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经过一系列检查,陈阳被确诊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至于骨髓来源,最好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率最高,而且术后并发症最小。看着眼前被病痛折磨的儿子,陈阳的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二姐?我怎么不知道?二姐在哪儿?”陈阳吃惊地问妈妈陈玲。陈玲是80后,出身在江苏淮安的一个农村家庭,是家中独女。陈玲父母的思想比较保守,没有生下儿子,一直是他们的心病。他们计划用以前的传统方法 ,给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然后,他们生下的孩子随女儿姓,这样,他们也就有后代了。到了陈玲结婚的年纪,他们帮她物色好一个合适的人选。男方家庭条件一般,但老实本分,是一个可以过日子和值得信赖的人。不过,与别家姑娘不同的是,陈玲不是嫁出去,而是“娶”进来一个女婿。陈玲怀孕后,父母别提有多高兴了,心心念念着盼她生儿子。从小受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她的内心也非常盼望能生个男孩。可世上的事多不遂人愿,惊喜总是出现在意料之外,而失望总是出现在期待之中。刚出月子,父母就跟她明着说,要把这个孩子送人,然后再生一个。如果不送人,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是没办法再生第三胎的。不只自己的父母,就连公公婆婆也天天上门,做陈玲夫妻的思想工作。念念叨叨、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劝说他们夫妻,同意把老二送人。对我来说,那时就想,我就算是要饭,也要把自己的女儿养大成人。 我是个男人,无论是没有儿子,还是把女儿送人,在村里都是非常丢人的一件事。
经过熟人介绍,在孩子出生96天后,被送给江苏常熟一个叫张建洪的男人。但不知什么原因,三个孩子接连夭折,妻子也伤心过度,选择了离婚。在张建洪同意收养陈玲的二女儿后,两家人商量好,以后不再联系。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可能这一辈子,陈玲也不会去找这个女儿。二女儿被送走后,1998年,陈玲终于如愿以偿地生了一个男孩。陈玲父母开心的不得了,终于有了传宗接代的人,走在路上都不觉得差人一等了。不知是不是当初为了怀上男孩,吃多了各种调理的东西,陈阳从生下来,身体就比较弱,还经常发烧感冒。家里人以为,孩子太小,免疫力低下在所难免,也许长大就好了。全家人的心思都放在陈阳身上,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碰着。有一天,陈阳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跑着跑着就倒地昏迷过去。最着急的就是陈玲,儿子可是她付出很大的代价才得来的,她不能容忍他有任何闪失。医生告知他们:陈阳因为身体弱,免疫力低下,血小板比正常人少了几百倍。虽然能治,但治疗周期长,而且还需要补充足够的营养。尽管家里并不富裕,但一家人省吃俭用地攒钱,就为了给陈阳买各种补品。由于弟弟自小身体不好,家里人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什么事都先照顾他。 好在心血和钱都没有白花,经过几年的治疗,陈阳的血小板逐渐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当时,陈阳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体内的血小板下降不足0.1%,而且骨髓无法继续产生血小板。如果不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他的病情很可能发展成急性白血病,严重到失去生命。一听说有生命危险,陈玲犹如一盆冷水浇头,从头凉到脚。这可是她付出骨肉离散的代价才换来的儿子,绝对不能发生意外。经过15天漫长的等待,大女儿和儿子的骨髓配型结果才出来。陈玲和丈夫无奈地向中华骨髓库发出求助申请,陈阳开始等待骨髓源。然而,一天一天的煎熬过后,并没有等到合适的骨髓源。陈玲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儿子就这样离她而去,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我们不要去打扰人家,人家现在生活挺好的,我们一出现,她的生活就全变了。 尽管多年未见,但张建洪一见到陈玲,就认出她是女儿的生母。他很不悦地说:“当初咱们约好了,孩子送我之后就永不相认,你还来干什么?”我知道这样做违背了诺言,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陈玲将儿子的病情一五一十地说明白,并告诉张建洪,现在已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他。她恳求到:“让你女儿去试试,看看能不能配上,她弟弟的命现在就指望她了!”但是,再一想到当初自己失去孩子的痛苦滋味,他又感同身受,理解陈玲作为母亲的心。于是,他答应了陈玲的请求 ,同意女儿到医院去做骨髓配型。不过,他有个请求,陈玲与女儿见面后,不能告诉女儿真实的身世。可张丽娜已经16岁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合适的理由,怎么说服她去做检查呢?淮安有一个14岁的小男孩得了白血病,有生命危险,正在向社会求助骨髓捐助。
张丽娜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她信任父亲,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健康又有活力,陈玲很欣慰,同时也充满愧疚。她除了对张丽娜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两人照了一张合影,其他的,什么都没说。15天后,好消息传来,张丽娜和陈阳的骨髓配型成功,可以移植。她想尽快给儿子完成骨髓移植手术,要带张丽娜去做配型前的身体检查。只要女儿结婚前身体健康,就会把这笔钱如数归还给她。 她认为,这是张建洪反悔了,不是保证金的事,其实就是想要50万。因为儿子要做手术,正用钱,哪儿还有50万再给他交保证金。但一想到儿子的命还等着救,陈玲又去了张建洪所在的村委会寻求帮助。在村委会的多次调解下,张建洪答应不再提保证金的事,同意张丽娜去做手术。不过,因为张丽娜正读初三,面临中考,张建宏提出,等张丽娜中考完再做手术。并且,这里离自己家近,他的虾蟹塘正是育苗的关键时候,这样也方便他照顾术后的女儿。因为苏州做手术贵,比淮安多花五万块,她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在张建洪看来,自己已经让步了,不提保证金,也同意女儿捐献骨髓,自己是在帮她。就提这么点要求,陈玲还不同意,气得他不想再谈下去。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一边威胁说,要和张建洪打官司,要回女儿,让张建洪孤独终老;一边打定主意,不再瞒着张丽娜,要挑明她的真实身份。她认为,张丽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一定会救自己亲弟弟的。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做法,反而让事情陷入僵局,差一点害死自己的儿子。陈玲背着张建洪,直接到张丽娜的学校门口,等女儿放学。张建洪是你的养父,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躺在病床上等着你捐骨髓的男孩,是你亲弟弟。
又指着身边的大女儿说:“她是你亲姐姐,你看你们长得多像啊!”突来的消息,巨大的冲击,让张丽娜一时难以接受,她急得直哭,边哭边否认。等张建洪赶到时,看见女儿正哭得浑身颤抖,心疼不已。他要拉着女儿往回走,陈玲却拽住不放,往自己身边拉,一时间僵持不下。爸爸,你快告诉警察叔叔,我是你的女儿,那个阿姨一直说我是她的女儿!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知道,女儿已经16岁,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无论女儿怎么做,他都接受。这回你相信了吧?我是你的亲生母亲,阳阳是你的亲弟弟,他的命,只有你能救! 但她一时无法承受,养了自己16年,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父亲,竟然不是亲生的;而这个陌生的弃养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希望她能原谅自己,希望她作为姐姐,能救救自己的亲弟弟。在派出所调解半个多小时后,在场的人都在等着张丽娜表态。面对女儿做出的这个决定,陈玲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她对女儿的伤害造成的。她认为,女儿拒绝捐骨髓是因为还在气头上,她会捐的。于是,陈玲再次去找张丽娜,但张丽娜却拒绝见她,也不认她。张丽娜写了一封信,让张建洪转交给陈玲,信里有这样一段话:对您来说,儿子是您的心肝宝贝,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为了生儿子,您将我无情抛弃,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死活。
看过信,陈玲不但没有反思自己,反而觉得这是张建洪在搞鬼,肯定是他教唆女儿。她决定揭露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知道张建洪的丑陋面目。于是,她在张建洪的村子,和张丽娜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都贴满“公开信”。张建洪只认钱不认人,完全没有正常人的同情心,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做人的本质。 他阻挠张丽娜母女相认,更不同意丽娜挽救她的亲弟弟。 虽然她说“不会责怪我们的女儿张丽娜不救亲弟弟,因为她被张建洪误导了。”但是,公开信一发布,张建洪就被村民非议,张丽娜也被同学们指指点点。承受不住压力的张丽娜被迫退学,张建洪晚上经常听到女儿在哭。后来,经过学校的心理辅导,张丽娜的精神状态才慢慢恢复正常。张丽娜心疼养父,憎恶自己有这样的生母,她要求张建洪起诉陈玲诽谤。这边,事情已闹到如此僵局;那边,等待骨髓移植的陈阳,病情急剧恶化。正常人血小板指标在10万到30万之间,而陈阳只有3000,容易引起颅脑内出血。为了救儿子,陈玲又联系到淮安医院和电视台的记者,希望通过舆论的压力迫使张丽娜捐赠骨髓。记者首先问陈玲,有没有想过张贴“公开信”的做法,会伤害女儿和她养父吗?我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我知道,这样做对他们有伤害是一定的! 是张建洪三番五次给我提条件,不让女儿捐骨髓,最终目的还是想要钱。
面对记者的到访,张建洪表示,他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最让他想不到的是,陈玲做事竟然这么绝,早知道她这样子,他最初就不该答应她。如果陈玲不去找丽娜摊牌,如果她也不贴'公开信’,事情还可以谈吗? 但如今,她就是拉一火车皮的100元来,我也不可能让我的女儿帮她,也不可能让她靠近我女儿一步。 她马上就要中考,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再来打扰女儿的学习和生活。她用偏激的做法,试图逼迫别人满足自己的意愿,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在最后,医院在中华骨髓库找到与陈阳匹配的骨髓,为陈阳成功地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在生养儿子这条路上,身为母亲,陈玲对儿子的爱,不容怀疑。但为了儿子,陈玲做出的这一系列离奇的事,对张丽娜来说,却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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