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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要生长,也包括我

 心然的原香 2022-05-19 发布于湖北

心然简介:陈艳萍,湖北天门人,现居武汉。从生命的原香出发,与美同行,抒写生活,乡愁,诗情以及远方。已出版散文集《故乡的女儿》。

(本期图片,是表妹雅琴拍摄。)

苦楝花开了,石榴花开了,夹竹桃开了,马上,马上,合欢花也开了。对,栀子也开了。种了一盆栀子花,结了二十几个花蕾。今早,第一朵开了一片花瓣。花苞外层是青色的,一片花瓣打开,露出雪白的内层。

绸缎一般,细腻光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苍老粗糙。顿时神苍茫,心灰暗起来。

栀子花不开的季节,闻瑞香,觉得好闻。闻月季,觉得好闻。闻金银花,觉得好闻。只有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才又觉得,还是栀子花的香味最好闻。那股清,如深井,穿透所有的幽深。那股香,如冰雪,穿透所有的花开。

今年的天气有些意思,立夏很多天了,天还没热。有些个日子,寒意甚至很大,直哆嗦,赶紧添衣。有时候,风很大,吹过春树叶,虽然不如深秋那般有兵象和金气,也凄厉得很,心紧缩,联想到温暖。

大家都说,这地方的气候,脱了毛衣,就穿短袖。今年真不是,穿长袖,穿薄外套的日子,比哪年的同一时节都多。

夏天的到来,需要铺垫。今年的铺垫,比往年更充分。感觉今年的夏天,会更纯粹。也就是说,今夏会比以往的夏天热得更饱满,更成熟。

这种感觉有意思,又不是果实,怎么会饱满和成熟呢。其实可以这么说,夏天,也是一个果。

做事情也如此,前期的准备越充分,越细致,后期的事情就会完成得更好。春夏之交时的气候变化,就是在为夏作准备。

这样想的时候,仿佛春和夏是两个人。他们遇见了,很融洽地相处了一段时间,现在,一个终于要走了,一个还想挽留。要走的实在要走,挽留的就跟他说话,说很多告别的话,说一路好走,来年再遇。

说到衣服,有点感触。

坐地铁,对面是一对情侣,在校大学生吧。女孩娇小,穿一件紧身背心,一条阔腿裤。而我,还穿着外套呢。也就是说,她穿这么少,是不合时宜的。地铁上,往往还会比外面多几分凉。但她有男朋友,挨着挤着,应该也还好。

这一幕,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老。这样一想的时候,很荒凉。仿佛昨天还年轻着,今天就老了。日月真是快,真是短。

曾几何时,我也有这样对于穿衣服的一份急迫。脱掉棉袄,就盼着能早日穿上夏装。假若新买了一条裙子,那急迫就会还加几分急,恨不得马上穿上。一个初夏的早晨,终于感觉到可穿裙子了。

胳膊腿露在外面,有几分凉意。打量周遭,人们还穿着薄薄的外套。有些别扭,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不觉,就没有这样的举动了。不知不觉,即使到了穿裙子的季节,也懒得穿了。即使有新裙子,也放得住,总是可以穿的,不急这一时。

这样的从容和淡定,是不爱美了吗?但至少,一些莫名的欲望在渐渐消散。至少,是回归到了内心,少了很多热情。

原来,这样追着季节穿衣服的时光,也是短暂的。哪天失去了,也就连带着失去了很多东西。

那个时候,还没到夏天,就想穿夏装。但对于那份酷热,暴晒,却是讨厌的。现在,不再迫不及待地夏装上身,但对于那份炎热,烈性,却越来越不排斥了。

夏天好或是冬天好。不再问自己。懂得失去了些东西,就会得到些东西。懂得生命的整体性。懂得人的内心,也是有四季的。内在没有那么多热情了,或许更需要季节的给予和触动。

不需要外在的裙装给我太多感受,但更注意内在,希望有更多来自内在的美好。内在的美好不容易,坐在家里,坐在书房里,面对自己的时候,还好。只一出门,就觉得灰头土脸,一无是处,如丧家犬落水狗。和人说几句话,过后就后悔,感觉到自己的丑陋和语言的荒谬。

今早,那朵栀子花全开了。一夜间,花片上的青色褪去,成一团雪白。昨天还带着的青涩和稚气,已荡然无存。

时光匆匆,对花如此,对人如此。心时时感觉老,那所有的事物也都在时时表达着老去。

突然之间,开始思索一个问题,自己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一直知道有死亡,但觉得离自己很远。现在,这个问题逼到眼前来了。想它时候,有很多恐惧感。不是舍不得,不是放不下,而是不确定会是什么方式。越来越体验到人世的荒凉,越是贴己的事情,越是不知道。

想衰老的事情,想死亡的事情,人会感觉阴,感觉冷。生命内里的夏质,正越来越稀薄。

好在,季节里的夏即将来临。

万物要生长,也包括我。

《故乡的女儿》是一本散文集,全书分六个篇章:《日暮乡关何处是》、《拂水飘绵送行色》、《田园瓜蔬新米粥》、《回望更觉滋味长》、《一片冰心在玉壶》、《月挂青天是我心》,全九十三篇文字。

我用谈家常式的行文风格,说故乡的风俗、风景、风物、食物、人情、地理。其实也没有分开,每一篇描写物的文字里都有人,每一篇描写人的文字里都有景 ,而情,那更是必须的,旋流在我的每一个文字里。

谁不念儿时?谁不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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