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皇帝劫：以杀父始、以杀父终的代国君主㈢

公元329年，刚刚杀败拓跋纥那、第一次登上代王之位的拓跋翳槐为了搞好与邻国的关系，把10岁的拓跋什翼犍送到后赵国作人质。到公元338年，拓跋翳槐临终之前嘱咐大臣们说：“必须迎立什翼犍回来当国君，社稷才能安定。”翳槐刚咽气，各部落的酋长梁盖等商议说：国家刚刚发生大丧，什翼犍远在后赵国都邺城（今河北临漳），距代国首都盛乐有千余里，不一定能够安全返回；即使能够安全返回，也很可能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发生变故，那么，国家的损失可就大了。于是，大家准备在翳槐的另外两个弟弟之中挑选一个当代王，商议的结果是：拓跋屈“刚猛多诈”，不如其弟拓跋孤“仁厚”（《资治通鉴》卷九十六），于是由梁盖带头，大家齐心合力、干脆利落地杀掉了拓跋屈，然后请求拓跋孤登基。哪知拓跋孤说：“我的哥哥年长，应该即位，我怎能超越次序而继承大业？”不但不肯接受，还亲自千里迢迢地赶往邺城，请求由自己代替哥哥拓跋什翼犍留下作人质。后赵国主石虎倒也受了感动，索性好人做到底，将他们哥儿俩一齐送回了代国。就这样，拓跋什翼犍于当年十一月登基，称“建国元年”，已立国23年的代国才算有了自己的年号。拓跋什翼犍“雄勇有智略”（《魏书·序纪·召成帝托跋什翼犍》），堪称文武全才，虽然这一年他才19岁，却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由于连续内乱、部落离散而衰弱不堪的鲜卑拓跋部也渐渐恢复了元气。为了报答弟弟拓跋孤，什翼犍把国土的一半分给了他。代国的安定，不但使不少鲜卑人纷纷归附，其他国家其他民族也有不少人前来投奔。代人把所有非鲜卑族人都称之为“乌桓”， 建元二年（公元339年），拓跋什翼犍将乌桓分为南北二部，让拓跋孤监管北部，自己的儿子拓跋寔君监管南部。其时，父亲只有20岁，儿子拓跋寔君至多四五岁，他的所谓监管，显然也只是名义上的。关键是，父亲既然当了一国之君，儿子便天经地义地享有种种特权了。只有那拓跋孤，当了北部监管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估计只有20岁出头一点吧。

拓跋什翼犍从建国元年登基，到建国三十九年（公元376年）十二月国灭，在位时间长达38年。应该说，在这段时间里，代国还是比较安定的；而其享国的岁月，更是远远超过了此前七位代王的总和。那么，这位君主的家庭生活又过得如何呢？

代国与前燕的关系很不错。拓跋什翼犍20岁时，向燕王慕容皝请求婚姻，慕容皝就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可惜仅仅过了两年，这位慕容王后就不幸病逝，并且没能留下儿子。而就在这一年十月，曾经被拓跋郁律杀得大败的匈奴头领刘虎欲报一箭之仇，又来进攻代国。年轻的代王拓跋什翼犍毫不畏惧，亲自率军反击，结果大获全胜。刘虎气怒而死，其子刘务桓接替父亲当了头领，并向什翼犍请求和好。什翼犍高兴地答应了，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务桓。22岁的代王什翼犍，其女儿总在10岁之内吧，应该是个典型的“童养媳”了；倘若是刚嫁过来两年的慕容王后所生，简直就是个婴儿了。可惜刘务桓用情不专，转眼之间又向后赵石虎称臣纳贡，并且被石虎封为平北将军兼左贤王。没有人知道，等待这位代国小公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只知道刘务桓于14年后去世，小拓跋公主如果还活着，也只能是个年轻的寡妇了。

三年之后，25岁的拓跋什翼犍又娶慕容皝的女儿为妻；为了报答燕国君主，什翼犍把哥哥拓跋翳槐的女儿嫁给了慕容皝。我们知道，在娶两个慕容王后之前，什翼犍已经有了个儿子，即拓跋寔君，由于是姬妾所生，只能算是庶长子。第二个慕容王后明确的记载是生有两子：什翼犍的第二子拓跋寔与第三子拓跋翰，其中拓跋寔是嫡长子，被立为世子，将来可以继承代王之位。此外，什翼犍还有六个儿子：拓跋阏婆、拓跋寿鸠、拓跋纥根、拓跋地干、拓跋力真与拓跋窟咄，这六个儿子中，很可能还有第二个慕容王后生的，甚至还有以后所娶的第三个慕容王后生的。《魏书》的记载比较含糊，而《资治通鉴》则说他们都是“慕容妃之子”。建国三十四年（公元371年）春天，代国有个叫长孙斤的将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要想刺杀代王。当他拔刀刺向什翼犍时，拓跋寔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保护父亲，与长孙斤搏斗，并将其擒获。凶手自然逃不脱被杀的下场，不幸的是，拓跋寔也在搏斗中被刺中胁部，受了重伤，并于当年五月不治而死。而彼时其妻贺氏有孕在身，两个月后才生下一个遗腹子，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第三子拓跋翰据说从小就有很高的志气，15岁时便向父亲请求率军出征。什翼犍对他的这股豪迈气概非常赞许，让他统率二千骑兵。拓跋翰号令严明，赏罚有信，打了不少胜仗。可惜的是没多久他就病死了。《魏书·昭成子孙传》说拓跋翰死于建国十年，即公元347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一则那一年什翼犍自己才28岁，第三个儿子15岁开外的可能性很小；二则3年前的344年六月，什翼犍才将拓跋翰的母亲从前燕帝国迎娶回来呢。不过至少可以推断，拓跋翰死时还是个不满20岁的青少年呢。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