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湘东、赣西边界，罗霄山脉腹地，有一座山，它是中国现代革命的发源地，也是大自然塑造的一座生生不息的绿色宝库，它就是“革命摇篮”——井冈山。 一座山的生机，多是由繁茂的森林、红艳的山果、清澈的溪流、奔涌的瀑布而呈现。 一座山的韵味，多是由曼妙的竹影、苍翠的青苔、自由的飞鸟、缭绕的山岚而滋生。 20多年前的那个春天，我第一次来到井冈山，眼前葱郁的竹林，朦胧如纱的晨雾，连绵不绝的青色山峦，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仿佛瞬间就能化作无数匹绿色的战马，在我的脑海中既可以驰骋千里，又可以安然歇息。那一次，我将井冈山深深印在了记忆里：苍翠的井冈山、流动的井冈山、温润坚毅的井冈山……一棵棵长着玲珑红果的红豆杉，给苍莽的山林增添了几许灵韵；茅坪景区白墙青瓦的八角楼上，一束不灭的灯光照亮了中国革命之路。每到一处，葱郁的山林和感人的革命故事，无不震撼着我的心灵。真想拥抱这座大山，把天空、大地、白云、飞鸟一并揽入怀中。 再上井冈山，是被一句广告语所吸引：“有一种绽放叫四月的江西坳，你值得拥有！”四月，我们这群“登山客”闻花而动，只为征服海拔高、地势险的江西坳，一睹高山云锦杜鹃的绚丽姿容。那一次，当我的双脚与斑驳的茶盐古道相触的那一刻，思绪瞬间凝固了，仿佛感知到了历史的深邃与沧桑。“茶盐古道千年梦，雨雪风霜一肩挑。”岁月更迭中，不知有多少井冈山的先民在这条沉默不语的古驿道上留下坚实而疲惫的脚印，把与生命息息相关的盐巴、布匹和粮食运回他们的家园，再把大山里的茶叶、毛竹和杉木运向远方。 山道上，阳光从叶隙投射下来，曼妙的树影在山石上来回摆动。我和好友手牵着手，感悟大山的生机、妩媚与静谧。身旁的山涧中，溪水拍打着鹅卵石一路清脆地流淌而过，那是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那一晚，我们住在山间茅草房里，第二天一早坐上老乡运萝卜的拖拉机向山外驶去。脚下是新鲜的青皮萝卜，头顶是温润的山风和沙沙作响的竹叶。我们高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欢乐地前往倾慕许久的红色景点——荆竹山。 荆竹山被誉为“井冈山上的香格里拉”，是当年红军入驻井冈山的第一站，也是毛泽东宣布“三项纪律”的地方。山中雾聚雾散，寂静无声。忽见一块巨石从中间断裂成两半，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雷打石，大家纷纷围拢过去，一种庄严之感油然而生：当年毛主席就是站在这块石头上宣布了“三项纪律”。这块巨石见证了工农革命军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历史。我们不禁感慨，井冈山蕴藏着多少动人的红色故事：第一块农村革命根据地、第一所兵工厂、第一所红军医院……那永不磨灭的红色记忆，代代流传、代代赓续。 第三次探访井冈山是在前年夏天，我陪同一个画家团队进山采风。盛夏天气闷热，导游便安排大家先去游览龙潭。龙潭位于井冈山茨坪西北7公里处，汤汤流淌的五神河是龙潭“五潭十八瀑”的源泉，河水冲击峡谷、跌落绝壁之下，又持续飞下四级陡峭的断崖，形成了龙潭瀑布奇观。 一步步走下龙潭，凉意袭来，暑气全消。我倚在一棵长满苔藓的斑驳古树旁，听着飞瀑畅快的旋律，只见灰扑扑的山石上布满青苔，青苔上挂满水珠，在阳光下变幻着色彩和影调，仿佛置身一幅清雅的山水画里。突然，知了和青蛙的鸣叫打破了潭水清幽，给寂静的山林平添几分野趣。蝴蝶和蜻蜓飞一程，追一程，引着我们在龙潭小路上流连忘返。游一程，想一程，只觉得龙潭是青山的眼睛，如果井冈山缺少了龙潭瀑布的“画龙点睛”，该减却多少灵动和雅韵呢？ 从龙潭朝山下走，迎着凉爽的山风，林间一道道光线把大自然和行人连在了一起。当我的目光触碰到茫茫大山刚柔并济的曲线时，不觉又将目光收回了：我不敢如此随意地与这座青山对视。再一抬头，云雾缭绕处，苍翠的山峦葳蕤繁茂，更显诗意。不禁想起曾在书中读到的歌颂井冈山的诗句：“昔在井冈，漫步穹苍。千峰相连，龙蛇奔放。翠竹松杉，烟霞恍漾……” 空气是甜的，山花是甜的，连竹叶摇曳下来的水珠也是甜的！我和队友们似乎在“检阅”井冈山的植被群：红豆杉、铁皮石斛、斑叶兰、三角树、云锦杜鹃、雀舌黄杨……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新鲜而惬意。导游告诉我们，井冈山有14个植被型、90个群系、180个群丛，其丰富的植被物种连着看10天都看不完！ 走着走着，天色暗了下来。我和画家们在茫茫大山中继续穿行，星星眨着眼睛，夜风送来淡淡花香。虽然有些疲累，但我们心中充满喜悦，带着朝圣者的虔诚在林间跋涉着。侧耳倾听，我听到了山中小动物的叫声，是娃娃鱼、刺腹蛙、朱雀或者短腿蟾……我好奇地猜测、分辨着，默默感谢这些大山中的生灵，它们陪了我们一程又一程，让我们的大山之旅充满了惊喜和妙趣。身后的画家们一路商量着画作的题目，争论不休，突然有人说：“就叫'井冈青山伴绿水’吧！” 井冈青山伴绿水，在林间竹韵里，听石上泉声，在水心云影间，观飞鸟翱翔。一次次，我用双脚丈量着井冈山的辽阔，用满腔赤诚感受井冈山的革命情怀。它的气魄与神韵，早已刻画在我的心里，让我向往，让我自豪！ 作者简介 张昱煜，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吉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散文集《己心温暖》、报告文学《扶贫路上的追梦少年》等，曾获第一届吴伯箫全国散文大赛优秀奖、第七届井冈山文学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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