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亨小传》有感
文/望之
看完《大亨小传》，心中不甚唏嘘，在盖茨比的身上，读出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另一面，关于情感微妙的解读和自己对年轻时代所怀理想的态度以及现在所站立的姿态。
《大亨小传》是台湾的译法，大陆一般译为《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最为著名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一开始的出版是寂寞无声的，几乎没有多少销量，美国近代文学史上也没有留下了他的足迹。就和一些伟大的作家一样，生前无人问津不被重视，生后却被后人推崇备至。菲茨杰拉德的遭遇也是如此，生前他因酗酒以及后来精神崩溃而备受诟病，他所写的几部小说犹如一颗小石子投到了汪洋大海里，均未在读者群体中引起反响。然而，他的小说《大亨小传》却在他死后名声大噪，他在文学史的地位因这部作品而越来越受人重视，并在美国近代文学史上留下异常亮丽的足迹。
我读的这本书是台湾译本，译者是乔志高先生，相对于大陆版本翻译，我偏爱乔志高先生的版本，他的翻译语言不拖沓，读着有一种古典美，甚至可以透过乔先生的翻译文字看到原作的某种写作风格。对于外文译本，我向来选择慎重，一般可以比较几种译文里的几段话就可以相较确定自己喜欢的种类，然后再行购买。对于翻译作品，相对而言我比较喜欢上海译文出版社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翻译出版的，相较其他出版社比如译林出版社、上海外文出版社而言，这两个出版社翻译的作品更贴切我的阅读口味。这次选择乔志高先生的《大亨小传》，也是比较了市面上的三个版本的翻译作品才决定购买的，结果的确没让我失望。
整本书一共九个章节，字数不多，林以亮在一篇很长的导言中写到，菲茨杰拉德原作一共才5万字，而中文译文也只有九万五千字左右，从我们说分类来说，这篇作品顶多算是个中篇小说，然而读这本书却依然有读长篇小说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呢？读完这本书，我再次回过头来看整本小说，细细品读这部书中一些小细节，越来越觉得这部小说之精致，它没有长篇小说之恢弘博大，没有长篇小说之容量巨大，然而它的每一句每一段文字都不可或缺，每一句话背后似乎都包含了更多更深的寓意，需要我们仔细揣摩和体会。菲茨杰拉德在抒情性的文字中，展现更多自身独特的思索，然而他却并不沉迷于抒情氛围中，相反，他总是在必须要到来的抒情时刻，来一段抒情，以第一人称尼克的口吻来一段心理独白。细细品读他的文字，容量却比那些不动脑子写成的长篇小说来得更为巨大。
读完整本书，我思绪万千。整本书并没有什么独具特色的创新，让我啧啧称奇的是文中的细节一环扣着一环，使人在读的时刻欲罢不能。然而，要说起整本书的故事内容，那简直可以用“简单”二字来形容，也难怪在出版之初批评界人士指出：“《大亨小传》只不过是一个美化了的轶事。”
这部书主要讲一个叫盖茨的人穷小子喜欢上了一个富家小姐黛西，为了让自己的身份能够与黛西相配，一天他决定去参军，希望能够通过参军改变自己的出身，事实上，他的确十分用功，他一步一步晋升，却最终还是阴差阳错地错失了与黛西在一起的机会。黛西，这个终日在莺歌燕舞的舞会中成长起来的女人，在等待了两年的时间后，终于抵不过内心对未知事物的恐慌，而嫁给了门当户对的汤姆。五年后，盖茨比寻到黛西的行踪，为了追回五年前曾错失过的富家小姐黛西，盖茨比在她家对面买了一栋豪宅，这豪宅与黛西家隔海相望。此时黛西已经嫁作人妇，并有了一个孩子，但他不管不顾，黛西在他心中化为一种理想，一种对生活的理想和愿景，他受着这样的理想的驱使，终于与黛西见面，并深陷其中。即使他逐渐意识到黛西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黛西了，他也依然亮着他心中的“绿灯”，继续追寻。他的理想坚定而简单，他的希望纯真而美好，他生活中所有的繁华富贵仅仅是一件精致的衣裳，使得他能够在虚伪的外表下追求内心的那个完美的黛西，追求那唯一能给他生命和希望的女人。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已悄悄改变，在时代的潮流中，所有人都在改变，变得虚假，变得伪善，变得安于现状，变得缺少理想。黛西，这个在蜜缸里长大的女人，在消隐了青春梦想和羞涩情怀之后，义无反顾地投身到生活的洪流中。她依然渴望爱情，渴望怀抱，渴望亲吻，但她的骨子里却流动着庸俗的血液。盖茨比为了与她相逢大费周章，购豪宅，搞联欢，办酒会，弄舞节，最终曲折地请黛西的远方表哥尼克为他创造机会。盖茨比竭尽所能地为黛西付出，竭尽所能地想与黛西终老一生，无怨无悔。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呢？盖茨比奉献自己的全部，仅仅为了一个曾为“大家闺秀”、如今却在金钱世界庸俗不堪的女人。于是，经过一番煎熬后，盖茨比决定在黛西邀请的宴会上向黛西的丈夫袒露一切，并要求黛西向她的丈夫提出离开他。最终黛西心慌意乱，患得患失，尤其是当她丈夫说出盖茨比可能是一个骗子，甚至有可能命案在身的时候，她终于暴露了她的一切。她面对一个充满未知的盖茨比，充满了犹豫不决和自我挣扎，尽管盖茨比是那么爱她，她依然说不出毅然决然要跟着盖茨比走的话；尽管她的丈夫在外面风流鬼混，她依然说不出要远离那看得见摸得着闻得见的汤姆。
一阵烦乱过后，他们驾车从纽约返回。路上黛西想要换换气，于是驾车带着盖茨比，却不曾想到，在路过废弃场的时候，汤姆的姘头看到他们的车子，以为是汤姆驾车，并不顾一切地冲向他们，最终在无情的车轮下凄惨死去。人命关天，盖茨比接过不知所措的黛西的手中的方向盘，并心中还想着要顶替黛西，承认事故是因他而起。他把黛西送回家中，坚持偷偷站在她家楼下，为她站岗放哨，看到她关上灯睡觉才可安心离去。尼克是唯一知道事故原因的局外人，然而他却在内心慢慢认同盖茨比这个人，这个纯粹的可爱的傻人。“他把两手揣在口袋里，掉转身来背着我，继续努力去监视那座房子，好像有我在场未免有损他神圣的使命。我只好走开，留着他站在月光下——空守着。”
最终盖茨比一个人空守着，空守着自己的理想，空守着自己的幻梦，空守着自己记忆中的女人。当他一个人独自守在黛西家楼下的时候，他不知道汤姆此刻已和黛西冰释前嫌，并准备搬离西卵之地。在此之前，汤姆已经将车祸的责任推到了盖茨比身上。就这样第二天，盖茨比张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在游泳池里等待黛西打来的一起远走高飞的电话，同时也等待他的最终命运。此刻，梅朵的丈夫威尔逊怀揣一支手枪寻来，悄无声息地来到盖茨比面前给了一枪，然后自杀身亡。盖茨比就这样，被一颗子弹射中，躺在偌大的游泳池里，血汩汩地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游泳池，也染红了他的理想史。
我一边反复不停地听着班得瑞的《first rose in the spring》一边写下这本书的梗概，本想一两句话草草了事，却不曾想又一写几段，即使这样，我依然没有很好地将故事的内容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昨天读完这部书我的眼睛是湿润的，让我眼睛湿润的，不是盖茨比的死去，而是盖茨比意识到黛西的声音充满了钱的味道的时候，那甜甜的嗲嗲的悦耳的女声，是钱币叮咚作响的声音；而是盖茨比站在黛西家楼下为她独自守护的时候，明明意识到即使一切已无法挽回，他却依然保存着一种顽强的信念和对未来美好的期待，正是这种信念让他得以存活，正是那样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期待让他历经千辛万苦始终无怨无悔。
菲茨杰拉德的这部作品得以风靡，因为他在描述一个时代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因为他在描述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我在他的作品里读到了自己的影子，过去的影子、现在的影子和未来的影子，我想到了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而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孩，两年后回来变得和黛西一样，而在此之前的两年内我都曾像盖茨比一样怀着幻梦生活，一面归于现实，一面沉迷于想象。当她回到你的身边，你怎么也不懂两年的时间是如何让一个青涩懵懂的纯真女孩变成一个满嘴房子车子存款的庸俗女人，你怎么也无法想象两年的时间是如何像刻刀一样残酷彻底改变一个人。我没有盖茨比坚定的信念，更没有他义无反顾追寻的毅力，我早早地判定，早早地退回现实，并将幻梦永久地封存在记忆之箱。我读着盖茨比，湿润的眼睛里隐约看到高中时期我所拥有的幻梦和青春，并在大学时期就过早地凋零。我们无法返回到原点，于是就习惯在随波逐流里，浮浮沉沉。
菲茨杰拉德死后，墓碑上的碑文刻的是《大亨小传》结尾的段落：“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t the current，borne back ceaselessly into the past.”——于是我们继续往前挣扎，像逆流中的扁舟，被浪头不断地向后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