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市里的老房子，因为不好卖，租出去了。租户让我们马上收拾一下，没办法，加班加点。周五晚上过去了一趟，收拾到十点半，把些个废书废纸捆把起来“卖废品吧”，“我认识一个收废品的地方，不知道还开门不开门？”“来，去看看”。 我们开着车，往现在住的地方走，正好拐个小弯就路过收废品的地方，一个大院子里，一个特别大的厅，被改造成了收废品的场子。“谢天谢地，还开着门”老板还在，像人家，给自己干活哪有什么点啊。 大大的场子里，昏黄的灯，杂杂乱乱、一堆一堆的杂物，简直没有干干净净下脚的地方。场子的后方，白白的矮矮的墙壁，上面是斜斜的房檐，有一个小门，好像还有一个窗户透出亮一些的光，应该是住人的地方吧。我扫视周围的时间，老板已经结完了帐“86”，还不少呢，太累了，回家！ 十一点还没下班休息，而且没日没夜一直在这么一个场子里吃喝拉撒，收拾的是脏乱差、扎手扎脚的各种废品，我可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么一类城市的拾荒者的生存状况，内心难免有一些异样的感慨。 第二天，周六，接着干啊，人家租户等着呢。“既然知道了地，来，把这边的纸箱子废品也带着卖了吧”收拾好了，上路。 早晨八点钟，收废品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队。各种的老头老太太，废品也五花八门。“我先来的，你凭嘛站我前面”一个胖一些敦实一点的骑三轮车的老太太对前面一个有些佝偻腰、瘦弱一些的老太太大喊。前面的老太太有些木衲可能也有一点理亏吧，回头看了看，没有说话。 趁她回头，我看清了站在前面的老人，即使带着口罩，我也能看清她遮掩不住的憔悴，额前的头发胡乱支棱着，就像被大风刮乱了一样，杂草一样乱蓬蓬的，憔悴布满皱纹的额头，尖尖的下巴，瘦弱的身体，站在那，上半身前倾，两只手纠结在一起。外面套一件深蓝色打底，碎花的外罩，里面暗红色的秋衣露出了整整一圈。下面褐色的裤子肥肥大大、皱皱巴巴，一双黑布鞋布满了灰尘。我心里就像打翻了调料罐，酸甜苦辣，五味纠缠。“就让她在前面吧，反正她也不多”，旁边的人调和，后面咄咄逼人的老太太也就不吭声了。是，前面的老太太要卖的废品确实不多，一小摞纸箱子皮，一袋子杂七杂八的矿泉水瓶、饮料瓶、小油罐。“昨天战果不好啊”老板为了调和气氛，和站前面的老太太聊天，看来他们挺熟。“昨天---昨天----没走远”老太太嘟囔道，原来这是个拾荒的老人。唉，生活艰难！ 今天排队，我有时间观察周围的场子，依旧的杂乱。但我看清了场子周围墙壁上昔日辉煌的痕迹，过去应该是个大饭店的大厅，墙壁上还有过去一些残留的图案，昨天看到的后面的一排白色小房子，应该是过去的厨房，现在被改造成了卧室一类住人的地方，有女人在那儿出出进进。 今天干活的人明显多了，一个穿着脏兮兮破了洞牛仔裤的年轻的小伙子负责过称。还有五六个男人和女人负责分类搬运。好像是一家典型的家庭作坊，其中的女同志也并不老，穿着并不能讲究的衣服和大大的围裙。 长年累月，就和这些脏乱差的废品打交道，挣钱多少是一回事，再者说了，靠贩卖废品利润还能多高呢，生活质量呢，精神生活呢，我刚刚启蒙的所谓“追求”呢。 如果我问他们一个问题“你们的梦想是什么”，他们能告诉我什么呢，关键是，我能问出口吗。 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干干净净、环境优美的工作环境，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还可以仰望星空、奢谈梦想。我应该知福、惜福，有一分光发一分热。可能，到我这个年纪还拥有健健康康的身体，没有今天肚子不舒服、明天腰椎难受来干扰日常的生活，我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五十的同龄人。 我又想起了，前几天，有几个学生，没做作业，一个题也不做，简单的复杂的都不做，这显然是态度问题了，我批评他们几句，有个孩子居然说“我学不会，我躺平”。还有一次考试，有个孩子，某一道题的答题卡空白，写了一句让人捧腹、大跌眼镜的奇葩语言“爹，给我两分吧！”唉，如此种种，让人无论如何不能当玩笑一笑置之。 亲爱的孩子，你想躺平，你有那张躺平的床吗？你有高考直通车？你有工作单位直通车？你有人生直通车？或者说你父母给你准备了足够的人民币，能够永永远远垫平你需要的床？一百万一条腿，一张床四百万对你家来说是小钱？关键是四百万也不定够你造的啊。你将来要买房、娶妻生子。孩子，你还是太嫩了，被父母包裹的太好了，生活的艰难你还没涉足，生活被你远距离放大成了轻松、潇洒、玩、享受、吃零食、想干嘛干嘛、刷抖音、玩游戏。实际情况是，想体体面面养活自己都不那么容易。人生要是如你所想的，全是风花雪月，干脏活累活的人神经病啊，天生贱啊！ 底层生活的艰难，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通过知识改变生活的阶层，绝对是捷径！ 社会是个金字塔，越往低，人越多，挤压得越厉害！底层是虾米，被压干了的虾米！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