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小鱼和一只鸟 一、九条小鱼 金鱼缸的马达声嗡嗡几个月后,今天早晨忽然无声无息了,很显然是坏了。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解脱的感觉,当日选择买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期望的啊。开始的日子,渐渐地感觉它的机械噪声有点大了,把它挪到小卧室里。并且在晚上看书学习的时候会把电源拔掉,否则就无法静下心来。 这几个月里,一直把它作为一种简单的观赏,或者是逗哄小孩子的玩具,换水、摆弄水草、投喂饵料倒也不曾中断。但是鉴于时间和难度,这个嗡嗡叫的马达却没有感觉到有修理的必要。人生莫不如此,当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已经叮叮当当,除了铃铛不响浑身哪儿都响,四下如同散架一般颤抖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考虑把它弃置一旁,好让大家都能够清静那么一下了。 在经过思考的手术刀的层层切割和剥离后,其实散文、小说之类的题材,写作“共性”的人比较多,可能人所拥有的“共性”也确实比较多吧,但是作为“个性”之人生活和写作相对来说要少的很多。 其实,如果鱼缸泵早点时日坏掉,可能会有很大不情愿吧,那是估计会找卖鱼缸的老板讨个说法,至少要换个新的鱼缸泵才行。在现在这个“适当的时机”,倒是适逢其时,恰到好处,火候把握的非常好。(难道制造商和卖鱼缸的小贩能够精明如此!)可是昨天下午在饭店抿了两口小酒后,又在路边买了两条小鱼。回家放鱼缸才发现凑成了九条(鱼贩告诉我养鱼不能是单数。),而且有一条小鱼眼睛瞎了一只,这下好,小鱼缸里鱼的眼睛也成了单数。 我不是迷信,今天早上鱼缸就坏了。尽管水草尚能够提供两到三天的氧气,昨天新买的两条小鱼对这个小居所也还不熟悉,但是相信小鱼贩今后不会再挣到我的钱了,我决定不再添置鱼缸内的任何内容。耳边终于清静了!换水、喂食照常进行……剩下的日子全赖小金鱼自己生命的顽强程度了。坐在书桌前,冲上一杯清茶,安安心心的翻看几页小说或散文随笔什么的,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小鱼和我,对于明天的未知,以及明早窗外可能到来的暴风雨,所知道的似乎同样多。 二、一只鸟 命运无从捉摸! 它在考验什么,生命的短暂、无辜,或者是漫长的苦难、沉重。 失去了什么或者获得,都在向谁展示? 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伤口向内,外人都是看到的鲜血淋漓,而后联想到伤痛,或者快感。 这些天的思考,还带有许多诅咒。剥离这些,事实就是----真相都已过去。 昨天远去的背影,为何今天还在隐隐作痛。 遗忘的绞索悬挂天际,紧紧地锁住脖颈,却不急于让它窒息。 每个人都在背负,如同脚踝间紧系的石块,日渐沉重,却无法摆脱,也不能彼此进行交换。 欢乐和痛苦均无从增加或者减少分毫。 倔强的驴子始终都在围绕着磨盘,终年累月地打着转转。 很长时间以后,终于在某一天,它被压的躺倒在冰冷地板上,苟延残喘……却并没有明白……脚步是否向前? 痛苦被日夜里反刍,咀嚼的是什么味道,是否还敢再一次吞咽。 明天掩藏在薄薄的面纱之后,虚弱颤抖的手指却没有勇气将其掀开,或者提前将脚踩进无边的空虚里。 所承担的是否是其应该承担,或……是否是其能够承担。 人世的苦楚,是否还有勇气,选择轮回……继续在天堂和地狱体验。 然而,背影永远在前方飞驰、变幻。 我的手里握着匕首,刀锋要么向着别人,要么朝向自己的心窝。 如果懂得了担当,就必须能够忍耐,时时刻刻被刺伤的幻觉。 生命时限越长,经历的生离死别的种种也就越多,是否渐渐变得麻木,或者竟然生出一种暗暗地惊喜。 也许……时间所能够改变的仅仅是苍苍白发,满脸堆垒的皱纹。仰望的双眼里,始终充满的是无辜的痛苦。 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或者紧绷着呼吸,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挣扎扰动,以免陷得更深。 脑壳不得不仰得更高,下半身却被裹缠地越来越紧。心……就被悬在半空,摇摆不定。 坚强就是石头,不断地砸向命运的金蛋。中奖却是一种奢望----剩下的只有不断的失落、抱怨和沮丧。 该怎么做?再一次地把自己抛出去吗……直到双手颤抖着再也无法举起。 青春是什么?是昨天的记忆----今天的疲惫----还是明天的哀叹,双眼已经沉重地合上。 怀疑论者从来都不怀疑,命运也从来不容置疑。无论你的脚步是否已经探伸出去,你都无法转身。 背影笼罩下的那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会很快被一阵风雨抹去。 化石或者木乃伊里包含的信息,僵硬而且冰冷。 一切都迫使不断地想起自己轻微的喘息声,还有心脏偶尔的跳动,这短暂的运动在为谁而承担? 怜悯我的,却是对面那个满面凄楚的人! 上帝的手里紧紧攥着的也永远只是半张薄饼而已。 该隐的牺牲是否丰厚…… 是否敢于直视那灰暗的眼睛里失去绝望以后的空洞! 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孤苦伶仃地四处游走在一个无声的世界。最多的时间就是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毫无感觉地翻看一下自己的伤口,无聊之后才能沉沉睡去。 梦里……被遗忘,留下……或者,带走。 不再去期待那暗示。 可以忍受无尽的煎熬,但却拒绝不了随之而来的无边的痛苦。 切开的胸膛,心脏依然在砰砰地跳动----而生命已不在。 如果站在高空俯视,那个即将倒地的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果,上帝存在。 审视,被审视……最终,躯壳里被塞满稻壳和棉絮,制成向世人展示的标本,却不用来说明任何问题。 死亡可否算是一种痛苦,绝望又被标识在哪个刻度? 生命是一粒抛向湖面的石子,所有的结果都是一样……开始即结束。 信心又是什么?! 一种幻象,或者----自欺欺人。 虔诚的祭拜已经坚持很久,尽管时日有限,生命短暂。 如何去跟全能的大神去比拼毅力和耐心----所以,能做的只是沉默,还有确认。 只能罗哩罗嗦地絮叨一些毫无逻辑,又莫名其妙的咒语,没有前后顺序,也没有节拍和韵律。 如果能够抛开这一切,倒是能够体会无声电影里那匆匆变幻的光影。 在一次次被孤苦伶仃地遗弃以后,开始幸福地善待痛苦。 如果能够有选择的删除----时间和空间里充填的这太多的拥挤。 生命的硬盘里只需要剩下“感觉”而已……却没有人能够顺利地读取。 智者……拥有的也只是满腹的牢骚,或者紧闭的双唇。 一个人去流浪,不需要坚强。 孤单和寂寞形影不离。 在逝去的日子和路途中,道听途说着别人的痛苦。 关起门来,才明白自己有多荒唐。 如果背负的伤痛,已经超过了自己所能够承当……一切都成了悲壮。 当遗憾也残缺不全,还谈什么遗忘? 进入天堂后,是否还需要忏悔? 沉入地狱之深底里后,是否还需要忏悔? 开始……经过……结果……哪个需要忏悔? 眼泪……是否真的可以淡化痛苦,平定悲伤,是否能够折射出世间炎凉。 人们彼此的同情和感伤,是否只是彼此的雪上加霜。 传递的到底是什么信息? 忏悔的恶魔与犯罪的圣徒……哪个更被需要? 是痛苦一次次地提醒生命……你,还活着。 可是,活着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一次次地去体验痛苦。 背负,却不能承受之重。 放下,遗憾和悔恨又会接踵而至,同样无法承受之轻。 摇摆不定间,一切成为过去。 圆满……是理解了生命的无辜。 解脱与拯救,是你?还是我? 对于一个求死者,他是痛苦,还是幸福?我们是应该强行将其拖上岸边继续干熬,还是,助其一把力,将其沉入海底。 鲨鱼,还是鳄鱼,哪个是慈悲的上帝? 强大的是什么?是生命,还是命运。谁是谁的寄主,或者,谁是谁的终结者? 梦幻泡影,瞬间的明灭,到底想要昭示什么?最终是将答案带走了,还是留了下来。 难道就如同,蚂蚁根据天光云影的踪迹判断方向。 或许,一切皆是过客。 就在那里,此外,就再也没有了什么。 静静地,或者,抽搐着坐在寂寞和痛苦的背面,来探讨他们的意义。生而知之……确实因为,生的迷惑。 回忆着前世的悲伤,手指缝合着今世的伤痛,是否真的可以平静。 同样一串华丽的珍珠,有太久河蚌承当的苦痛,最后还要承受丝线一瞬的断裂,珠翠崩撒。 也许最痛苦的是佩戴者,那珠翠掩饰的残缺,又从新一览无遗的暴露。 佩戴者,已不再拥有。 万物有灵,生命又会延伸到哪里?在宇宙无限的背景之下。 或许,宇宙本身,就是一个个生命痛苦的分娩,成长,消亡。 互相映照,就如同,你轻敲的手指下,莫名的声响。 一个梦幻般的诗人的故居,青砖蓝瓦,在一个清清朗朗的夏天的一个南方的小镇。心底深处,却彻彻底底地感觉到过多的虚幻,对于一个已经走进历史的人来说。 诗人们行走的好像都不是很潇洒,在那明晰的文字和场景、背影里。 即使我又重复了他们永恒的痛苦之后,对于前辈们来说,也不再增减分毫。 所以,想象力一点也不诱人。 梦……就是一枚黑色的果实,沉浸在暗黑的深底,无声无息。 所有的影像汇聚一处,却又空无一物。 终生的倒影,也如同额普洛斯的蜡质翅膀,靠童话安置在自己的背上。一旦冲破黑暗梦幻的牢笼,这世界便不再存在,那骄傲的翅膀也将失去。 这就是梦幻,盗梦空间里的那个陀螺,是不可以轻易触碰的。 梦,永远不会醒来。因为一切皆梦,在梦的对面。 总是将负面情绪无限地放大,直到自己无法承担。好让自己被动地跌倒,去积攒一点点力气,然后,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所谓向前走,只是纯粹的感觉而已。无论远近,还是崎岖坎坷,一切都不再是负担。 呼吸,已自愿投入梦幻的怀抱。 真正感觉到心底煎熬,伤口淌血的时候,才懂得去舔舐,体会那有点腥咸的味道。 案板上的鱼在垂死地挣扎,命运的屠刀却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 于是,这唯一的理由,也就成了应对一切的真理。 最终以为苦痛,借着屠刀都给予了献祭者,却不知道最终留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将自己锁进沉默的牢笼。 蒙上双眼,好在黑暗的道路上前行的不再恐惧和害怕。 光明,愈来愈远,或许,根本不曾存在----只是我们无聊的渴望和想象力创造的产物而已。 时间飞逝,路途也越走越远,失去的越来越多,脚步日渐沉重。偶然间的所谓的获得,在祈求的双眼干涸之后,便不再成为收获。 一个瞬间闪现的念头,生命的田野里便一无所有。稗麦、杂草,或是青青的禾苗,早已一并铲除。 永远不要期待秋熟的收割。视线里一望无际的荒凉,我就孤独地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凉尽头。 思考,就是这荒凉的疼痛,不会有一点结果。 历史的病床上,躺着的永远是虚伪和造作。 看那废墟中啼哭的婴儿,还有四散奔窜的野狗。 弱者作为什么角色存在于时空之中,盲人的眼睛里释放的又是怎样的光芒。 在这苦难的沉重底处,到底是谁在拯救谁。 过客的脚步也会变得虚弱无力,尽管在短暂的停顿后又会变得果断和强健。 谁能懂得这漫长旅途的寂寞和空虚,荒敝的庄园以及苍凉的墓冢----逝者已矣,过客而已。 凭吊的是什么?对前人的追思,还是自己的悲欢。 是确认他们的存在,还是肯定自己曾经拥有的韶华。 一切都是慰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那时时刻刻的逝去。遗弃,失落,还有莫名的忧伤。 继续向前,是否还有些微的色彩,来抚慰空洞的眼睛。 双手里扑捉的风尘,又被无情地吹去,远离。悲伤的纹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在放手的那一瞬,有多少的恐惧,有多少的悲伤,又伴随着多少欣喜和轻松。 释……逝也。 冰冷石头上的铭文,难道能够记载一个生命的悲欢。 难道我们膜拜的仅仅就是一串简单的文字和符号。 它就在这里,包含着太多的信息,却不解释。 相……心之影。 湖面的涟漪,来自哪里? 平静的呼吸之中,或然间的砰然心动。 真正的答案已展现在眼前,却并不是所想象。 在种种的疑问过后,并没有回复,却只有接受。 或许,放弃也是一种接受,接受自己的放弃。 是伤痛伴随人生,还是人生伴随伤痛,只到有一天它们同时消失。 消失成一种永恒的存在。 哪一天开始痛苦的哭号,为自己;又是哪一天去承受别人的哭号,为他人。 一切存在的价值,只属于过去。 明天永远会到来,为了凭吊今天的生命。未知是何等的悲伤,为了这无缘的谋面。 结局……已经到来。 展现给冰冷的,无情的未来,仅仅是充当一件必要的道具。 故事之中可有可无的铺陈,并不会影响情节的顺序展开。即便有点混乱,但最终的结果却终究到来,或者就放置在舞台之外。 单单是因为天气的冷暖,而去增加或减少几件内衣而已,妆容却不曾改变分毫。 昨天是今天的旧尘,今天又会成明天的往事。 雄图霸业,水月镜花,最终都成了好事者的文字游戏。 每天都在重复体验旧日的悲喜,为了衡量此时此刻,呼吸的味道和重量。 欲说无从述的滋味,只剩下转身,退后即向前。 无法让自己保持原地不动。 梦由昨天做到今天,被一遍遍地剪辑过后,已经混乱不堪。最后,七零八落地拼凑的寥寥几个投影……就是生命吗? 费劲周折的联想,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最终的几个闪念,草草地结束了整个故事。 劳心费神的伏笔,以及林林总总的铺叙,最后却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幽默。 无名氏……偶然闯入别人的梦境里,却无人知晓。 所谓的思考,也只是针对作者自己而言。 观众已经无关紧要,剧目依然是高潮迭起。演员陶醉的表演,传递的又是谁的信心。 莎士比亚是拯救了殉情的罗密欧、朱丽叶,还是悲情王子麦克白。 我们之间没有对话。 剧评家技巧娴熟地把每一个角色条分缕析后,最后还剩下什么? 一地的包衣碎片。 故事可以戛然而止,到来命运却不需要做出种种猜测。时间和空间的刻度已经标定,调整故事的长度毫无意思。 导演惯用的手法就是,最后,给观众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展示如同给予,送出便不再收回。路边果树上的梨子依然苦涩干瘪,但也短暂的填充了过路客的辘辘饥肠。 一本经书,教诲的是芸芸众生,不会遗漏一人。如同,收割者,不会在空荡荡的田野里,遗留哪怕一粒谷稗。 流浪,其实是一种逃避。 荒芜的田园里,已满是荆棘。 门旁的玫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屋檐下的燕雀早已无影无踪。 天涯游子无法将昨日装在行囊里,带在身边。 远离了太久,何必再回来,已无力拨开这厚厚的灰尘。面对着破败的故园,才懂得短暂也会成为长久。 沙尘凝结为石头,要很久很久;石头消散为灰尘,也需要很久很久。 在冬天的冰冷灰烬里寻找春天的信息。粗糙也成了细腻,荒凉成为了希冀。 败落的家园需要修整,荒芜的田野需要重新开垦,流淌的汗水依然如同昨日般香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