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难忘恩师

难忘恩师

张玉冰

焦俊亮老师是我的恩师。恩师，除了有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职责之外，还有恩于他的学生。

1983年我在环县一中从初二三班升到初三一班时，发现初二带课的老师都不给我带课了，语、数、外老师都是陌生的老师。尤其是遇到的数学老师，他操着外地口音，我是一句话都没听懂，急得冒火。我是一个从小就热爱学习的农家女孩，你能理解一个好学上进的农家女孩的急迫心情吧？

我又发现，我初二的带课老师都给初三的三、四班学生带课去了，数学老师缪老师也是。新增加的化学课焦俊亮老师是初三三班的班主任，他认识我。于是，我私下里跟焦老师说：“我要调班，我要到您的班上来。”焦老师知道我学习成绩不错，而且善良勤奋，就答应了我。给我安排了一个座位，我兴冲冲地进了三班教室。没想到刚上了一周课，就被赶回了一班。

原来，那一年环县一中分了尖子班，三班是尖子班，四班是次尖子班，而一班被戏称为“秃子班”。我哪里知道这些缘故呢？我只想着要跟原来的老师学习啊。我的转班引起了一点风波，有人也要求转到三班去，教务处就派了一位瘦高个的干事来，直接把我从三班提溜出来扔回一班。我辩解道：“一班的数学老师说话我听不懂。我数学跟不上。”但他黑着脸毫不留情，不容分说将我赶了回去。我心内有点委屈，感到了失落。

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尖子班”“秃子班”，以前没有这种叫法啊，也才知道一班的数学老师叫李国华，好像是白银地区某县人氏，地方音很重，跟环县口音很不同。那时我才十三岁，没有见识，又正处于叛逆期，心中不服，怀着愤愤不平的心在一班又呆了一周，焦老师派同学叫我到他办公室去，他对我说：“你的座位还留着，你回来吧。”刚刚一周过后，陡起的“转班风”已经平息，我又回了三班上课。

我顺利地考上了环县一中高中，三年后顺利地考上庆阳师专，离开家乡，到平凉工作后，再很少回母校，再没见过焦老师。

就在2015年5月21日，我清晰地梦见了焦老师。梦中的焦老师好像很匆忙，他好像要去十八里村拉麦衣子，他要用来给房子抹墙。我跟着他，不忍心分离。老师那清晰的面容和言语，留在了梦中。他要从一个极其窄小的巷道里过去。我想哭，想留住他多说几句话，心里一急，就醒来了。醒来后，我想继续入睡，续上那个美好的梦，可是迷糊了一阵，怎么也睡不着了。

焦老师是位好老师。环县一中的好老师很多，他们爱护学生，责任心强。焦老师更是一位恩师，他对我的爱护令我一生难忘，一生感激。

现在在兰州工作的初三尖子班同学还有云霞、梅霞、吕玲、孙勇、向东、高永迪等。我想大家一定都记得焦老师的敬业。焦老师经常穿着一件蓝色的大褂，给我们做化学实验，在简陋的化学实验室，嗅着难闻的氨气或者氯气，一丝不苟地为我们演示；指导我们动手实验，他一点都不怕麻烦和危险。

焦老师教我们的时候才三十多岁，身板却不够挺拔，有点微驼，脚步匆忙。他还得亲自做家务，上班时候常常带着小儿子。他的小儿子长得漂亮，眼睛大大的，扑闪扑闪，聪明伶俐。我们都很喜欢他的小儿子，常常逗着玩。

焦老师的敬业，众人都很钦佩。他见缝插针找时间给我们讲化学难题，那时候班上的同学大部分都迷上了化学，化学成绩很高，连我这样智力平平的女生，一百分的化学卷子常常考上九十几分。

一次自习课，我出去问数学题，我的数学因为初三开学的耽误，有点落后了。回到教室门口时，见焦老师在讲化学，我不敢打搅，就贴近门口侧耳听。我虽然没看见黑板上的书写，但是焦老师清晰的讲解我都听明白了。焦老师讲完题，发觉我在门口入了神，急忙叫我进去，说：“你咋不喊报告？外面多冷啊，这女子！”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那个冬天，我奶奶过三周年祭日。我请假回家成孝。焦老师说：“你一个女娃娃，过三年回去只是吃吃喝喝的，把学习耽误下了。”老师的谆谆教导不过就是希望我们这些农家孩子通过学习好走出去工作啊，他的这种期望很迫切。

他只准了我两天假，回校时候，我把自家酿的黄米酒给焦老师和教语文的刘芸老师各灌了一瓶子。焦老师高兴地说：“这女子还有心得很。”

那时候我们所谓的“尖子班”还有些复读生，也有考分高但是很调皮的男生。班上几个男生，不知何故，经常欺负弱小。我在操场背书，一个男生无缘无故地丢石子打我。我一忍再忍，躲无可躲，他却肆无忌惮。现在想想，我在班上年龄最小，又太天真柔善，这种校园欺凌成了我头顶的阴云，让我很惧怕。那天他丢过来的石子把我的头砸了一个疙瘩，我哭着径直跑到焦老师跟前告了他。焦老师听完我的叙说，怒气冲冲地来到教室，狠狠地将那个调皮鬼训斥了一顿。焦老师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你们到一个班来，就像兄弟姐妹一样，不许谁欺负谁。”之后那男孩收敛了许多。班上的调皮男生不止他，还有那欺软怕硬的角色，他们慑于焦老师的威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我曾说：“同学虽如同兄弟姐妹们，二十多年了，恩恩怨怨都随风散了。有些人就让他相忘于江湖吧，一辈子不见面，就不要再见了吧。”这不是我心胸不够宽阔，包容性不够广大，而是儿时所受过的阴影影响了我的一生。

今年再次得到焦老师的消息，是3月27日晚上，我偶然看到我高中的班主任张老师在朋友圈有几位老师聚会的照片，我一眼认出了焦老师。

赶紧向张老师问了焦老师的联系方式，第二天赶紧加了焦老师的微信，焦老师高兴地说：“谢谢你还记得老师。”

我说：“焦老师好！我一直都记得您呢，怎么会不记得呢？您是我的恩师，我有一次还梦见您，写过一篇文章哩。”

我问焦老师：“您身体好吗？我以前问过别人，说您回宁县了，宁县生活条件应该比环县好点。您那个小儿子好可爱，现在在您身边工作吗？”

过了一个小时焦老师回复道：“玉霞，我老家在正宁，我02年退了住在西峰，小儿子在自来水公司上班，我和小儿子在一块生活，大儿子在酒钢，两个女儿都留在了环县，都还可以。谢谢你还记得老师。快四十年了，你都五十多岁了吧，老师想知道你的情况。”。

他问到一位叫龙瑞霞的师妹在兰州哪个学校教书，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我在原铁路系统的所有学校询问，都没有找到。我想会不会是老师记错了，第二天我扩大了寻找范围，很快在兰州二中找到了龙老师，要到了电话号码，发给焦老师的时候，焦老师还一再道歉，觉得麻烦了我，老师好奇地问我是怎么找到的，我告诉焦老师很方便的，一点都不费事。

4月2日，焦老师给我发了一张我们初三三班的毕业照。我说：“焦老师保存得好！那时候老师好帅！”

我也发了一张焦老师的近照，他回道：“是郭西荣给你发的吧。张鹏现是一中校长，前天来西峰我处查找一些照片时照的。”

焦老师让我代问在兰州的云霞、梅霞、孙勇等同学好。

然后他又发了一张照片，是他与学生的合影，他在环县一中大门外坐着，身后站着吕峰、张绍辉和谢军。我叹息了一句：“同学少年，意气风发，老师也风华正茂。”可怜谢军已经去世三年了。

老师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