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树青就不同意偷窃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五奎去了。你要说树青小时候也偷桃摘杏,糟害瓜呀果呀,但是今儿个要做这样的大事,他可没有胆量。“真是昏了头了,我!”树青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警察一出现,他就吓软了,啥都说不清楚。后来警察把要他交代的话都说了出来,他一一点头承认。听说给五奎上了点刑,刚一打,五奎把生的养的都说了。但是作案工具都是树青提供的,所有行动他都参与。量刑差不多与五奎一样。一个四年半,一个五年半。 这次上兰州在火车上,他细细回忆了狱友与他的交往。有一年,狱友家人来看,带来了花生、糖、茶叶、点心和一些衣服鞋袜。狱友看他为知己,就与他共享了。他感到自己好像亏欠下人情了。 我使人死,我使人活 到了兰州火车站,一下车,感觉人多,嘈杂。他注意自己的钱物,劳改时候他知道了火车站是贼最多的地方。火车站周围的店也很复杂。所以他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赶往雁滩。来了公交车,停在一个站,他看人家上车,他赶紧让开,不知道坐车,只靠自己的11号腿,边问边走,边走边问。过了滩尖子,他傻眼了,这里分明还是农村,菜地、苹果园,到处是垃圾堆,尘土飞扬。这是省城兰州吗? 我损伤,我也医治 他说:“你不知道算了。”累了一天的树青出门找了一家干净的小饭馆里吃了碗浆水面,本来他要尝尝兰州的牛肉拉面呢。可是凡挂着牛肉面牌子的馆子都关门着,令他很纳闷。川妹子说:“ 牛肉面早晨和中午有,兰州人把牛肉面当早餐呢,明天一大早你就去。下午谁还开门呢?” 他说:“我要面。” 伙计问:“啥面?” 树青说:“我要牛肉面。” 伙计笑了:“知道了,你第一次吃。来个二细咋样?要么韭叶?” 树青不好意思地说:“随便。” 吃了牛肉面,他漫无目的地转,看见一处写着“拆”的门面房前,一位大爷坐在那里,落寞的样子。“大清早的,老大爷你晒太阳太早了吧。”树青过去搭讪,大爷没说话,瞅了他一眼。他近前蹲下来,不说话,瞅着远近的房子,这里要拆了,但是村民还在偷偷地叠椽架檩地盖,家家的房子像是电影里的“小炮楼”。他看大爷家还是小平房,说:“这是你家?别人家都高出那么多,挡光呢。” 老大爷没回头,说:“贪心不足啊。” 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个推着摩托车的壮年人,到门口对老大爷说:“爸,我走了哈。” 树青一听这声音,跳了起来。急急地喊:“王军,王军!” 那人正要跨上那摩托车要走,一听声音也嚯地一下转身,“苟树青?” 王军惊奇的表情很夸张。回转摩托车,对老大爷说:“爸,这是我们一起的,在酒泉的。”老大爷“嗯”了一声,没动。王军让苟树青进屋,苟树青不肯。两人站在门外说话。王军得知苟树青是来寻医的,马上送他去。其实不远,五分钟后摩托车就到了医院的楼下。这是一座很旧的十层小楼。门口的商店旅社挤压得看不出是家医院。楼道逼窄,看病的人不多。上了二楼,一个诊室门口坐满了老少一排人,还有站着等的。王军说:“就是这。我进去给你介绍一下。我妈就是这里看好的。我们一家人有病都到这里来。肯定能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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