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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庆杰 | 故乡的雪——漫漫长夜,她却一直在努力

 陈维津 2022-05-13

提到冬天,首先想到的可能就是雪吧。

春风温柔,夏花绚烂,秋云高远。而冬雪,漫长而洁白,孤冷而幽怨,让人惜之,爱之。故乡的雪千姿百态,有的洋洋洒洒,有的吝啬小气,有的肆意播扬,有的静谧如处女。不一样的雪,造就不一样的故乡。

我的故乡坐落在一座山城的乡下,从城里到家乡要翻过一座山岭,再翻过一座山岭。在岭脊上俯视,是一片梯田一样的丘陵地,一小块一小块;有的青,有的黄,有的黑。山路蜿蜒,逐渐向下,就到了我的家乡。

家乡的冬天是冷色调,杨树都光秃秃,没留住一片树叶,枝桠张牙舞爪,铁青着脸。傍晚时家家户户的低矮烟囱里冒出袅袅青烟。青烟慢慢扩散,淡淡的环绕着村落,环绕着干冷的枝桠。冬天的家乡,因着隐居在光秃秃的丘陵环绕之中,更显幽静。

小时候的冬天格外冷,常常能见到雪。每年冬天的初雪,都让我兴奋不已。

初雪往往小家子气,断断续续,雪花也不像样子,落到地上薄薄的一层,像杨絮一样随风翻滚。你拿脚使劲踩上去,噗的一声,它调皮地躲开了。抬脚看,脚底下没有雪,只有一个不规则的脚印子。初雪即便很大,也不容易团成雪球。握在手里揉搓,凉丝丝到了心底。

有时,会下起鹅毛大雪。小学时学到了这个成语,但不能领会那种意境。等长大一点才知道,真正的鹅毛大雪,是十分壮观且令人喜爱的。

那雪花,硕大,沉稳,急匆匆从苍茫的天空打着旋儿落下来,落在暗红色的屋脊,落在青石墙上,落在光秃秃的枝桠上。你以为你能听到落地的簌簌声,但没有。你伸出手,试图接住一颗鹅毛一样的雪花,但偏偏是另一颗落到你的手里。在手心里稍一犹豫,慢慢的消融,化作一粒雪水。

有时,会下起一种我们叫作“筛箩细”的雪。这种雪往往细如粉末,放在掌心里观摩,俨然一个一个的小圆球,你不挨着我,我也不搭理你。这种雪,别看外形细小,落在地面上呼啦啦到处蹦跶,很久都不能将地面盖住。它却是极有耐心和毅力的,天未亮,窗纸已经被它映的透亮,透过窗棂一看:不见了青石板,不见了红瓦屋顶。此时才会感叹,漫漫长夜,雪却一直在努力。

还有一种雪,称作“拦门雪”。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城里的孩子或许只能从“雪拥蓝关马不前”这句诗里体味了。

拦门雪往往傍晚时分开始下。夕阳匆匆转过山头,蜿蜒的山脊变成了暗黑色的一条线,山岭显得凝重,凝重的要哭。村庄笼罩在一片宁静安详里,天空从青色慢慢转暗,吃饱了的狗不再吠叫,母鸡也早早进了窝。不知何时北风骤起,绵绵如绸,在屋檐的一角转了弯,被瓦片划破一道口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窗纸在窗棂上鼓动,窗花被鼓噪的哗哗作响。家家户户将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妥当,早早上了门闩。大人们抄着手踱步,孩子躲进被窝,蒙头睡觉。等到早上起来看吧——大门已经推不开。北风乱吹,撞到墙上又反了回来,将雪吹到了门前,把门口堵得结结实实。

雪后,家乡显得格外静谧。

一路踩着雪沿着蜿蜒小路爬到岭上,再来看我的家乡。眼底下万物银装素裹,山脊变得圆滑,失了棱角。麦苗被厚厚的积雪盖住,恰如蒙上了一层棉被。瑞雪兆丰年,这麦苗在开春以后定然茁壮成长。村庄显得更加低矮,要不是偶尔一两只喜鹊“呱呱”叫着落在了树梢,又蹬落了一层积雪,我以为村庄完全被覆盖了过来。

雪,是一种天气,也是一种心境。雪后初霁,空气清新自然,大吸一口,肺泡里凉丝丝,精神为之一振。

故乡的雪,伴我走过了五彩缤纷的童年,青涩懵懂的少年,如今仍要伴我走过茁壮而充满梦想的青年时代。



作者简介:曾庆杰1989年出生,五莲县街头小学教师,闲暇之余喜读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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