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文||医院里的人和事（下）

冬歌文苑 2022-05-09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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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人和事

这天傍晚时分，在妻子的搀扶下，我告别了506病房，步履蹒跚地走进501房间。刚一进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耄耋之年的1号患者。1号患者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输液的吊瓶高高地悬挂在那根铁架上。他两眼紧闭，处于一种昏睡状态，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此人就是在我之前动手术的那位老者。1号患者之所以实施手术治疗，缘于他患的是胃穿孔。何谓胃穿孔，我不得而知。不过我听湛大夫说：“胃穿孔发病的原因是和平日的饮食无不息息相关，如过量饮酒和贪图生冷食物，是造成胃穿孔的罪魁祸首。”

并且1号患者还同时患有多种疾病，像哮喘、高血压、心脏病等，如同恶魔一样缠绕着他。1号患者的家属曾对我说：“我们家老爷子是个退休职工，他在商业战线上整整工作了40年，如今人退了却病魔缠身。此次手术如若成功，那是老爷子的造化，说明他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若失败，那是命中注定，阎王爷该收他去西天了。我们现在就连老爷子入葬时穿的衣服也都准备好了。”但是1号患者竟然大难不死，他很幸运地从手术台上活了下来，这不能不说是医疗水平的提高挽救了他。

1号患者毕竟德高望重，前来医院探望他的人是络绎不绝。501病房在老人手术后的那几天，简直成了门庭若市的菜市场了。这些前来者探望绝不空手，哪怕是手里拎着微薄的礼物，也是对老者的敬心和孝心。在众多的探望队伍中，有这么一位温柔的女性，手里拎的东西最多，来的次数也最多，当然能使1号患者服服帖帖听话的还是她，她就是1号患者在某校任教的外孙女。她几乎两天一次来医院探望并伺候老人，竭力尽一个作为晚辈的孝心。也许女性的温柔是照顾好病人的最佳法宝，1号患者对她是言听计从。一次1号患者正在输液，那天是他的外孙女前来探望。1号患者毕竟年龄大了，又在病榻上躺太久的缘故，想让外孙女扶他坐起一会儿。可是其外甥女并没有依他，而是话语柔中带刚地耐心劝慰说：“姥爷您不能坐起来，更不能乱动，如果乱动的话，输液的针管又该被碰掉了，再过一会儿等把液输完了，我再扶您坐起来。”1号患者像个孩子似的还真听话，果然再没有提出要坐起来的要求。其实护士小姐曾不止一次叮嘱1号患者的家属，不要让病人过多地坐起活动。因为患者胳膊上的输液针管曾多次被碰掉，一是患者的年龄大了，体内血管已失去弹性；二是多次扎针输液，已经使患者的胳膊上留下了很多针眼，并且多处都肿起小泡。这不仅给患者本人造成皮肉之苦，而且给伺候他的人和护士也带来诸多麻烦。而在病榻前长时间伺候1号患者的，是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四个人均已成家立业，且个个都是孝顺孩子。两人一组轮班伺候老爷子，他们既要照顾老爷子的大小便，又要在不输液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扶老爷子翻身或坐起，显得很是辛苦。

我躺在写有3号字样的病榻上，闭目养神。妻子见我躺好后，转身和2号患者闲聊起来，他们的聊天内容传进了我的耳膜。原来2号病榻上躺的这个男人，和我一样也是一位疝气患者。他是由自己的妻子陪着来的，只不过尚未实施手术。2号患者说，他自己的疝气已有10多年的历史了，在此期间曾发作过几次，只不过病情不重，没有威胁到他的日常生活，他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次疝气发作，使他实在挺不住了，再加上他妻子唠唠叨叨的督促，他不得已才来医院就医。

2号患者准备再过两天动手术，所以在未作手术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夫妻二人到也相安无事，每天形影不离，进进出出，显得逍遥自在，轻松无忧。其实在这无忧无虑的后面，却隐藏着矛盾和摩擦。

虽说我的感冒尚未痊愈，鼻子嗅不出苦辣酸甜的味道，但凭我直觉我能感受到501房间里的空气是不敢令人恭维的。它给人的是一种吸进去，直想恶心呕吐的感觉。在我们这个偌小的空间里，充满了医药味和又酸又臭的“混合气体”。而这不良的异味在我们中间流来窜去，严重侵蚀着人们的身心健康。为使室内空气清新干净，我有时就把靠在我旁边的窗户打开一会儿，来透透气。

目前，1号患者虽说已脱离了手术后的危险期，但缠绕在他身上那些久治不愈的顽疾，仍成为他最可怕的导火索，一旦稍有不慎将对他构成潜在威胁。而最令1号患者家属们头疼的是：1号患者胸部尚未痊愈的伤口。1号患者的两只手总是喜欢放在伤口这个部位摩挲。缘于伤口尚未痊愈，这个摩挲的坏习惯很容易使该部位感染。因为医生早有叮嘱，曾多次告诫患者家属，看管好1号患者的双手，该家属对医生的话是言听计从。

这天正赶上1号患者的大儿子和三儿子陪床伺候，两人是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大意。可是没过多久，哥俩见老爷子的手习惯性地放在伤口部位，开始摩挲起来。于是两人一唱一合就开始絮絮叨叨说自己的父亲：“您怎么这么不听医生的话呢？为何老是用手摩挲伤口呢？伤口要是感染怎么办？您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我们，我们兄妹几人轮班伺候您，既要顾家还要大老远的往您这里跑，我们容易吗？瞧瞧！正说着呢您又把手放上去了，真拿您没有办法，我们算服您了……。”就这样哥俩不厌其烦地说着老爷子。后来哥俩拿老爷子实在没辙，最后别出心裁想出了一个办法，干脆找根绳子把老爷子的双手捆住，省得他老摩挲伤口。很快一根绳子被1号患者的三儿子找来了，哥俩将绳子一剪两截，把老爷子的双手分别捆住，并系在床两边的铁杆上。此招还真灵，1号患者的双手再也不能动弹，更不用说摩挲伤口了。可是患者长时间躺在床上不动窝，搁谁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呢？于是1号患者就使劲挣脱，企图用自己的能力摆脱绳索的束缚，还自己一个自由。伺候在他身边的两个儿子见老爷子不老实，心想也许父亲真的给捆累了。哥俩一商量就把老爷子的手给解开了，没想到绳子刚一解开，他的双手又像条件反射似的，挪到伤口处开始摩挲起来。哥俩一见又开始絮絮叨叨重复那毫无新意的车轱辘话来，接着还是一套老动作，将老爷子的双手再次捆住，大小便时再解开。

翌日一整天，折腾一宿的1号患者像换个人似的，躺在病榻上是鼾声如雷。可是一到晚上，正当人们进入熟睡之际，1号患者是故态复萌。这天该轮到他的闺女和二儿子在床前伺候，当深夜来临时，毫无睡意的1号患者被捆得太累了，他像一位小顽童似的说：“好闺女！好儿子！爹求求你们了，你娘死的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你们拉扯成人，看在你娘早死的份上，你们快把绳子给我解开，扶我坐起来吧，我可真的受不了了……。”“噗嗤”一声，1号患者的闺女被逗笑了。没办法两人也不愿意看到老爷子这样受罪，一合计就把他捆住的双手给解开了。1号患者从床上坐起来，显得浑身很轻松，并且两眼颇显炯炯有神，不住地东张西望，就像熟悉新环境那样。1号患者坐累了，并叫人扶他躺下。也许1号患者记吃不记打，他好似又忘记被绳子捆住双手之苦，不由自主地在伤口部位摩挲。闺女和儿子见了，是不由分说拿来绳子把1号患者又捆住了。这次捆得时间太长了，前后约有4个多小时，1号患者的闺女和儿子趁此机会赶紧找地方小憩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1号患者他并没有睡，因为他白天已经养足了精神，只等此时又来折腾人了。果不其然，一阵大声的吵吵把我从梦中惊醒。因为1号患者见自己的闺女和儿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再也没有给自己解开绳子的意思。于是1号患者略施小计，提出了撒尿的要求，要求他们把自己的绳子解开。1号患者的家属不知是计，就信以为真。两人不敢耽搁，急忙就把老爷子捆住双手的绳子解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绳子刚一解开，1号患者积聚在胸中的怒火和怨气，顿时迸发出来。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抡起右手照准儿子的脸，狠狠地打去。一边打还一边说：“我吃苦受累把你们拉扯大，就叫你们这样对我，你这个忤逆之子简直翻天了。”1号患者的儿子丝毫没有防备，被打得嗷地一声，捂住腮帮子就说：“您还打人！真叫人无法心疼您，我们在这轮班伺候您，图的是啥？还不希望您早一点出院，跟家人团聚，我们这又是为谁呢？”这时，闺女也随声附和说：“瞧瞧！瞧瞧！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力气打人，整个医院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的人，真拿您没辙……。”其实1号患者的儿女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于无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也完全是为了老爷子早日康复出院，并无恶意。

一连几个晚上，501病房都没有消停过。

这天，1号患者的精神状态还是蛮不错的，危险期似乎离他而去，但治疗仍在继续。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晚上1号患者就被缠绕躯体的病魔给击倒了。患者剧烈的咳嗽，让人措手不及，同时嘴里吐出大块大块带血丝的浓痰。1号患者的三儿子，赶紧找卫生纸接住吐出来的浓痰。大儿子见事不妙，一路小跑去叫值班医生。顷刻间，医生来了，开始紧张忙碌抢救1号患者。很快1号患者的病情稳定下来。

一天上午，带眼镜的吴大夫走进我们501病房，他手里攥着两张补交押金的纸条交给了我和1号患者家属的手里。然后吴大夫说：“你们要在三天之内，把押金尽快交上来。”说完吴大夫转身走了，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我想：早在1月1日住院的那天晚上，我妻子都已交齐3000元了，难道那笔现金还不够用？

我问1号患者的家属：“你们补交多少押金？”1号患者的大儿子对我说：“我们补交押金3000.”

“你补交多少？”他反过来问我。

“我补交1000。”

为消除我无聊的寂寞。妻子从书店里给我买来一本叫《心锁》的书。书的封面很漂亮，是红里套粉的颜色，装帧精致，色彩艳丽，令我爱不释手。

可以说此书是我那时的最爱。后来我温故知新，手捧此书从头至尾又看了两遍，我把自己的激情和兴趣完全投入到此书的字里行间，真是获益匪浅，收获颇多。

一天我正躺在床上看书，忽听走廊的过道里，人声嘈杂，接着由远及近的脚步越来越近。顷刻间我们501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走进一群着装统一，有男有女的年轻人。带头的是一位年龄稍大，被称为老师的男人。这群不速之客，来此有何贵干？

那位老师径直来到尚未动手术的2号患者面前，很亲切很温和地叫他把下衣脱掉。然后说：“我想当着同学们的面，讲解疝气病因的形成和动手术时如何操作等几个方面的问题，您同意我这样做吗？”2号患者点头默许。老师娓娓动听地用医学的专用术语，耐心细致地讲解起来。同学们听得很认真，并不时地有人提出问题。老师对所提出的问题，耐心地给予解答。老师说：“疝气患者不分年龄大小，它在病学史上，又分竖疝、斜疝和横疝等几种情况。多数患者在病情发作的时候，伴有腹痛等症状，发作原因是大便不畅和便秘所致，到后期严重时如不及时治疗，就有可能危及生命。故此疝气患者一定要早就医早治疗，千万不可麻痹大意。一般处于儿童阶段的孩子，他们的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百，并且在实施手术时容易操作痛苦小，伤口也极易愈合，免除了许多麻烦。养病如养虎，病来如山倒，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难病是不可取的。”

晚上屋外凛冽的寒风一直刮个不停，致使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为使自己不再遭受感冒之煎熬，我在自己的棉被上又加盖了一件棉大衣。望着1号和2号家属他们一言不发地坐在板凳上，我两耳仔细聆听窗外狂呼乱叫的大风，随即陷入一种沉思中。很快黑夜就过去了。

送早餐的人来了，她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姑娘。她手里拿着订饭用的小本，敲着我们501房间的门说：“1号、2号、3号家属打饭来，抓紧时间。”我手里拿着饭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妻子事先给换好的饭票，穿着毛绒拖鞋，一步一摇地走出房间。来到近前一看，送餐的姑娘旁边停放着一辆4个轱辘的小推车。车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饭菜，饭菜的种类很多，烹饪的手艺也堪称一绝。真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姑娘的手很麻利，她每打完一份饭菜，每收上一份饭票，就在本子上勾一笔。围在她身边的打饭者渐渐由多变少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姑娘用双眸看了我一眼说：“你是501房间的3号患者吧？是自己初次打饭对吧？

“你怎么对我这么了解？是谁告诉你的？”我蹊跷地问。

“是你妻子告诉我的，她还叮嘱我让我多关照你一些，行了不说了，我把剩下的小米粥全给你，祝你吃饱喝好，早日恢复健康。”说完把那香喷喷的小米粥全部盛进我的饭盔里，接着她又从车里拿出两个煮鸡蛋放在我的手里，又给了我一些咸菜。我把饭票递给她，姑娘摇着头说：“不用了，在订饭时你妻子已经把饭票给我了。”

当我转身刚走出几步时，姑娘见我摇摇晃晃的，于是关心地问：“怎么？你的伤口还没有好利落？要不这样，我扶你回病房吧！”我想拒绝，但隐隐作疼的伤口，迫使我接受了姑娘的好意。在她的耐心搀扶下，我走进了501房间。还没容我的谢字说出来，姑娘转身就走了。后来，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姑娘亲自把饭给我送到我的面前来。有时她好言劝慰我，让我安心静养，不要着急。有时一言不发，把饭票收走后，对我嫣然一笑。

最近几天，也许我的睡眠规律被打破了，即使困意一阵阵向我袭来，我仍难以入眠。望着2号患者如此香甜的睡眠，我真有些羡慕。明天他将被推进手术室，同样和我遭受刀割皮肉之苦，他该是一副怎样的状态呢？也许今晚香甜的睡眠，是为了更好地应付明天那手术吧。我想：睡不着就睡不着吧，反正手里有书陪伴自己，可以陪我度过那漫长的冬夜。正当我雄心勃勃以书为伴，准备迎接翌日第一缕曙光时，和衣而卧的我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书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进入甜蜜的梦乡。我梦见自己出院了，是妻子开着一辆豪华的金杯接我回家的。

翌日清晨，一缕曙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我的床上。

妻子来到了医院。她找到吴大夫说：“您什么时候给3号患者检查一下伤口，看他缝合的针线能否拆掉？”吴大夫当着501病房所有人的面，给妻子一个明确的答复说：“我现在很忙，手里又没有带剪子和镊子等拆线的工具，要拆的话只能在今天下午了，因为我现在就给2号患者做疝气手术。”说完，吴大夫走了。

2号患者被两名护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前后共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上午11点的时候，2号患者被人送回501病房。在1号患者家属的帮助下，2号患者被抬到病榻上。我抬头一看2号患者的脸色很苍白，他的头顶上空悬挂着输液的吊瓶。

2号患者的妻子，是一个既胆小又不体贴他人的人。说她胆小，就在她男人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主治医生让她签字。当医生向她讲明动手术时，患者可能出现的各种风险后。2号患者的妻子一听，吓得浑身哆嗦，根本无勇气去签这个字。后来医生苦口婆心做她的思想工作，她才用颤抖的手把名字签上。就在2号患者刚做完手术之际，她在伺候病人时，表现出满脸的不耐烦。她不仅对2号患者伺候的不周到不细致，而且尽给添乱，嘴里是骂骂咧咧，就连简单给病人倒尿的差事，如果不是别人在旁边提醒，她都想不起来去做，更不用说她对病人好言安慰了。别人拿来探望患者的苹果，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唠叨2号患者，说他不早点到医院就医了，怪他挣钱太少不够花了。2号患者刚做完手术，又躺在病榻上无法翻身起卧，心里憋的难受，再加上他不幸被感冒缠身，心情欠佳，无法排解。被自己老婆这一通唠叨，使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他实在是忍无可忍，随即用手拍打一下老婆的后背。这无疑是捅了蚂峰窝，积聚在那妇人心里很久的怨气，如同火山喷发，一下子就发泄出来。1号患者的家属见势不妙，赶紧把这个妇人拽到离2号患者远点的地方。妇人也不管这里是何种场合了，把手里刚吃几口的苹果，怒气冲冲地朝2号患者砸来。那个苹果砸的也太没有水准了，它擦着2号患者的身体，滚落到床下。但那个妇人并不解气，挣脱众人的拦阻，迈步上前欲撕扯自己的男人。1号患者另一个家属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赶紧上前帮忙拦住那撒泼的妇人。顿时她那无所顾忌的哭叫声，招引了许多前来看热闹的人。人们把501病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并站在门口窃窃私语。有的人走进妇人身旁好言劝慰，但无济于事。就连闻讯赶来的吴大夫也对她奈何不得。这时一位很俊俏的女同志走上前来，耐心地安慰那妇人说：“你别再哭闹了，医院是病人安心静养的地方，你这一哭肯定会影响到别人。最重要的是，你的男人刚做完手术，本来他就很痛苦，你在此哭闹岂不是给他火上浇油吗？如果你再哭，该有人去叫保安了……。”

这撒泼的妇人依旧怒气未消，更没有停止对自己男人的谩骂，看那架势非要把2号患者撕碎了，她才解心中之恨。

有人把保安叫来了，妇人这才止住了哭声。过了很长时间，这撒泼的妇人蹲在地上，手扶病榻的栏杆，饮泣起来。一场轩然大波就这样平息下来。

下午，吴大夫履行给我拆线的承诺，手里拿着拆线用的工具，来到我的病榻前。他小心翼翼地用剪刀铰开粘在我伤口上的胶布，然后用镊子夹开纱布，看了一眼我的伤口后煞有介事地说：“不行！今天拆不了线，你的伤口尚未痊愈，好像有点肿着，现在我先给你换药，拆线的事过几天再说吧。”给我换完药后，吴大夫接着又说：“补交押金的钱要尽快交上来，否则医院就停止对你治疗了。”

翌日，妻子准时无误地把押金补交到一楼的住院收费处。

我手术部位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愈合康复，缝合伤口的针线被吴大夫拆掉了，每日只靠三次的消炎药来巩固疗效。就这样，消炎药在我出院的前夕，一直陪伴着我。负责送药的护士，无论谁当班，每天推着4个轱辘的小推车，按时按点给服药患者送药。而每次送药又都从我们501病房开始，每当收到护士送给我的药后，我并不着急服下。因为消炎药要在饭后服用，如果空腹服用，它会刺激人的肠胃，那样对身体的健康会有害无益。

在我出院的前夕，医护人员显得格外忙碌。他们遵循医院的规定，患者要在出院前，身体必须做一次全面的检查。这天，医护人员纷至沓来。一会儿她为我捋胳膊挽袖子测量血压；一会儿她将温度表掖在我胳肢窝下，看我是否有发烧的迹象；一会儿她又告诫我在出院后，应注意哪些方面的问题……。忙得是不亦乐乎。

翌日，我办完了出院手续。妻子雇了一辆出租车，她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后，放在车的后备厢。我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妻子紧挨我坐在身边。望着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我如释重负，自己终于出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