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ay. 10.2022  ▽ ▽ 不知什么时候，望向窗外已经不见那些毛茸茸的小白团了，黄花卷曲了身体，将自己奉献给大地，蒲公英的种子飘向远方，只留下一个个坚挺纤细的腰肢，依旧随风舞动，如柳垂坠着闲适的娇柔。 你说：“海边的风这么大，蒲公英留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觉得自己摇摇欲坠，觉得脚下的土地自己在流动，而我一觉醒来，回踩到生活的路上便已不是前一晚的质地了。 床边松松垮垮的围栏已经困不住学步的孩子，他小小年纪便四处奔波，和成年人所向往的一样，他也渴望在马不停蹄的生活里索取世间毫不掩饰的吸引力。有时候，他会站在酒柜前隔着玻璃停留一会儿，有时候则是在厨房门前伫立良久，可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像是奔腾不息的河流，从这边喷涌，流向似乎充满了朝阳的那头。这使我不由得感慨，原来生命的本质就在于奔走，在于时而停留，时而挥手。  妹妹昨天发来信息，说姥姥的情况好多了，让我不要惦记。想来姥姥这一路走来，永远是替别人考虑的多，为自己着想的少，哪怕是前段日子忘了很多事情，也没忘记付出，没忘记让妈妈回去上班，没忘记每天读我文章。那些岁月里她停留过的地方，都因奉献而生出了夺目的新芽，而她似乎永远没离开过我们记忆深处的家乡，不管是从前平房铁门前的土地，还是楼上窗边送别时的泪眼，都以抹不去的记忆成为了我们对她的回眸之念，以至于在我们的印象里，姥姥是永远停留在那里的，不管我们奔走何处，回乡时都会相拥归港。 如今，小的在跃跃欲试向外延伸着触角，而老的则将那些年轻时躁动的心思一点点收回到自己身边，我看见他们在彼此矛盾的边缘与不同时间轴的自己抗争着，虽然有的时候他们彼此误伤，可实际上，他们都没有向外妥协的力量，只有内在不同的对抗。如何形容这种既想吸收世间的一切，又想将自己完全释放的情感呢？或许还得回到那些蒲公英身上，那些背叛了母体最终却活成母亲样子的蒲公英种子，那些在旺盛的海风里连成片的漫山鲜黄，它们便是我们一生动静的写照，是我们年轻时的不安分和年老后的稳重彼此厮杀后的宁静。  就像我们最初来这里时，一栋楼连一栋楼地寻找自己的归宿一样，每到这个时节，我灵魂里有关漂泊的情愫便被念起，像是一阵风吹尽了湖边的柳絮，没有一位钓鱼人会抬头仰望这漫天飞雪，可那些无依的事物却真实荡漾在世间。 “哎，你说每年的那些柳絮都去哪儿了呢？” 不管在什么年代，过于不拘的人都会沦为一把野火后的灰烬，而大部分自由过的灵魂，都逃不过最终漫长永久的停留。 我相信，如今那些站成永恒的树，曾经都是一粒随风飘舞的种子，就像斗战胜佛放下屠刀以前，也曾跳跃在山间绿林称王。然而，生命真正值得感叹的是，我们永远不能因为它的结局而判定它的故事，那些存在过的飞舞，也一样不会因停留而悻悻作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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