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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日子

 平型关杂志 2022-05-16



雨后的日子


侯付廷

立夏一过,山里留守的村民便一下灵动起来,连老弱病残但凡能走得动的都攒动于田头,切山药,播玉米,种瓜点豆,几天下来机器旋耕出的土地就被地膜一条条覆盖,山头看上去一行一行的,规则整齐的就像初上学孩子的田字格抄本。
山区多旱田,靠天吃饭,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天天等雨,天气好似专和天气预报作对:报着说有雨结果云都不见一朵,有时报连降雨三天,结果也就一共滴了三滴,好几回都是预演等于热场:乌云密布,还响了几声响雷,结果又半路收场,不知道是演出费没谈好,还是因为接待规格没跟上,让村民们又一次失望。
愈是无雨太阳就越是掠夺着土壤里仅存的水份,下到田间的种子昏睡不醒,出芽又肌体无力,狂风卷起地膜抽搐,黄土翻滚,除了山坡上的树根基深沃,靠山坚挺,连阳面山脊上开着的野花也开始垂头丧气,哀怨着误报的春讯。盼望雨露就如工人盼望开资一样心里急切难耐。

 
终于这月九号下了今年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雨。雨从晚上开始不紧不慢的下,敲击在铁皮屋顶好像小时姥姥哼唱的催眠曲,等到天亮还没有停的意思,雨大时刚好能侧耳听到声音,小时便细如牛毛悄无声息,一直又延续到晚上,终于听到山坡上有些噙满愁絮、满肚忧郁的开始下坠声,闷声的是泥土,清脆的是石块。天亮等我恂恂而起,视田间,明显也腹涨肚圆酒足饭饱的样子,不禁熙熙而乐。
今早起来,门前积水结了一层薄冰,田埂上出头的嫩草被冰冻的土层卡着脖子上下不得动弹,挖开半月前就下种的豆子,初发的芽被冻土压辄成团,土地里的万物如同此时疫情中的人间,艰难地等待着扬眉吐气时刻的到来。
八点时许终于见到久违的阳光,太阳从东面积雪的山顶露出笑脸,就像一个脸蛋红朴朴的小姑娘脖上系着白润润的围巾,让人耳目一新,阳光洒在冰冻的地面上,挂满露珠的野花,满身翠绿的枝头波光粼粼,弥眼清明,尽管还没有多少热量馈赠,却让人心底通透,暖意滋生。


五月的天孩子的脸,中午不到山风骤起,好在雨后没有扬尘,树梢顿时互相推搡,起伏不已,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拥,宛若往日春运抢票的归乡人,又如追着雇主跑的农民工,一时铁皮房又如鼓击,细砂碎石纷纷扰扰,坡跟底的野草花丛被压伏又被拉直,太阳坦然地俯瞰着苍生,慢慢踱步于穹宇间。半山坡劳作的工人一顶遮阳帽被刮地直冲天上飘过山头,大地在这冰火交融里,在这风如鼓擂的号角中默默地思考着将来,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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