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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中医文化】基于太一九宫式盘分析《灵枢·九宫八风》|灵枢·九宫八风|太一|史记·天官书|九宫八...

 慢一拍360 2022-05-07 发布于浙江省
基于太一九宫式盘分析《灵枢·九宫八风》
作者:于航,张其成
燕 都 讲 坛
摘要
在中国古代,“太一”具有哲学本体、神灵和星体的三重含义。“太一游宫”思想的形成则与古代天文学中“北斗”与“招摇”周期性的绕极运动密切相关。本文基于西汉“太一九宫式盘”提出了《灵枢·九宫八风》中“五宫占”的具体推演方法。按此方法一年中不同时间出现气候异常,占测对象“君、相、吏、将、百姓”将对应“有忧、死、有喜、有僇、有患、有盗争、病、显”8种不同的结果。《灵枢·九宫八风》略述吉凶休咎,而侧重于探讨自然界气候变化与人体健康或疾病的关系,反映了天人相应观念下《黄帝内经》对生命的重视。
前言
《灵枢·九宫八风》(以下简称《九宫八风》)描述了年周期、日周期下太一在九宫运行的规律,并将九宫与八风相配,以中国古代天文学为基础,通过颇具神秘色彩的占测视角,阐述了星体运行对气候变化、人们健康产生的影响,指导人们回避八种虚风,与《素问·上古天真论》“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遥相呼应,在中医防病、治病过程中具有重要的意义。
1977年7月,在阜阳双古堆西汉汝阴侯墓中发掘出土了“太一九宫式盘”,其地盘上标注的八节方位、时间、宫位名称以及天盘上所刻文字,和《九宫八风》篇所述内容高度相似。因此,通过式盘构建思想的研究和使用方法的还原,有利于我们理解《九宫八风》中太一游宫的原理以及其中“五宫占”的内容。
太一的含义与游宫思想的形成
“太一”在古代的神祇崇拜和宗教仪式中处于较突出的地位,它也可以写作“大一”“太乙”“泰一”等,但意义仍是相通的。李零先生考证其在先秦时代就已经是一种兼有星、神和终极物三重含义的概念。
1.1太一具有哲学本体的含义
《吕氏春秋·仲夏纪》载“万物所出,造于太一,化于阴阳”“道也者,至精也,不可为形,不可为名,疆为之,谓之太一”,认为太一是产生万物的本体。郭店楚墓竹简《太一生水》中也体现了这一思想,如“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由太一所生,而后神明、阴阳、四时、寒热燥湿依次生成,“是故太一藏于水,行于时,周而或始,以己为万物母;一缺一盈,以己为万物经”。基于“太一是天地万物之源”的思想背景,《九宫八风》提出了太一的运行与气候变化、吉凶休咎和人的疾病相关联这一观点。
1.2太一具有神的含义
《楚辞·九歌·东皇太一》中有“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五臣注云“太一,星名,天之尊神”。《史记·封禅书》记载有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汉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设立祭坛,索隐曰“天一、太一,北极神之别名”。可见太一在当时作为神祇,受到了人们的信仰和祭祀。
1.3太一具有星的含义
《史记·天官书》曰:“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追溯商周时期的星象,在公元前1097年,当时最接近北天极的一颗星是帝星(小熊座β),随着岁差的影响,北天极逐年缓慢移动,帝星的位置也逐渐偏离,但直到司马迁时期,它依然是北天极附近唯一明亮的二等星。由于位于恒显圈内且接近北天极,人们终年可以看到它固定不移,而周围恒星仿佛在围绕它而旋转,如《论语》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如此来看,太一神的含义与星的含义似乎很难分开,古人认为,星乃神之居所,星垣亦如人间一样有各种组织机构,紫微垣中北天极附近最明亮的星,便是太一所居之处,即《淮南子·天文训》所说“紫宫者,太一之居也”。
1.4太一游宫的天文学背景
太一靠近北天极而终年不移,游宫则与北斗的作用密不可分。《史记·天官书》说:“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人们将北斗视为天帝之车,随着季节变化斗柄指示不同的方位,如同载帝出游。而式盘中央与《九宫八风》里的中宫均配以“招摇(盘上刻柖、榣)”,有学者认为其为北斗的代称,或将其当作北斗第七星“瑶光”。《史记·天官书》中记载:“杓端有两星:一内为矛,招摇,外为盾,天锋。”孟康注“《传》曰:'斗第七星法太白,主杓,斗之尾也’”“近北斗者招摇,招摇为天矛”。招摇(牧夫座γ)实际的位置在连接开阳、瑶光二星的延长线上约为其距离两倍的地方,可见两者虽不完全等同,但其与北斗杓柄指示的方位却相同,即北斗七星一昼夜绕北极旋转一周,同时每日一定时刻所指的方向,平均每天各变动一度,每月约变动30°,在一年中变动365°15'而回到原来状态。分别以年、日周期为视角,北斗与招摇指示方向的周期性变化,对太一游宫思想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影响。
时空观与九宫八节的对应
中国传统的时空关系表现为空间决定时间,空间体系建构的目的不仅在于定准方位,更在于建准时间。古代先民立表测影,在使用准绳去度量表影与圆周的交点过程中,发展出了以“二绳”为基础的东、南、西、北与中央交点构成的五方观念,四正方位平分则形成了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维。冯时先生认为,九宫图的出现,最早可以上溯到距今7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尚书·尧典》中则记载了古老而系统的观象授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日中星鸟,以殷仲春;申命羲叔,宅南交。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宵中星虚,以殷仲秋;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古人通过观察四仲中星确立分至四时,并将其与四方相对应。而战国初年曾侯乙墓漆箱的星象图(图1),则强调了北斗与4个授时星宿的密切联系,星图中央绘制篆书的“斗”字,特意延长了四笔分别指向周围的心宿、危宿、觜宿和张宿,说明通过观察北斗便能确定4个授时星宿的位置。竺可桢先生计算《尚书·尧典》中昴宿的观测时间与其他3个星宿不同,应为早期记录的保留。虽然由于岁差的影响,授时星宿出现了变化,但是发现的星象图表明,在先秦时期人们已经建立了北斗与四时、四方的联系。
将式盘内容与《九宫八风》相比较,我们可以发现这种宫位与时间、空间的对应关系(表1)。式盘将可旋转的圆形天盘置于中央,且两者中宫均标有招摇二字,如上节所说,古人认为北斗及招摇旋转周天指向不同的方位,节气也随之改变,即《鹖冠子·环流》中:“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从式盘的使用方法看太一游宫
3.1式盘的结构组成
在未发现式盘之前,想要很好地解释《九宫八风》比较困难,历代学者对于涉及“五宫占”的部分也众说纷纭,而西汉汝阴侯墓出土的“太一九宫式盘”为我们重新认识《九宫八风》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有学者据其地盘背面所刻“第三七年辛酉日中冬至”,考证式盘制作的日期为文帝七年(公元前173年)冬至日。式盘的结构由上下两部分组成,天盘(图2)在上,置于地盘(图3)的圆形凹槽之中,两盘中央由圆孔可以通连。天盘过圆心划四条等分线,在每条等分线两端刻“一君”对“九百姓”“二”对“八”“三相”对“七将”“四”对“六”,绕圆心刻“吏”“招”“摇”“也”4个字。在地盘八方,则从北方冬至开始,顺时针依次刻有每一方位对应的节气、宫名、时间、断语。
3.2太一游宫的两种周期
《九宫八风》云:“太一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四十六日,明日居天留四十六日,明日居仓门四十六日,明日居阴洛四十五日,明日居天宫四十六日,明日居玄委四十六日,明日居仓果四十六日,
明日居新洛四十五日,明日复居叶蛰之宫,曰冬至矣。”“太一日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数所在,日从一处,至九日,复反于一,常如是无已,终而复始。”文中介绍了两种太一游宫的方式,一个是以年为观测周期,太一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四十六日,然后便进入天留宫停留四十六日,之后按节气的顺序顺时针运行,分别在对应的宫位停留四十五日或四十六日,一年过后冬至之日再返回叶蛰。另一个是以日为观测周期,太一冬至之日居于叶蛰,按照九宫数字的顺序,第二日游于玄委,第三日游于仓门,第四日游于阴洛,第五日游于中宫,第六日游于新洛,第七日游于仓果,第八日游于天留,第九日游于上天,第十日则返回叶蛰,如此循环,终而复始。李学勤先生称这两种游宫方式为大、小周期,认为它们都有术数的含义。孙基然先生则在其基础之上,通过考证得出大、小周期实无不同,大周期是小周期积累而成,太一在某一节气进入一个宫时,每天依然会依九宫之数游走各宫。同时他提出了以天盘所刻“吏”字为“替身中宫”的看法,在第五日及废日(四十六日)将“吏”转动至所属节气,第五日这样的操作代表太一入中宫之意;废日则既不占验也不记日,代表太一“每四乃还于中央”,在废日再次回到中央的位置。
3.3目前的式盘使用方法和存在的问题
学界在《易纬·乾凿度》郑玄注的基础上提出了几种观点,相同点是认为每天需转动天盘,使天盘上所刻一至九的数字,依次指向太一年周期下所在节气的宫位,不同点在于有的学者认为在第五日应将数字一与太一所在节气的宫位对应,有的学者在第九日便将数字一重新对应太一所在节气的宫位等。而在厘清“吏”字为“替身中宫”之后,孙基然先生提出的式盘占法值得我们参考,即冬至之日将天盘上“一君”对应叶蛰,第二日将“二”对应叶蛰,依次转动,第五日将天盘上“吏”字对应叶蛰,第六日将天盘上“六”对应叶蛰……第十日将天盘上“一君”重新对应叶蛰,如此循环往复,废日则用“吏”字与宫位对应,既不占验也不记日,在立春之日将天盘上“一君”移至天留,第二日将“二”对应天留,依此类推。但是为了使占验的对象能在天盘转动时,按洛书九宫数字顺序游行,以符合郑玄注文所述,他提出将天盘倒置使用,以“太一在春分之日有变,占在相”为例,春分之日将“一君”对应仓门,则所占之“三相”对应叶蛰,次日将“二”对应仓门,则所占之“三相”对应玄委,以此观之,所占之“相”确实按九宫顺序运行,但是这种做法值得商榷。
太一九宫式盘属于式占的范畴,即是以“式”作为模仿宇宙结构的工具进行推演。先秦两汉时期,对于宇宙结构的认识以天圆地方的“盖天说”为主流,“式”的设计也是依据这种宇宙观进行的模拟,它将天盘定为圆形而地盘定为方形。当时的北斗由于岁差原因与北天极更为接近,北斗与招摇绕极周期性的运动,随着节气变化指向不同的方位与星宿,如同表面上的指针指向不同刻度,与太一九宫式盘同时期出土的六壬式盘则直接将北斗七星刻于天盘之上,二十八星宿分列周围,这是式盘设计的天文学背景。以日为观测周期,上文所述做法每天旋转天盘,以天盘所刻数字代表太一日游的宫位,来与太一当时所处节气对应,这是使宫位来趋合太一之所在,难以体现太一“游”宫的含义。这种做法也抛弃了天盘所蕴含的指针与刻度关系,与北斗昼夜绕极旋转有所移动和指向的天文学背景不符。
《易·乾凿度》郑玄注云:“太一者,北辰神名也。下行八卦之宫,每四乃还于中央……是以太一下九宫,从坎宫始,自此而从于坤宫,自此而从于震宫,自此而从于巽宫,所以行半矣,还息于中央之宫;既又自此而从于乾宫,又自此而从于兑宫,又自此而从于艮宫,又自此而从于离宫,行则周矣,上游息于太一之星而返紫宫。”笔者认为,目前学界使用的方法,可能是囿于郑玄所注“始于坎宫而终于离宫”及“每四乃还于中央”之说。按照上文所述的几种方法推演,立春之日太一既然已经进入天留(艮宫),每日的移动则当从天留开始,此日若再将“一君”视为坎宫的代表,将它与天留对应,则意味着太一同时位于艮宫和坎宫,这种做法与实际情况发生了矛盾。而且,上文所述的几种方法仅保证了第五日时太一进入中宫,继续游行四日至于离宫之后,太一并未返回中央,而是又重新进入坎宫,与注文也并非完全符合。笔者认为,郑玄只是以注文为例,说明了太一巡行九宫的顺序,因此在交节时将“一君”作为“坎宫”的代表移动至新的节气,这种做法的理由并不充分。此外,若将天盘正面朝下倒置使用,运用记号在背面标注占测对象所在位置,如此操作起来更加繁复。
3.4式盘使用方法的研究与“五宫占”的结果
《九宫八风》云:“太一在冬至之日有变,占在君;太一在春分之日有变,占在相;太一在中宫之日有变,占在吏;太一在秋分之日有变,占在将;太一在夏至之日有变,占在百姓。所谓有变者,太一居五宫之日,病风折树木,扬沙石,各以其所主占贵贱。”从年周期来看,太一随节气转换依次游行八个宫位;而从日周期来看,太一在每一节气时,都要按日游行到中宫。因此,笔者认为《九宫八风》所说“冬至之日”“春分之日”“夏至之日”“秋分之日”当与“中宫之日”为并列关系,而非包含关系,均是指太一日游时进入5个宫位(即叶蛰、仓门、上天、仓果和中宫)的时间,并非专指某一节气内45d(或46d)。
据《易·乾凿度》郑玄所注,并结合刘衡如校勘:“从其宫数所在,日徙一处,至九日,复反于一。”笔者推测式盘的使用方法应当如下:冬至日将“一君”转至叶蛰,若有气候异常,则断“君”运“当者有忧”;第二日将“一君”转至玄委,无占断;第三日将“一君”转至仓门,若有气候异常,则断“相”运“当者显”;第四日将“一君”转至阴洛,无占断;第五日将“吏”转至叶蛰,若有气候异常,则断“吏”运“当者有忧”;第六日将“一君”转至新洛,无占断;第七日将“一君”转至仓果,若有气候异常,则断“将”运“当者显”;第八日将“一君”转至天留,无占断;第九日将“一君”转至上天,若有气候异常,则断“百姓”运“当者有忧”;第十日重新将“一君”转至叶蛰,如此循环,如遇废日则将“吏”字转至对应宫位,不占验;11需要注意的是,太一在节气变换进入下一个宫位天留时,不再将“一君”转动,而是以其宫位本身的数字“八”与天留对应,次日将“八”转至上天,第三日将“八”转至叶蛰,以此类推,按洛书顺序游行各宫。
这种操作方法既遵循了郑玄所述太一下九宫以洛书顺序游行的规律,又兼顾了式盘模拟天象背景下太一游宫的天文学含义,即太一每日有所移动和指向,并且取消了在交节之时移动“一君”的步骤。刻在天盘上的洛书九数,一个重要作用是为了标注地盘九宫,若将“一君”转回冬至,式盘归于开始,则直接指明了地盘宫位和数字的对应关系,同时也说明了游行顺序。当太一交节进入一个新的宫位时,这个宫位对应之数自然成为了太一位置的代表,因此转动天盘相应数字进行占测,才符合太一日游的含义。按这种方法推演,全年8个节气中出现气候突变,君、相、吏、将和百姓都会对应八种不同的结果,每种结果各5d,共计40d,显示出了式盘设计的精确与严密。值得说明的是,太一在每一节气时均有20d(不计废日)未给出断语,因为此时太一运行到四维宫位,无占测对象与之对应。这种方法也弥补了之前学者认为的除“吏”之外的占测对象被限定在冬至、春分、夏至、秋分之内,而“吏”则全年可占的不和谐性,具体见表2。
风占视角下的《九宫八风》
太一居五宫之日的占测已如上文所言,而在《九宫八风》中还介绍了另外一种占测的方法。这种方法与《史记·天官书》中所载“魏鲜集腊明正月旦决八风”,根据风的方向判断一年年景及军国政事不同,它是以节气转换之日为中心,即“太一移日,天必应之以风雨,以其日风雨则吉,岁美民安少病矣。先之则多雨,后之则多汗(旱)。”张介宾在《类经》中的注解对此段解释十分详尽:“移日,交节过宫日也。节之前后,必有风雨应之。若当其日而风雨和调则吉,故岁美民安少病也。风雨先期而至,其气有余,故多雨。风雨后期而至,其气不足,故多汗”,这反映了《黄帝内经》对于气候与医学关系的重视。
以式盘为工具,“五宫占”的观察点在于日周期下“病风”出现的时间。而年周期下太一移宫,根据太一所在方位又将风分为“虚风”和“实风”。这里弱化了风与吉凶休咎的联系,使之与健康疾病的关系更加紧密。“因视风所从来而占之,风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这里风的性质主生、主杀,依据的是风是否从当令的方位吹来,即太一当时所在方位,从当令之方吹来者为实风,从其相对之方吹来为虚风。后世李淳风《乙巳占》中也可见这种思想:“立春,艮上风来五谷熟。坤上风来,春寒,六月水,人多愁土功……立夏,巽上风来,其年丰熟。乾上风来,其年凶饥,夏霜,麦不刈……冬至,坎上风来年丰人乐。离上风来,冬温,乳母死,水旱不时,人多疫。”出现当令之风多意味着岁稔民安,而与其相对之方的虚风,寓意则多凶咎。
《九宫八风》言:“风从南方来,名曰大弱风,其伤人也,内舍于心,外在于脉,气主热……风从东南方来,名曰弱风,内舍于胃,外在肌肉,其气主体重,此八风皆从其虚之乡来,乃能病人。”这里所说风当为实风、虚风的统称,而并非仅只虚风,只有当其风与所处时令不符,才会导致人体发生疾病。有关不同方向虚风对人体的影响,学界研究较多,在此不再赘述。需要注意《史记·律书》所载:“不周风居西北,广莫风居北方,条风居东北,明庶风居东方,清明风居东南维,景风居南方,凉风居西南维,阊阖风居西方。”皆指时节当令之风,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即《淮南子·天文训》曰:“距日冬至四十五日,条风至,条风至四十五日,明庶风至……不周风至四十五日,广莫风至。”可见这八风是按照时节到来的实风,并不代表异常的虚风,与《九宫八风》中“风”的含义略有不同。《系辞传》曰:“一阴一阳之谓道”,这种将风一分为二为“虚风”“实风”两者的思想,体现了先民朴素的阴阳观念,而后文所说“立于中宫,乃朝八风,以占吉凶”,继而将“二”风分为“八”风,详述八风病人之情状,则暗合《周易》“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之理。
通过式盘使用方法的研究,虽然能够解决我们对于《九宫八风》中“五宫占”的困惑,但是式盘和《九宫八风》还是存在着一些差异。式盘的核心在于占测吉凶祸福,运用的是“病风”出现的时间,而《九宫八风》所载内容在包含了式盘占测之外,还有将风一分为二、二分为八的理论,保留了上古先民对自然界更为古朴的认识观。《九宫八风》中仓果宫为四十六日,比式盘上所刻多出一日,使得全年的日数为366日,与较古老的《尚书·尧典》“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相合,也可佐以参考。同时,二者均将太一游宫和风占相联系,但《九宫八风》侧重于通过自然现象解释疾病的发生,注重人体的生理病理变化,其目的在于指导人民避免“虚邪贼风”的伤害,防止“三虚相搏”而致“暴病卒死”。这体现了《黄帝内经》对于人和生命的重视。此外,由于中国古代天文学和星象占验关系紧密,共同受到王权政治的垄断和控制,所以《九宫八风》中对于君、相、吏、将和百姓的占测才以寥寥数语带过,使得历代学者对此解释也众说纷纭。
小结
《九宫八风》将星占与风占相结合,以此来探讨自然界气候变化与人民健康疾病的关系,这种唯心主义的做法虽然带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也体现了2000多年前的社会、经济发展背景之下,古代先民对医学的探索和生命的追问。
张其成教授曾言:“《黄帝内经》是天文和人文相结合的生命健康学。”因此,对于《黄帝内经》的研究,必须要以当时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为背景,同时重视考古的新发现,这样才能有更加全面和准确的认识。
本文原载于中医学报2021年12月10日第12期,参考文献略
来源:燕都讲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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