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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2月15日 星期日 晴 今天告别小伯、离开宁波踏上返家列车，火车临近绍兴站时我忽然想，今后不太有可能到这条杭甬线上来了，趁今天路过之便应该到绍兴玩一次，如果这次不玩，今后特地自费来是不可能的，公出也没什么指望，绍兴有闻名的东湖，还有鲁迅纪念馆，是值得一游的好地方。在下车前，就是火车停靠绍兴站了，我还在犹豫，问问坐位上的一位中年男人：“绍兴车站到城里远吗？”可是他听成“绍兴车站有吗？”回答我说：“有的。”我又一连问了三、四遍：“从车站到街上远吗？”他竟然没有听懂，回答不是“嗯”，就是“有的”。幸亏旁边的一位二十三、四的姑娘解释：“就是到街上近还是远。” “噢，原来是远近，近的，近的，不远。” 这话更加鼓舞了我的决心，但是最使我担心的是住宿问题，我一没工作证，二没介绍信，担心住旅馆有困难，不过我也想好了后路，如果住不上旅馆到街上逛一圈马上回来乘220次快车到杭州。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怀着冒险的心情我毅然下了车，出了站台。“旅馆要住吗？”的声音此起彼落，有几个年纪约四、五十的妇女在一张小桌子旁叫喊着，小桌子两边的腿上绷着两根小竹杆，挂着一条小横幅，上面写着“新声招待所，内附设食堂”。我已经走过了桌子，心中一闪念头，既然招待所的登记处在车站上，我试试看，如果没有证件不让住的话，我就马上回站台乘没开的476次列车回家。 “你们招待所离车站远吗？” “不远的，就在大街上。” “我明天还要乘车回去，远了怕时间紧张，你们招待所离大街远吗？” “不远的，就在新华书店斜对面。” 和新华书店近我就放心了，因为新华书店都是在城市的中心，我接着问：“住一夜多少钱？” “你好报销吗？” “好报销的。”出于何因我要说这谎，我自己也不知道，大约是出于本能吧。 “一元，两人一个房间。” 对方开了发票，我看发票上盖有绍兴县统一发票专用章，并印有旅馆业统一收费收据，猜想是一家国营旅馆，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对方也没有跟我要证件，也没问什么，只收了我一元钱。我问：“在什么地方，我不认识路，怎么去？” “我给你写一下：过解放桥一直走到新华书店斜对面进去就是。” “远吗？”我又有一点不放心了。 “不远的，就是大街上，这里车站才是郊区呢。” 好一个不远，我走呀走，走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新华书店，我向一位路人问：“同志，请问离新华书店还远吗？” “不远了，最多还有一百公尺路。” “好，谢谢你！。”我道了谢，心想，终算快到了，新华书店四个涂金的大字看到了，我往斜对面望去，看到招待所三个字，我紧赶几步，新声招待所的五块方形铁皮牌挂在一条弄堂口的上空，可是高兴得太早了，我从弄里进去，两面看看，找不到招待所，还出现了三叉路，我问了两位对面走来的中年妇女：“同志请问，新声招待所在什么地方？” “沿着这边的弄一直进去。” “谢谢你！” 我又一直往前走，两眼关注着每一个门框，前面又出现了三叉路口，还是看不到新声招待所的踪影，我再问一位路人，回答还是一直进去，我听了脸上露出了受骗之怒气，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升起，他*的，说离大街很近的，跑了这么多的路，还要往里走。 走了一段路我又问一位老伯伯，他说还有一站路，我已汗水满头，再加上怒火冲冲就更热了，我又跑了一段，看到前面有两个人东看看、西瞧瞧也在寻找门框似的，走近时听到他们嘴里也在骂：“很近、很近，这么多路跑了，他*的，还没到。” 同时沦落人，我在他俩身后接口而出：“我们是上当了。 又走了将近二十公尺终算是到了，我先也不说什么，他俩跟服务员立即就吵了起来，要退票，因为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各人挑了一百多斤重的东西，现在另两个人还在大街上等待着，路这么远挑不动了。我在旁边也火起冲冲地说：“你们讲话应该实事求是嘛，不应该为了拦生意欺骗顾客，我也不睡了，也要退票。”因为招待所给我的印象不好，暗暗的，原来是居民自己把住房省下来改成的，后来一想，我现在退了，到国营旅馆身边没有证件不一定能住得上，已经来了还是住一晚算了，因此接着说：“你们今后要注意，这样做生意是行不通的，那边的人明明说很近的，在大街上。” “她们不会说在大街上的”一位老婆婆接口说。 “你不信，她还给我写了路条呢，我给你看，明明写着在新华书店对面”我拿出发票翻过背面给她看。 “你搞错了，是新华书店对面进去。”我低头一看确实是还加了“进去”两字，我一惊，她们怎么会知道的，恍然大悟，她们为了做生意，当然会自有一套的，说不定路上遇到的人也是她们一伙的，“好一个进去，使我走了整整十五分钟。” 老婆婆说：“你们刚从火车下来，又从城郊走来，自然是远了，你如果休息一下再出去就不感觉到有这么远了。” “好，今天么算了，反正只有这么一天，你们今后要注意。” 旁边一个小伙子调皮地说：“你们到新声招待所是难得的。” 我也就马马虎虎住下了，进了房间，同来的两位还在吵，后来结果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房间的情况，明、后天再写，今天日记是手拿本子在招待所铺上写的。我太气愤了，在床毯上这样写了一句： 告新声招待所： 如果你们开个妓女馆，生意还要好得多。由于你们说话不实事求是，欺骗顾客，我才这么写的，不用生气。一过客1981.2.10（注：为了避嫌，将注的日子有意提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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