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连载】(1) 乐 土(上部) 饭疏食饮水,曲耾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孔子《论语·述而》 内容提要:2008年的一场5.12四川汶川大地震,把我们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李子旭推到了“前台”。他本来只是一介小小的平头百姓,无钱无势,但是因为身处县委首脑机关,又因为对领导们的“私生活”掌握颇多,就一步步被“提拔”成一个乡科级干部,并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上。加之他自己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特殊“性趣”能力,所以在仕途上经常就会出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地。但是在“科级”踏上“处级”的这个关键性的一步台阶上,他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人生挑战…… 我的官名叫李子旭,小名叫宝德子,出生于上世纪中国文化大革命开始的那一年(公元1966年)。听我的亲生父亲说过,母亲在生我时因为难产,痛苦喊叫了三天三夜。本来母亲已经生有我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按理再生出我来那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那时我母亲的年龄都快五十岁了,加之我他妈竟然是非常“调皮”的先把一只小脚丫子伸出母亲的身体之外。就在我经过一番瞎折腾刚刚落地“哇”地哭出人间第一声的时候,母亲疲惫地只看了我一眼就苦笑着命归西天了。所以我的生命完全可以说是我亲生母亲生命的一种延续。按照我当时出生时的“生辰八字”测算,我的命是非常硬的。因为在我的额头上,也就是人类已经退化了的长第三只眼的地方,隐约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旲”字,但到了我满百天之后,这个字就慢慢地隐退了。但明眼人如果要是细看,还是能看出点印迹来的。所以我从小到大的发型,都带一点“锅盖式”,大家还都以为我是在“玩酷”。而我头上这个隐去的字,究竟预示着什么,我至今连自己也都没有搞明白。按当时过路的那个姓万的阴阳先生的解释——“太阳照在一个有枷锁的人头上”,这不但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不好,还会一生桃花运不断,影响生活!所以我的生父心一横,就把我送给了邻村一个远房族内没有孩子的,但家庭和地方自然条件都比较好的我姑妈来继养。所以我一出生就改了姓,说这也是一种对人生之命的更改。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我知道了,我的正统血缘关系,应该是四川刘姓大家族。当年,我的血亲爷爷一个人,是从川西一路逃荒要饭过来的。当时他年轻气盛,一路走来怀揣着一本祖上传下来的“家谱”,可惜的是我到现在都没见到过这个物件。我曾问过我的生父,他说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本家谱,后来爷爷去世了,他也就不知道其下落了。当时爷爷先到了我们中南乐土县的马家湾做长工,后来竟然和主人家的小女儿偷偷勾搭上了,并且还使其怀了孕,于是就顺理成章做了马家的上门女婿,并改名叫马本牛(马本刘)。因为爷爷说话可能受地域方言的影响,字音吐的不够准确,把本姓的“刘”说成了“牛”,所以如此吧。大约在我生父四、五岁的时候,我爷爷就不幸暴病身亡了,加之那时马家的家境也开始渐渐地衰落了,我那婆婆只好带着我年幼的父亲,外出逃荒要饭,到我的出生地屈家山,给人家续了弦。正因为我的命硬,一出世便改门庭,后来才有机会走出了大山,出人头地,还人模人样地混进了所谓的官场。而我今天要写写我所经历的过往故事,想法也由来已久。我要用我多年来身处基层官场的实际经历和深刻感悟,再加上我对文学的挚爱和一点点不同于常人的契悟,写一部中国当代层官吏们生存的最真实、也最能反映历史点滴画面与艺术创作再现的长篇小说,至于是否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还需要广大读者朋友们的进一步检验。当然,德国的大哲学家黑格尔曾经说过,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何况我的小说本来就不是历史教科书,它的使命就是给广大读者在茶余饭后提供一种休闲的佐料,增加一点点文化娱乐氛围而已。如果说它还能为后世的子孙们起到一点“野史”的佐证作用,那当然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故事应当从哪里写起好呢?从1985年底我步入“官场”掐指算起,到2014年底我在国家公安部“猎狐行动”中自投落网,前后跨度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啊!俗语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前我还是一个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青年人;三十年后,我已经是一个年过半百饱经沧桑的小老头儿了……我的职务也从县委办秘书、县委秘书科科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县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县委办公室主任,到最后的最高职位是县委常委兼宣传部部长。我总共陪了五任县委书记,其中还有一位是女性,他们个个都发了财、升了官,有两位还官至省部级(但有一个站错了队,最终随着“上峰倾塌”而倒台了)。而我只是因为“伺候”他们“有功”的缘故吧,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的偶然因素和无法直接道明的原因,才把我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家子弟,从一个普通的教书匠,一级级慢慢提拔变成了县级领导干部,虽然只是个副处级别,但总算让我先人的坟堆上冒出了一缕歪歪扭扭的青烟。自然,我的堕落也是因为自己有了这么一顶“七品的乌纱帽”之缘由而造成的。当我潜逃离开我们乐土县被相关媒体曝光之后,曾在民间一时疯传我是什么“一只硕鼠”、“贪官污吏”、“赌徒淫棍”等等一些高帽子。说真的,和正真的那些大“老虎”们相比,我这只小小的“苍蝇”自己都感觉到十分脸红,这些“称号”我确实受之有愧啊!贪,我掐着指头算了一下,总共没有超过五百万;赌,我也只是个百八十万;和我有过“亲密关系”的有名无姓的女性加起来也不过数十来号人吧,而且大部分都是她们自愿上钩的。况且,在多如牛毛的中国处级官员中,我根本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过了河界之后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大,还像战“车”一样横冲直撞,到头来自然只能落得个头破血流。 为了不使大家在阅读本书的时候感到冗长和乏味,我还是从我跟随的最后一位县委书记——成武有的走马上任开始写起吧,因为他是我所陪伴的几任领导中,非常有魄力的一个,自然也是提携我的一个大“贵人”。而我在这部小说中,尽管像模像样的变成了“主人公”的角色,其是也只起了个“穿针引线”的作用罢了。虽说“衙门里出来的都是官”,但我充其量就是一个跑腿的“堂倌”而已。 好吧,闲话休扯,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第一章 上帝安排降临到人间的大灾难,那就是真正检验我们人性善与恶的试金石。因为人天生就有着多面性多层次多取向的慧根,无所谓或善或恶之本源。一个人的人格及品德的形成是善大于恶,还是恶大于善,这完全是在他(她)后天的生活环境当中逐步形成的,即与其自己的成长经历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公元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发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四川省汶川——龙门山地震带上的一场7.8级的大地震,在瞬间就死去了数十万人。从此,让他们远离了尘世的纷争和人间的悲欢离合,被迫去了天国体验另一种生存状态。但同时也直接改变了我们许多还活着的人之命运。在这场巨大的灾难当中,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等各种人之本性,都淋漓尽致的被表现出来了。 这一天是星期一,农历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四月初八日)。当天,位于长江流域大秦岭山脉南麓的,嘉陵江上游与汉江源头交汇处的中南省汉源市的我们乐土县城(与汶川主震区直线距离约300公里左右),在这次大地震发生的前夕,这里和往常一样,人们该干啥仍然在干啥。至于自然界所发生的一些奇妙变化,当时人们都没有去十分注意,只是在这场大灾难过后,大家才有这样那样的一些说辞,认为这都是发生地震灾害的前兆之云云。譬如在这天上午就有人亲眼看到,流经县城的九渡河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鱼儿争先恐后的蹦出水面,就如鲤鱼在翻跃龙门一般;城南三河口那个大池塘中的一伙青蛙与盖毒子(癞蛤蟆)竟然结伴而出,陆续爬出来在池塘边跑起了圈圈,有玩耍的小孩子们想往水中赶它们都不下去;城区几处垃圾站的老鼠们,成群结队走上了街头,几只流浪猫见了它们懒得望都不望上一眼。而天空中飘着的朵朵云彩,也不断变化着——有的像饱满怒放的棉花团似的,等待人们去采摘;有的像扯碎了的梨花瓣,在漫天飞扬;有的像昂头奔跑着的天狗,张着血盆大口;有的像畅游在深蓝色海洋中鲸鱼,在珊瑚礁的空隙中不停地穿梭着……暗红色的太阳,在低沉厚重的云层之间躲躲闪闪,好像一个正在捉迷藏的孩子,一会儿露出淘气而可爱的笑脸儿,一会儿又是满面愁云的样子,仿佛有什么无法言明的心事似的。 此时此刻,我们乐土县的最高党政机关——县城东关狮凤路中段、凤凰山脚下的县委五楼大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全县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们参加的一个重要会议。我们全县党政机关干部总共有近千人,其中副科级以上的领导就达三百余人,但今天实际到会的,据会议报到册进行实际统计,只有二百五十八人。 就在上一个月之初,中共汉源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高峰同志,亲自给我们乐土县送来了一位新任的县委书记——成武有,他是刚从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处长的位子上被外放下派来的。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位新书记不听任何人的汇报、不看上报和下发的有关文件、不召开七嘴八舌的座谈会议,而是不打招呼的自己上山下乡、进村入户,跑基层、到工厂,然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用了一周多的时间亲自撰写提纲,最终形成了一份我们乐土县的具体县情报告讲话材料。 今天的大小领导,除特殊情况严格履行了请假手续外,都提前在十四点,即政府机关下午上班的时间之前到达了会场。 十四点十分的时候,县委、县人大、县人民政府、县政协等四大家主要领导陪着这位年轻的,个头足有一点八零米以上的新任县委书记一起鱼贯而入到了会场。 十四点十五分,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牛大山同志,宣布会议正式开始。这位新任县委书记还年轻,当然不仅仅是指他的年龄,因为在国内其他地方,据说三十多岁当上一方诸侯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在不到四十岁这个年龄阶段,就能直接“空降”当上基层地方党政一把手的人,可能在全国也为数不多吧!反正在我们乐土县尚属首例。以前,我们这里的县委书记,一般都是从副县长或副书记的职位上慢慢熬上来的,等到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之后,大都过了“一个巴掌挂零”的年龄了。 现在,我们这位姓成名武有的新书记的施政讲话刚刚开始不到十分钟,从他讲话的风格来听,不愧为是一位具有新时代领导作风的年轻人。牛县长首先宣布开会,说明召开这次会议的重要意义及相关会议内容,前后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在向大家重点介绍了成书记这个会议材料形成的基本情况之后,从十四点二十分开始,成书记就声音洪亮的进行施政演讲:“同志们,我这次被组织安排来到乐土县来工作,我非常非常激动和高兴,因为对我本人来说,这是一次很难得的锻炼和学习机会,当然也是组织对我的一种信任和考验。我对咱们县是有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的,过去我也曾来过乐土县两次,但那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进行参观和学习的,也是一种走马观花式的,我甚至连咱们县的具体方位都还没有弄清楚。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就要和在座的同志们一起工作了,希望大家今后能多多支持我,给我多提一些宝贵意见,共同把我们县的工作做好。下边我就从我来乐土县后经过几周的时间,初步进行调查的一些具体情况说起,主要想从三个方面来给大家讲一讲……” 我们大家注意到,这位年轻的领导人,穿一身名牌——崭新的意大利阿玛尼深蓝色毛料西装,领带是金利来牌浅灰色的,领带夹我还特别注意了一下,是一个小巧的镀金北京奥运会徽章,可能是哪个单位为纪念今年八月份在北京即将要开幕的第二十九届奥运会而精心制作的纪念品吧!当然也许还是纯金锻造的呢。他整个人显得非常英俊潇洒,皮肤白里透红,乌黑的偏分头头发,衬托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鼻子高跷,耳轮厚实,嘴巴有棱有角。整体上可以说是天庭饱满、五官端正、福相自带、精气神十足。人们都说,骨骼看富贵,气色看时运。这位新任领导在讲话时,与其他的领导最大的不同点就是不连续看其讲话稿,而是以稿带讲,以讲串稿,引人进入一种谈天说地、左右逢源、涉猎广博、融会贯通的侃侃而谈的自然之境界。 说真的,为了他今天的这个讲话,我这个县委办主任,昨天晚上可是连觉都没有睡好啊!尽管我手下有一班人,尽管这个材料是他亲手起草的提纲,但是任何材料我都得严格把关啊!要尽量做到不出差错才好。现在,我当这个县委办主任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我已经深深地感到,要当一个好的县委办主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哩。我是在目前已经升任为汉源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原乐土县委书记刘东升的手上,把我从县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的位子上提拔成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因为在他离任前,上级已经明确规定不允许他再提拔使用干部了,但是,他还是有权平级调动或调整个别干部的。所以他就移动了包括我在内为数不多的几个——他认为需要动一动的科级领导干部。这次调整后,我的级别尽管还是正科级,但权力可大不一样了,这也算是他对我的委以重任吧。当时都说刘书记一走,我们的牛县长要从政府那边过县委来当书记了,我还很是暗暗高兴了一阵子。因为牛县长尽管年龄比我大那么五、六岁,但人却很好相处的,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待人也很诚实。记得我当年刚进县委办当秘书时,他是县委办公室的主任,后来他可能是没有伺候好主要领导的缘故吧,便被“发配”去了一个边远的乡镇当了乡长。但他是一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凭着一种苦干实干加巧干的精神,几年后就调回城关镇任镇长,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就被提拔成副县长了。当时因为差额选举出错,一个原姓高名瑞华的女副县长,竟然被他给差额掉了。就这,他和那位女副县长从此成了冤家仇人。好在人家人年轻,长的又漂亮,有背景,不久就调到市府机关当了个部门的一把手,而且还升了个正县级。但在具体工作中,她给牛县长没有少穿小鞋。后来牛大山又慢慢从副县长干到常务副县长,三年前终于如愿当上了一把手县长。在今年年初换届时,刘东升书记调离后,市委领导宣布在新书记到任之前,由他代管主持我们乐土县的全盘工作。这几个月来,我已习惯了牛大山同志就是我们的“老大”了,尽管我们还称呼他为牛县长。当然,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牛大仙”,因为他料事如神,凡是他预测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能应验,可这次他对自己当不当的上县委书记,这件事却没见他预料准确。现在,上边突然空降了这么一位年龄比我还要小两、三岁的帅哥老大来,我真不知道下一步全县的工作情况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说真的,这些年我身在这小小的基层官场里,就没有见过哪一届县委书记和县长之间两个人在具体工作中能配合的有多少默契,大家都是各怀鬼胎。县委书记想趁早搞点政绩进一步高升,县长设法看怎么尽快挤走县委书记,自己好早日坐镇一方诸侯。在县级官场这一级,就是这么一种让人难以理解和对付的恶性循环。 作者简介:三门大虫,秦岭深山人。出生于新中国困难时期,渐长于十年动乱期间,置身于改革大潮之中,当过中小学教师,做过基层公务员,现为自由职业者。这部小说既是他个人对现实社会的理性认识创作,也是他在艺术生涯中的感性探索之笔。 终审编辑:寂石 乡土文学社编委会 顾 问 聂鑫森 长期法律顾问 陈戈垠 律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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