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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4月17日 星期五 晴 4月10日下午7点缺10分离开开封车站，经过一夜的车上生活，过大桥时间是北引2分10秒，桥身是1分20秒，南引是1分45秒，南京下车是4月11日早晨6点。 出站时竟把我当走私嫌犯，叫进隔离室进行一番检查，检查就检查，白天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一位女服务员，年纪约四十挂零，先收下了我的车票，问我从哪里来？我先一惊，什么未出站门，就查问我了，我说：开封。她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一会车票说：你跟我来一下。她一手拿着我的车票先走了。我问：干什么？ “检查一下”。她仿佛猎人捕到了猎物，我感到可能是我这套服装引起的，因为我的装饰在一些人看来有点侨，衣服不仅缩了腰，袋上也是打了皱，肩上还有肩章，左右肩章上还各有一颗白色的金属钮扣，裤子是劳动布，还有点微型的喇叭型，足上是一双小方头的牛皮鞋，头发多天没洗，下巴胡须长长的，上唇胡须也是浓浓的，风尘仆仆，这样的形象人家看到了自然要怀疑我形迹可疑。 一路上她问我来南京干什么？哪里人，我未说话，打开皮包找介绍信，她未闻我回答，以我说不上来，问急了，我说：浙江水乡人。 工作单位在哪里？ 我找到介绍信传给她，她就不再问了，到了一间约有十余平方的房子里，里面有四、五个在被检查，有的拎着大皮包，都是外地人，有人还被搜了身，我幸好，她仅看了一下简单的一个背皮包和一个公文包。我本想玩一下手段，跟她要检查证，否则不让查，后来一想，别自找麻烦了，这样更加引起她们的怀疑，事情会更糟，更被动。她当失望地对我说：“你好走了。”我整理好皮包，走出站台。心里还在想这个女检查员，她像森林里的猎人，先以为找到了一只猎物，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颗树，便失望地转移了目标，到别处去找她的猎物去了，我可预言，这样的人是永远做不了一个聪明的猎人。 一路上买了张交通图（5分，贵了），上当，在住宿介绍处又买了张旅游图。昨晚坐了整整一夜的火车，仅睡了两个小时，途中看到一个小节目：一位老人买了一盒饭，他自己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再三要女儿吃下去，而他女儿知道父亲有病在身而不要吃，他女儿也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人了，又不好明说，因此找借口：“我从来不吃大米饭，在家也是米粒不进的。” 可是老汉非要女儿吃，后来在旁人的劝说下，才了了此事。但老汉动起肝火，发了脾气，最后还是老人自己倒了点开水吃掉了。 找旅社十分不顺，由于我在住宿登记表中“到什么单位，联系什么工作？”一栏没填，服务员要我填，这下糟了，因为我没有准备，我想说到南京市外贸局，那么市外贸局可能有招待所，我为什么不住而住旅社呢？这样一问我不是更糟吗？因此我说了个谎：“啊哟，我自己也叫不清楚，我得去问一下带我来的同志。”我满脸绯红，幸好这时服务台上较忙，我支支唔唔说上几句，她仅对我说：不知道不行的，去问清楚了再来。 我怀着不悦的心情，想换一个旅社，又怕人家看到了介绍信背后的图章问我：为什么不住大光旅社？我到街上碰碰运气再说，看了沿街有大毛皮鞋厂、第二塑料厂、第二无线电厂等等，这些不能用，万一问我连这样通俗的厂名都记不住。大约走了近一站路，看到一个叫南京建邺铸管厂，唉，这个好，读上起比较别扭，我已经走过了厂牌，连续看了几篇后一边往回走，一边拿出笔把厂名写在手心上。此时我又担心回去被盘问，一旦露出破绽怎么办？介绍信是假的，把我弄到派出所就不是滋味了，可到哪里去找旅社呢？重新到火车站介绍处，介绍信背后已经盖过章，就是换了新的到哪里又不熟悉，去冒险试一下再说。 跨进大光旅社，还好换了一个服务员，我就重新要了张登记表填上，他跟我要工作证，我又说了个谎：新职工，没有工作证。 他跟我要车票，我给他看了车票，他问我：你乘几次车？开封什么时候上车？ 我流利地一一回答：88次，开封是昨天晚上18点45分开车。 他看了一下列车时刻表后便给了我住宿证，还算顺利。 一切手续办好，略作休息后，先跑街，一件物品未买，想寻《青春》杂志社，没找到。主要是自己幼稚，只要问一下就可以找到了嘛，却怕难为情，好像人家认识我一样，怕人家讥笑我，实际上只要我一问，人家一定会对我是另一种好的看法，至少认为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可是我却难于启口，未问，因此没找到。进书店，再三克制自己，因此一本书未买，我主要目的是想买海鸥牌4型照相机，但没有此货，后来进鼓楼玩了一圈，喝了一杯茶，实在太累，腰酸背痛，接着便到雨花台。 一到雨花台，真把我惊呆了，在我的意识中，烈士公墓园是不会像名胜古迹、美丽的公园人迹熙攘。可雨花台却正是这样，到雨花台的车辆拥挤非凡，由于上下人太多，车子都进不去，只到中华门。到了雨花台人数以万计，到烈士纪念碑的路上，人流如潮，有工人、农民、解放军、学生。特别小学生的白花上有的写上了自己的习作，有的写上了烈士的嘱言，布满了松柏的枝杆和枝头。我看了其中的一些很受感动，对小学生过这样的周末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对他们的教育也会是很深刻的，我参观了纪念馆，使我心潮起伏，在卡片上记下了许多烈士的名言（还准备写一篇短文）。 4月12日上午到中山陵。中山陵从下而上，大致数了一下共有406级，是好玩的地方，四周古柏郁郁葱葱，苍松挺拔，还有灵谷寺，灵塔中间一大柱扶梯螺旋而上，共八层分别为42级、35级、33级、31级、29级、26级、26级，还有玄武湖公园，大桥等处。可惜只有一个人，又没有照相机，本来13号准备再玩一天，由于以上之故，12号就乘晚上的405次返上海。游大桥从14点36分30秒开始，缓行一小时，从南岸引桥走到北桥头堡。下面记下的是从大桥归来一直到退掉旅社上车站的一段情节，准备以此为基础写一个短篇小说： 我乘10路从四平路到火车站，进了售票处排了队，由于没有人维护秩序，比较混乱，排了约有半小时总算轮到我了。我先让给两位赶时间去马鞍山的姑娘买了票，她们很客气，道了好几声谢。当我买票时对售票员说：“到沪杭线水乡”，由于我的普通话不标准，她没听清，我地上拾了张烟壳写下到站名称并注明乘405次，她一看生疑，粗看是看不出来的，我因为盯着她脸买票，所以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有察觉。她将纸条扔了出来，头也不抬说：“过了五点半来买”。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人家明明405次的车票已经买出来了，我又问了一句：“现在不卖？”当然 这是多余的，她也不正面回答我说：“下面，换一个。” 我看看手表，五点半还没到，我想慢车票总买得到的，车又要到晚上11点零7分开，我先到旅社吃了饭，休息一下，有可能看场电影也来得及。 在旅社吃罢饭，洗了脚，休息了一下，整理好一切跑到服务处，有两位女妇女也在退房：“同志，我们将房退了，睡加床我们不习惯，到别处去住了。” “过了六点半算一天”服务员理直气壮地说。 “这就不合理了，现在才六点半”一妇女看了一下手表接着说：（我也看了一下）“你们没有房间，我们开了才四十来分钟，怎么就要算一天的费用？我们连房间里都没去过。” “不管的，本来你们已经开了发票，就不好退了。” 两妇女没法，就不退了，我接上去：“我的呢？” “同样，算一天。” “你们不好在旅客须知上注明？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了，关于过六点半算一天，我跑东跑西可从来没有逢着过，只有过中午12点算半天是有的，可没有过六点半算一天的事儿”我气愤地说。 “你自己不好问的？” “反正我是公家的，好报销，（这是说给她听的，如果真好报销我就没话了，因为我担心不好报，才想挽救呢。）以后你们应该写一下安民告示，使旅客也有个准备。”我办好手续，付了钱，走人。 一路步行，怀着一丝希望走进人民商场，想买照相机，结果只有失望。 想看电影，售票处已关门，没票了，贩子手里倒很多，最低要三角，有的要卖四角、五角，我就不看了，跑到珠江路乘33路电车，中门仅我一人上车，因为我背了一些易碎品怕挤，所以挑了一辆清的，“到底一张”买了车票，坏就坏在这“到底”两字上，如果说到火车站就没事了，原来这辆车不知何果，竟然缩短了行程，到了中央门就不开了，幸亏乘车时间还早，我就走了一站路至火车站。 又排队买火车票，同样，由于我的普通话不标准，只好写纸条：“到沪杭线水乡，乘405次”，她翻了半天，才找到，开好票说“405次没有了，乘快车走”随着话音车票扔出售票窗。没有给我考理的余地，她开好了我也就算了，本来可到东站上车，哪里一定会有的，因为东站是起点站。可是我想起前面不让买，就来话了：“我先前五点钟来买405次，不让买，叫我过了五点半，虽然来又没有了。” 售票员朝我看看，凝视的眼光中好像在说：没有这样的事。 这时我才感觉到，原来是那个售票员5点要下班了，我的票要手工开的怕麻烦，因此一说不买了了事，岂有此理！没法，乘快车两不利，对国家浪费加快费，对自己本来可在车上多待2小时，这样只好在车站上多待2个小时。 南京上214次列车，晚上9点47分，到上海是4月13日早晨3点17分，中转好票在上海车站候车室待了大约二个小时，吃了早饭，从车站走到外滩，又在南京路上跑了几圈，想买海鸥牌4型照相机，市百一店、华联等都没有货。 外滩的早晨真是美极了，旭日东升，男女老少皆在锻炼身体，我正巧赶上日本某电视台在拍电视。 后来买了些送人的礼物，父母各一罐麦乳精，寄娘家是蛋糕，外婆是南京买的蛋卷和高档饼干。自己仅买了一本影集，便到车站候车了，离开上海站是15点47分，旅游生活便结束了，到家车子晚点，已经21点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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