的新娘子戴着钻戒呢。

去年结婚的那个带英语的女老师小刘展出手，叫大家看她的婚戒，说：“这是万足金，比千足金成色还要好。”

另一位也是带英语的小王说：“哪来的万足金，都是骗人的。最多就是千足金。我的这个戒指是从银行里买的，我不图克数大，我就爱它式样漂亮。”

小刘不服气说：“式样再好，只要是黄金的都俗气了，现在大城市里结婚都是钻戒，钻石按照克拉算。一克拉都要多少钱呢！没有人戴黄金的了。我老公也打算给我买个带钻的呢。”

由戒指说到项链，由项链说到手镯、手链，没人过问小霞的结婚首饰是什么样子什么成色的。

“可能她们都在心里笑话我什么也没有呢。”小霞心里想，她感到很难过，她确实没有也什么，啥也没有跟傅应明家要，白白送上门的媳妇。结婚前傅应明送给她的全是甜言蜜语，婚后送给她的又尽是巴掌拳头，她连一件能出席婚宴的衣服都没有，哪里奢望有首饰？今天来参加婚礼，穿的是飞霞给她的衣服。

    傅应明给她说过：“什么是爱情？脱离了低级趣味才是真正的爱情！”

“吃啊，穿啊，都俗气死了，他们都是落后封建思想！”

“咱们又不是那些俗人，你是清水出芙蓉，啥都不穿才好看。”

言犹在耳，可是爱情呢？许诺给她的爱情呢？巨大的苦痛压迫着小霞。她就这么无趣地吃了顿婚宴，也没看见新娘子的钻戒啥样子。

小霞请了假，收拾东西准备去省城，赶在周一去找医生看病。

就在周五那天下午，傅应明的母亲从乡下来了，一进门就大骂大儿媳是个坏种。

小霞问到底怎么了。婆婆鼻一把泪一把，学说一遍大儿媳妇不要她了，赶她出门的种种大逆不道之行径。小霞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连婆婆这么强势的女人，也有一个大儿媳做了她的克星。

傅应明不在，小霞第一次独立面对婆婆。她赶紧做饭，让婆婆再别哭，吃了饭躺床上休息，她在凳子上坐了一中午。下午她上完课，回到宿舍，婆婆说：“我这后半辈子就靠你们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小霞说：“那你住哪里呢？”

 婆婆说：“我就住在应明这。”

小霞说：“应明单位上没有住房，他们是集体办公。”

婆婆说：“你的房子不是应明的家吗？”

小霞说：“我就这间房子，既要办公，还要做饭，还要睡觉。”     

婆婆说：“我给你做饭，应明又不在，咱娘儿俩睡在一起，我给你作伴。”

小霞说：“那你睡不惯床，我又不能给你盘个土炕，咋办？在家里你一人睡一个大炕。”

婆婆说：“好娃哩，到哪里说哪里的话，我这人没有那么多穷讲究，咱娘儿俩凑合着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