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单位的院子里,整天有一些喜鹊吱吱喳喳地飞来飞去。花的、灰的,大的、小的,品种齐全。 这些年,感觉喜鹊是明显地多了起来,城市乡村随处可见。高速公路两旁的大树上,黑乎乎的喜鹊窝比比皆是。我甚至见过在一棵大杨树上,三窝喜鹊比邻而居的盛况。城里也是如此,喜鹊们把做窝的创意发挥到了极致,我曾见过架设在一根高高的烟囱顶部铁扶梯上的喜鹊窝。 不独是喜鹊。与我久违了的斑鸠,也越来越多地飞翔在田野间、穿梭于树丛中,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城市居民区。一天下班的时候,我就看到一只斑鸠站在宿舍传达室的屋顶,边悠闲地溜溜达达,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从前,乡间百姓们有“喜鹊叫喳喳,喜事来到家”的说法。物以稀为贵,倘若天天见到成群的喜鹊吱喳乱叫的话,怕是就不会有这样的说法了,谁家也不可能天天有喜事临门呵。将这一点视为喜鹊大量增加之明证,应该是不会错的。 在我下乡插队的时候,村上有个民兵连长。这是个挺有趣的人,我在自己的多篇拙作中提到过他。这位仁兄的家中,有条不知啥时留下来的破鸟铳。只要村子里的人向他报料,说是在哪里发现了一只斑鸠,不管这个地方有多远,他老兄都会立马提了鸟铳,飞也似地赶了去。我们一干好事者,只要听说了民兵连长要动枪,肯定是会跟了去看热闹的。 他老兄拿鸟铳对付斑鸠的动机,毋庸讳言,自然是奔着斑鸠的肉去的,因为它们的肉很好吃。不是为他辩解,这实在都是贫穷和无知惹的祸。在贫穷和无知面前,任何说教都是苍白无力的。至于喜鹊,无论多少,都没有人去打,因为那不吉利。况且,我听有的乡亲说过,喜鹊肉跟乌鸦肉一样,很不好吃。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清楚这一点的,没准这家伙馋急了眼的时候,偷偷地吃过它们。经年累月见不到点儿荤腥,搁谁谁也熬不住。 在我的印象中,民兵连长的鸟铳,使用频率并不高。十天半月有上个一回两回的,也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有个命中率的问题。所以,他老兄吃到斑鸠肉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从这一点上看,说如今的斑鸠比从前多了,大概也不会错。 我不清楚喜鹊斑鸠增加的最直接原因是什么,也没有观察过其它鸟类的数量是否有明显的增加。如果它们也跟喜鹊斑鸠一样多了起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记得有一段时间,除了麻雀,几乎所有的鸟儿都从我的故乡消失了。那段日子,也就更加单调乏味起来。 环境的改善、观念的转变,大约都是喜鹊斑鸠增加的原因。如今北方平原的原野上,白杨、柳树、梧桐等树种成林成片,为它们提供了比较适宜的栖息之地。这一点,可看作导致喜鹊斑鸠们增多的因素之一。当然了,这只是环境改善的一个方面。在治理环境的其它破坏污染方面,我们依然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前些日子,有位亲戚从故乡来。闲谈间,我说起了喜鹊斑鸠们多了的事情,他以为然。我就问,打斑鸠的人还多吗。他答,打的人很少了,政府不让玩枪了嘛。再说了,不缺吃不缺喝的,谁还劳心费力地打他们啊。这些话又一次证明,要想提高人们的文明素质,请先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起码要先填饱他们的肚子。一个吃得脑满肠肥的人,跟一群饿得眼睛发绿的人讲环保等等大道理,结果可想而知。 打鸟的人少了,鸟儿们的数量增加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比如,喜鹊和斑鸠们现在见了人,就不似以前那般怕得要命了。但是,“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在对待鸟儿的问题上也不例外。残害鸟类以满足口腹之欲的冥顽不化之徒,仍然还有不少。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还得说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有些遗憾的是,我忘记问一下亲戚,那个有趣的民兵连长和他的鸟铳还在不在,是否还拿了去打斑鸠了。 喜鹊斑鸠们的增多,也给人们带来了一些“幸福的烦恼”。比方说,有些老乡们就时常抱怨,它们爱乱啄乱啃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庄稼果子。再比方说,你的身上车上,不定啥时就会落上一坨鸟屎。 不管怎么说,喜鹊和斑鸠们多了,总归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它们能让我们这个世界的表情和心情,变得更加生动、活泼与丰富一些。 壹点号谷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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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徐方梅 > 《齐鲁壹点青未了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