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爱人》原班人马又上了部新离婚综艺,名叫《春日迟迟再出发》。他们可以在团里发射心动的信号,看上了谁就可以去追;可以两情相悦;也可以谁都没看上,自己玩自己的。结婚和离婚究竟孰喜孰悲?现代人到底还需不需要婚姻?你可以说不需要啊,结婚率连年走低,离婚率连年升高不就是明证?我们都知道全国离结率将近40%,平均每4对夫妻,就有1对离婚。却少有人说,下降的只是初婚人数,再婚率却连年增长。二婚人士随着离婚率水涨船高,几乎成为结婚稀有物种里的顶梁柱。也就是说,越是尝过婚姻苦头的人,越爱结婚。也许反向证明了,结婚还行。各种统计学公式告诉我们,婚姻这个古老的经济制度,依然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人生保险。25岁结婚,半年后查出肾炎,出院第二天,男方提出离婚。“我在医院看过很多因为生病被离婚的人,我还觉得我肯定不会这样子。”“我哭了以后他都不给我擦眼泪,也没有跟我说对不起,就直接说离婚。”虽然离婚3年了,但陆莹提起前夫还是会哭到说不下去。一个从小学跳舞的女孩子,现在还在做模特,初婚时不到26岁。身材、相貌、年龄,女人在婚恋市场上最重要的几条交换价值,当然是男人眼里的价值,她都占头部。陆莹前夫跟她说,结婚就是为了越过越好。因为你得了病,所以肯定是越过越差,那这段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并不想道德绑架陆莹前夫,如果趋利避害就该被审判的话,那所有人都是罪犯。也许发誓的那刻是真心的,可惜即日生效后的不是童话故事,而是真实的生活。在真实生活里,贫穷、疾病不只是随便说说的单词,而是完全有可能伴随第二天的太阳一起到来。正因为要抵抗不可抗的风险,才想找个人同舟共济。可往往真当风险来临,才发现其实没这个人,你本可以风平浪静。陆莹说离婚那段时间人生晦暗,同时失去了感情、健康和工作。她没有说婚姻,她说的是感情。还是离婚时她特地找前夫要的,想记住那个男人在她身边时给她的温暖。 说再多血淋淋的真相,可身处其中的人,主要是女人,还是很难不把感情和婚姻混为一谈。 由此,文章开头的问题:结婚和离婚究竟孰喜孰悲?变成了一团混沌,根本没法说清。正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才让离婚综艺显得格外有张力。我去年写过,《再见爱人》是目前为止最丰富的女性题材综艺。其实应该是两性题材,有女也有男,但展示出丰富性的只有女人。借着节目组又出了姊妹篇《春日迟迟再出发》这个由头,可以继续说下去了。爱的本质是付出,是把自己和盘托出。而婚姻制度的起源却跟爱情没有关系,它只是财产私有制的产物。两个完全相反的箭头,被揉吧在一起,于是反复拉扯、撕裂、再愈合,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疤。离婚综艺里的女人,那么丰富,那么迷人,就是因为这些伤疤背后的故事。另一个女嘉宾吴雅婷,听完陆莹的遭遇后,笑着说赶紧把外套烧了,这人一点都不温暖。但也理解陆莹的眼泪,甚至跟着一起哭。她说伤疤就是伤疤,能愈合,但不会消失。吴雅婷离婚前是全职主妇,在家带两个孩子。所以离婚对她不只是一段生活的结束,还是下岗再就业。给前夫打电话,想询问是否可以在节目里说以前的事。电话接通那刻,对方第一句是:请问你是哪位?只有不会消失的伤疤,没有不会消失的爱。最牢固的婚姻,不一定最相爱,但一定有盘根错节的层层利益。当你决定把婚姻当工作的时候,也是逐步失去可交换价值的开始。吴雅婷从主妇改行当了带货主播,赚钱养自己、养孩子,好像兜了一大圈,又兜回来了。可是我喜欢她在节目里的态度:虽然我离婚了,但我不觉得这是失败,它只是一段经历而已。像坂元裕二写的台词:人生有失败的时候,但没有失败的人生。调侃去年是明星离婚大年的时候,我写过,我们到了一个不管谁离婚都不会大惊小怪的年代了,真好。今天掏心窝子说句实话,那只是为了爽到大家的应用文体,一个理想境界而已。 现实中,在依然没有形成现代婚姻关系以前,离婚对女性来说,就很难说是一件纯粹的大喜事。 另一个女嘉宾刘力绮,丈夫在整个婚姻存续期间,不间断出轨。刘力绮产后发现真相,装聋作哑忍了4年。直到那男的玩到失控,在她眼前摊牌摆烂,她才不得不离婚。前几年看到这种案例,我会简单粗暴归结为一定是这女的舍不得、离不开男人的经济条件,才会选择做渣男背后的大老婆。可是刘力绮不是,她坐标上海,大学金融系老师,高知精英。但她的故事越往下讲,你会发现一个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更残酷的事实。刘力绮可以全英文授课,时刻追踪世界新局势,接收最前沿的金融知识。但关于如何面对婚恋关系,她周围环绕的竟然还是这套老八股:朋友都在跟她讲这种话,以至于她到现在还会质疑自己:我是不是不该离?《再见爱人》里有一期,郭柯宇前夫章贺怀念起从前车马慢的时代,一结婚就是白头偕老。他说以前人很单纯,没那么多想法,到年龄就结婚,结婚了就生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人更自我了,也就更焦虑了,所以动不动就要离婚。佟晨洁马上反驳:那是因为以前的女人结婚,是想从男人那里获得更多的体力和经济支持。现代女人不需要男人提供这些了。那在婚姻里自然会提更多的自我需求,要求更公平的对待。再结合今天在《春日迟迟再出发》里,几个女嘉宾的故事,让我又想重提旧话:我们目前,还是没能形成真正符合现代人需求的新婚姻关系。这可能也是结婚率越来越低,离婚率越来越高的原因之一。不够现代的婚姻,父权大纲里规定的男左女右式婚姻,已经绑不住现代女人了。我还是想到那句老掉牙的“风雨同舟”。它还有个近义词,也许更贴切——共同渡过。不是共同抵御利益风险,而是共同渡过每个情绪的拐点。章贺有句话没错,现代人确实更自我了。自我边界感扩张的同时,也放大了人的孤独。也许越是独立的现代人,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渴望被关怀、被体谅、被爱。《春日迟迟再出发》把现代人在婚姻里的失落、低潮,和哪怕受过伤害,哪怕深知婚姻生活的真相,还是忍不住再来一次的那种心理,还原了出来。但它又不给嘉宾设限,你愿意往前迈一步,还是原地踏步,全看你自己。也许这才最接近现代人追求的婚恋关系——你想怎么着都成。也可以像大张伟一样,就爱结婚,有老婆管着,就浑身快乐。他说这段话时,同场的心理专家都忍不住竖大拇哥:大老师真是我们已婚人士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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