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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染坊和西大园的记忆》连载五 (刘超英)

 熊哥作坊 2022-05-20 发布于上海

第五章 抗战末期,刘延龄三子刘柏若参加八路军

       刘延龄三子刘柏若(1926-2010)原名刘振家,字柏若,乳名凌发,参加八路军后以字为名,又写作刘伯若,1926年2月15日即农历正月初三出生于怀麟医(图501),自幼与同村的刘奎基(1927年2月20日即农历正月十九出生)一起玩耍,情同手足。

 图501:刘柏若及多数兄弟姐妹们出生的西医院——怀麟医院(Warren Memmorial Hosphital)的女眷病院。复制自范恕之《我所知道的怀麟医院》

一、刘柏若的求学经历 

       (一)在刘家村国民小学、黄县县立中区小学。当时民国政府教育部规定小学入学年龄为六周岁,刘柏若因长得比较瘦小,所以到了七岁才与小他一整岁的刘奎基一起于1933年2月1日在刘家村启蒙小学入学

       刘延龄王世芳夫妻先后生养的八个子女童年时经常到四里远的黄县观张家村外祖父王谦亭家玩,其中只有刘柏若由于很挑食长得相对瘦小一些,所以去外祖父家的次数就更多一些,也曾长期住在他家与表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1933年底王谦亭在黄县城太平街买了住宅全家搬到县城,刘柏若和二哥刘振邦就常住外祖父家,刘振邦在黄县县立中学(校长赵竹容。今龙口一中)上学,刘柏若1934年2月在黄县县立中区小学开始上二年级,与比他小五天的表妹王芸兰(1926-约2016)同班。

        黄县城(详第〇章第六节之“(三)黄县城,及其著名的西关街”)早在清末民初即设有电报、电话和电灯以及公共文化设施或机构处于优裕生活和学习条件中的刘柏若,在这儿开始接受了系统的新式教育和先进的环境熏陶使其求知欲日益强烈,不仅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而且在课余时间经常到图书馆或通过老师、高年级的进步同学如丁钊(1920-2015,系黄县丁百万家族后裔)等借阅文学作品和报刊,开阔了知识面,了解到了国内外时事。在黄县城居住和上学这五年期间,刘柏若阅读的外国小说有清末民初著名的“林译小说”,还有刚出版的进步小说如苏联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经常阅读的当地出版的报刊有《大众报》《黄县民友周刊》等。

        其中《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对他的影响很大,1967年当他看到在上小学三年级的其子刘超英开始读这部书时,他以十分敬佩的语气赞赏了书中主人翁保尔之后又说,他也是从小学开始读这部书的,解放后又重读过。现互联网上能查到这部书中译本的最早版本是上海潮锋出版社1937年出版的段洛夫、陈非璜的译本,若中译本再无更早版本的话,他应该是1937年到1939年1月高小毕业之前读的。而且,刘超英还记得他说与作者(他当时应该说的是“译者”,而刘超英理解的是作者——当时才九岁的刘超英还不懂得作者、译者的不同)认识或者见过。现据刘柏若经历看,1945年9月29日他随东北挺进纵队政治部从蓬莱栾家口港乘船去东北,这期间曾与另十几人被安排到旅大公安总局,后来还是随纵队去了沈阳,当时该书译者段洛夫到旅大公安总局任秘书长,也许这时他们有过交集吧?

图502:刘柏若上小学用的课本《新编初级童子军》,封面右侧有他写的原名“刘振家”。刘玉敏提供(待添加)

       只是,到了高小二年级刚开学才几天的1938年2月5日日军先后侵犯了蓬黄两县城之后,黄县城的环境就大不如此前了,所以在1939年1月刘柏若高小毕业要报考初中时,其父刘延龄寻思着只有日本人无权干涉的中立国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最安全,就打算让刘柏若报考美国浸信会国外传道部牧师浦其维夫妇在黄县创办的崇实学院(时校长王季生)。

       (二)在蓬莱文会中学、烟台益文中学1939年1月,刘延龄的朋友、蓬莱私立文会初级中学校长张廷禄得知刘柏若成绩很优秀就说来文会中学吧,刘柏若就报考了这所由美国基督教北长老会传教士狄考文创办的教会学校(前身系登州文会馆,今蓬莱一中)。

       1953年刘柏若回忆文会中学时说“入学考试我没遇到困难,入学后成绩总不下90分,特喜欢数理化,对英语讨厌,自己认为中国文都没学会为什么还学英文呢?”1939年2月1日开学刚一个多月后的3月22日日军便再度侵占蓬莱城,由于文会中学是中立国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日伪政权无权干涉,同学们基本上能得以静心学习。到了年底八路军收复蓬莱后,因校方限制包括刘柏若在内的进步学生进行的抗日宣传活动从而引发了学潮,学潮胜利后这些进步学生便要求弃学从戎参加八路军,但刘柏若等一些年龄和身高都不够的学生最终未能得以批准。

       早在1917年2月,蓬莱县要求全县取缔私塾普办新式教育,刘家村在筹办国民学校一时无法解决校舍问题,刘柏若的祖父刘玉球大胆提出利用庙产时受到守旧势力的阻碍,刘玉球便领着刘柏若的父亲刘延龄拆除了寺庙厢房里的泥塑。为此,曾受到蓬莱县劝学所所长丁乙然的表彰。一脉相承到了刘柏若这儿,1953年他回忆13岁在文会中学时说,最“难以忍受的是半强迫性地叫学生信基督教,自小不信中国神的我,怎能又来信你这洋鬼子教?”

  图503:约1939年,刘柏若(前)在蓬莱文会中学上学期间与俩表哥——王佐芳之子王克纯、王佑芳之子王克成

       1940年1月刚考完试蓬莱文会中学即停办(相关资料皆为“1941年停办”),刘柏若随家搬到了烟台考入烟台私立益文商业专科学校附属初级中学这所著名的教会学校环境优美设施先进,不仅有着通常教会学校设有的礼堂、图书馆、实验室等,还设有很讲究的游艺室、餐厅、浴室等,当然收取学生的费用也是很高的,是普通公立学校的几倍——益文商专各阶段每学期收费(学费食宿费)为:初中82.5元、高中100.5元、商专102.5元,而1930年代公立初级中学仅为二三十元

       益文商专在初中阶段就特别重视英语教学,虽然刘柏若不喜欢但为了得到更多的知识他也接受了。刘柏若在这儿学习很是开心,只是对校方时常要学生参加伪政府强迫组织的集会游行等活动十分反感,特别是年底家又搬到烟台市郊后,刘柏若每天上学经过岗哨时日军都强迫路人向他们行礼,为此他感觉很受屈辱而痛恨日本人,就向母亲提出不在这儿上学了。对此,母亲王世芳从丈夫刘延龄的来信中得知她父亲王谦亭家1930年代初期在大连买的住宅还空着不少,希望她母子三人也搬来大连,1941年年初王世芳就带着三子刘柏若和六子刘振宏搬到大连住在王谦亭在刘家屯泰山街81番地(今大连沙河口区泰山街与民权北六街十字街东口街北)的住宅里。

二、在大连辍学后,到沈阳和刘奎基一起做工

       到了大连之后才知道日殖“关东州厅”规定没学日语的学生不能转入学校继续学习,而刘柏若在前两所教会中学时对英语就不感兴趣现在更不愿意再补学日语,为此上不了学就更加痛恨日本人,但毕竟年幼找不到出路只有闲居在家。父亲刘延龄曾让他像大哥刘振声少年时那样也去商号里学徒,刘柏若却很傲气地说不喜欢做生意——当时的高小毕业就是佼佼者了,例如胡适曾说那时的“一个小孩在小学里念了六年书,穿起一件长衫,便……是特殊阶级了”,何况刘柏若已经上了两年中学。后来在刘延龄的一再劝说下他跑到商号看了看,对那些学徒的被顾客支使着点头哈腰地跑来跑去就根本无法接受,于是他坚决地给父亲说这活儿我干不了。

       1941年春节(1月27日)后的2月初,刘延龄去奉天市沈阳区大北街四段第13号(今沈阳大东区中学堂路大北关街原赵姓王府院)的奉天新明制钟工厂商量事情,顺便带着在家闲居的刚满15岁的刘柏若跟着玩,刘延龄和经理刘振翔(1904-1968,字仞千)、厂长周书禄、会计刘振兴(字雨时)等在会议室说话,刘柏若看到各式各样的钟表样品特别是那座两米多高的大座钟就好奇地想是怎么做出来的,接着就跑到工厂各处去看。当来到机加工车间第一次看到了那么多更为神奇的冲床、镟床、铣床等洋机器时就像发现了奇迹似的,加上又看到了刘奎基等八个同村的小伙伴都在这里学徒就更为高兴,就向刘延龄要求在这儿干活儿学钟表制造技术,刘延龄和亲友们当时都很吃惊地说这是穷孩子干的活儿啊。但最后刘延龄还是拗不过他,心想反正他现在没法上学在家闲着也没事做,凭着新鲜感想来玩,等他新鲜感一过去吃不了这苦头就会跑回家的。而且厂里的经理刘振翔和会计刘振兴又都是自家人平常也有个照应,就答应了他先在这儿试试。这样,刘柏若就在工厂干了下来。

  图504:刘柏若,约1941年于沈阳

       由于刘延龄在厂里有股份而且经理刘振翔、会计刘振兴又分别是他的堂侄儿和亲侄儿并且刘柏若又有文化,厂长周书禄安排他到装配部跟着赵鉴唐(字传尧,是相当于副厂长的技术主管)、曲源德、刘瑜阶(该三人后来去上海办钟表厂)学“对机”——就是把各种零部件对号入座安装成整个机芯,虽然这活儿要求技术高却不是很累,在学徒的第一年里没有劳动定额。他与工友们吃住都在一起(与本村的宋佑喜同宿舍)关系相处得很好,工友们都知道他是大户家的少爷又是经理的近亲,来工厂其实也就是玩的,工头和师父们对他更是另眼相待,干多干少、干和不干也没人计较。同时家里经常给他寄来零用钱和鱼肝油等营养品,因此他不仅能很高兴地干了下来并且对机械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这时的他想,既然在东北继续求学的路子已经被日本人的规定给堵死了,那就学习机械技术实践和理论,开始描绘自己将来的事业——开办自己的制钟厂。为此他买来了很多机械制造方面的书来学习,笔者现在能找到的仅有清华大学的教科书《机械原理》(刘仙洲著,商务印书馆约1940年版)、《实用制图附机械工作》(宋连仁编,章福记书局康德六年即1939年版)这两本,他当时还与《实用制图附机械工作》的编者宋连仁取得了联系。

       学徒三年期间厂方只负责食宿不发工钱,劳动时间每天高达14个半小时每月仅休一天,在学徒第二年开始顶岗并且得完成规定的劳动定额后劳动强度就很大了,刘柏若虽然经常服用鱼肝油等营养品但也切身感受到了工厂劳动的艰辛。

       1943年秋,刘奎基、刘础基等工友们因不堪劳动强度太大又吃不饱饭向厂里要求改善待遇,刘柏若虽然由家里提供零花钱而衣食无忧,但长期和工友们在一起也很是同情他们的,加之他早在五年前13岁就参加过学潮而有了一些实际经验,在工友们议论罢工时就帮着出谋划策,但毕竟他是厂方的亲属且工厂又有他家的股份而有所顾虑没参加罢工。

  图505:刘奎基(左),约1941年于沈阳

       1944年春节(1月25日)前,抱孙心切的母亲王世芳写信叫刘柏若回家成婚,还没满18岁的刘柏若虽然经常服用鱼肝油但也感到体力难支,做一天工下班后累得连十指都伸不直,就想回蓬莱老家开办自己的制钟工厂,并且这时的他正好干满了三年学徒期,厂方就批准他离开工厂回家。

图506:刘柏若,约1943年于沈阳(待添加)

三、抗日战争后期,和刘奎基在刘家村当村干部

       1944年春节(1月25日)前后,刘柏若从沈阳回到老家蓬莱刘家村。为了筹划开办钟表厂就承揽了一些钟表保养调试和修理的活儿借以研究各式钟表、了解市场。这时也回到村里的刘奎基为了报仇就四处打听寻找打鬼子的队伍,3月上旬,八路军胶东军区北海军分区蓬莱独立营便衣连到刘家村一带活动时,他便跟着参加了八路军。参军后的第18天便衣连行军60里来到平度大田乡日军据点,在要炸毁日军碉堡时他背着手榴弹第一个爬上了梯子,就在往碉堡里扔手榴弹的一刹那间,他的右前臂骨被日军的子弹打成贯通伤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但他忍着剧痛和战友们继续战斗,最终把一百多人的日伪军全部消灭。战后被送到蓬莱卧龙村治疗,由于当时条件太差而致残就回到刘家村继续养伤,几个月后他又带着卧龙村的五位青年回到了部队。不久,他再次负伤后又回刘家村养伤。

       到了1944年约6月,蓬莱县五区抗日民主政府决定改选所辖各村政权时动员刘奎基和刘柏若两个年轻人担任刘家村的脱产干部,任命时17岁的刘奎基为村长、18岁的刘柏若为书记(相当于今文书和会计),此后他们在村里建立健全了民兵和各界救国联合会等先进群众组织,其中各救会会长为刘玉瑞、青年抗日救国会副主任为刘振民(1929-2006,刘柏若四弟),积极开展抗击日伪、保境安民活动。到了1945年春天,抱孙心切的王世芳为三子刘柏若完婚。

       1945年5月底,在八路军蓬莱独立营及附近各村民兵的围困下,蓬莱城的日伪军内外交困,此时,蓬莱独立营得知日伪军近日要从栾家口登陆向沿海村庄催捐抢粮,就命令由栾家口一带各村基干民兵每天早晨轮流守候侦察、五区中队及栾家口等38个村的基干民兵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6月9日早晨刘家村的刘柏若前去侦察未发现敌情。10日早晨,伪蓬莱县警备大队大队长郝铭传(约1910-1947)和六区伪区长许子东等带领百多名日伪军乘4艘汽船从蓬莱阁下的水城由海上西进,上午八点多钟,前来侦察的刘家村的刘奎基发现日伪军汽船驶来,已做好随时战斗准备的五区中队30余战士和百多名各村基干民兵得到消息后立即集合到栾家口,隐蔽在一个50多米长的渔船避风长堤的大岩石后边,其中刘家村的基干民兵有刘奎基、刘综基、刘松龄、刘振民等。九点,日伪军汽船由东靠近大岩石还有十来米远时,区中队长李金海一声令下,战士民兵们的土枪土炮和手榴弹齐发,其中刘奎基点燃的四门土炮发挥了极大的威力,在土枪手榴弹的配合下打得伪军无法登陆。刘奎基在使用土炮时由于右臂已残并且人手一时跟不上,栾家口村身手灵活年仅14岁的赵仁地跑来给他搬送生铁片装填土炮。战斗中李金海受伤后被刘奎基从海里救出,战后因伤势严重加之缺医无药而牺牲。

       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日伪军只有狼狈逃窜。在战后评功大会上,五区区长马子玉重点表扬了刘奎基和赵仁地并给与嘉奖,其中刘奎基被评为五区战斗模范并奖励一个地雷、四个手榴弹和一双布鞋。

       这场栾家口海防保卫战区中队牺牲了三人,现据蓬莱北沟三村的老人回忆,仅知其中的中队长李金海生于约1915年,是从外地来到北沟村在杨姓兄弟五人开的福增利布行当伙计,约1942年离开村子到了五区中队,他牺牲后在栾家口村南2里北王绪村后山停灵四五年,由党组织委派一戴姓妇救会长(女)负责照看他的灵位和墓地,北王绪村里人未见过其家人来祭奠。解放后安葬在蓬莱烈士陵园。

四、跟刘奎基参加八路军

       1945年6月中旬刘奎基要回部队,上级指示他和刘柏若都去部队,由于刘柏若身体瘦弱刘奎基担心他到了作战部队行军打仗会吃不消、也没条件发挥他有文化和机械技术的作用,经请示区里同意后就把刘柏若送到驻黄县(离刘家村20里)的八路军胶东军区北海军分区安排到青年干部学校学习,然后刘奎基到了蓬莱县六区中队。刘柏若参军离家前没敢告诉母亲王世芳,过后王世芳知道之后在与家人的议论时曾态度很明朗地说:去20里地的黄县干八路又不远,他就是告诉了我也不会不同意的啊。次年,王世芳把在东北做生意的长子刘振声(1914-1993)叫回老家,先后动员其五子刘振武(1931-2010)、四子刘振民(1929-2006)、侄儿王克行(1932-2018)、长女刘素真(1920-约2007)和四子媳吴桂香(1928-2022)报名参军,由于当时部队不再需要女兵,只有前三人先后去了部队。长女刘素真、次女刘素贞(1922-1993)就近在黄县诸由观参加革命并加入共产党。

五、在八路军山东军区东北挺进纵队向东北进发

       1945年8月9日,苏联红军出兵150万对占据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发动全面进攻。10日,朱德命令八路军、新四军等向日伪发起最后进攻;日本政府发出乞降照会。12日,八路军山东滨海军区滨海支队(军区副司令员兼支队长万毅)按照朱德的第二号命令“……原东北军万毅所部由山东、河北现地向辽宁进发”,在山东军区驻地莒南大店山(今大店镇)扩编成八路军山东军区东北挺进纵队共3500余人,司令员兼政委万毅、副政委周赤萍、参谋长关靖寰、政治部主任王振乾辖两个支队和一个直属队。

       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共中央及时作出了“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决策,派出军队抢先进驻东北配合苏联红军彻底消灭日伪,建立人民民主政权。截止12月中旬之前共先后派出军队11万人,其中八路军山东军区派出6.3万人,主要有第1、2、3、5、6、7师,警备第3旅,东北挺进纵队,胶东军区海军支队(系八路军的第一支海军部队、9月18日杨子荣在该部参军任炊事员),山东军区自9月22日至12月2日从海路进发东北的部队、地方干部共46526(一说4.7万)人分别从蓬莱的栾家口港、黄县的龙口港和黄河营港陆续登船渡海(另有约两万人经陆路抵达)。此次胶东渡海行动开创了我军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海上战略转进的先例。

       8月20日前后,在北海军分区青年干部学校学习的刘柏若、张洪信、井邑等一起报名去东北,刘柏若和井邑等被分配到八路军山东军区东北挺进纵队。

       9月11日,刘奎基所在的蓬莱六区中队编入山东军区第5师13团(即原胶东军区第13团、后著名的“济南第一团”)

       东北挺进纵队各部从9月2日开始,分别从胶县、诸城、博山等地陆续向栾家口集结,18日集结待命,24日上午万毅率一个连乘几艘汽艇起航搜索前进,次日上午到达兴城钓鱼台。此后到10月初,挺进纵队第1、2支队陆续分批乘船渡海向东北进发。

       9月28日,山东军区第5师13团的刘奎基和挺进纵队的刘柏若被安排回村跟家人见个面后再回部队渡海出征。刘柏若寻思这次回家要是说渡海去东北母亲不会同意,那就给母亲说部队放假回来看看。只是悄悄地告诉了夫人:当兵的出去打仗以后死活难保,这一过海去东北就是活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劝她考虑离婚后自主另行选择新出路。

       9月29日临行这天刚吃完早饭,刘柏若就避开母亲王世芳去了刘奎基家,王世芳寻思着他才从部队回来怎么这一早又悄悄地跑出去了?就猜到去刘奎基家了。王世芳刚到他家院门外就喊着刘柏若的乳名,他俩听到后马上藏到东厢房里,刘奎基的母亲和弟弟刘才基(约1929-2015)赶快跑出来说没见着他俩。刚把王世芳给应付走刘才基就牵着毛驴把他俩送到了贺家沟(刘家村东20多里,为蓬莱著名的抗日堡垒村),和也编入渡海部队的卧龙村(贺家沟南16里)的五人集合后急忙又向西北20多里外的栾家口走去。午后到了出海集结地栾家口港后刘奎基向有关首长介绍说刘柏若是个文化人,之后就被安排到纵队政治部工作队任宣传员。然后刘奎基就按原计划去龙口港归队渡海去东北,当打听到第13团已奉命撤到了莱阳,他就去了莱阳回到第13团(团长夏侯苏民、政委孙同盛)继续留在了胶东。本来,山东派出东北的部队包括第5师的第13团,据刘才基2004年9月19日致刘柏若信中说:第13团在临行前许世友考虑到原伪暂编第12师师长赵保原带其残部逃往青岛已投靠美蒋,待正在进行“重庆谈判”一旦破裂赵保原即会与国民党一起卷土重犯胶东。为保卫胶东,他向罗荣桓请示后留下了第5师师部和主力部队第13团。因此第5师仅有两个团去了东北。

       此时或此前后,刘家村还有刘伯龄、王人侠、李常周等四人也随部渡海去了东北(其中:刘松龄弟弟刘伯龄1950年代写给刘柏若两封信说他在中南军区司令部办公厅工作,上月回家得知刘柏若在第44军;又信说调中南军区干部部预备役科工作,时驻广州东山合群西路3号。李常周系笔者与刘玉敏文《中国远征军抗日英雄李常裕》中李常裕之弟)。

       9月29日下午约5点,参谋长关靖寰和政治部主任王振乾率纵队机关及直属队部分官兵共80余人(其中纵队政治部工作队有刘柏若、张德运、井邑、孙武等人),与第2支队3大队(大队长桑维义[寿光人]、教导员宋殿伦)在栾家口港分别登上了几艘木帆船,并约定在兴城钓鱼台登陆后集结。2010年,在栾家口设有八路军渡海塑像一尊(图507),并渡海口建成“八路军海水浴场”,让每一位来到这里的游客瞻仰渡海八路军雕塑,这里也是蓬莱市青少年革命传统教育基地。

  图507:1945年秋,八路军渡海部队在蓬莱栾家口港列队登船挺进东北。复制自互联网

       本章前述1945年6月10日上午在栾家口海防保卫战帮着刘奎基装填土炮的少年赵仁地,在这几天看到栾家口村里来了不少八路军,他们大都穿着破旧的便装,有的还拿新衣服跟村里老百姓换破的。白天在港口附近看不到几个八路军也没几条船,到了晚上整个海边全是船和渡海的八路军。看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海防林,他顿时明白了白天可能就是藏在这里了。后来才听说是八路军隐蔽渡海挺进东北。

       渤海海峡的长山列岛北隍城岛到旅顺老铁山之间这近百里海域是国民党舰艇进出渤海湾必经航道,为回避国民党舰艇的袭击,木帆船都伪装成渔船乘夜幕出航,穿着便装的渡海部队官兵将携带的少量武器藏到船舱底下。关靖寰和王振乾所率80余人乘坐的木帆一艘汽艇拖着起航,纵队机关的官兵们大都是第一次坐船渡海,启航后都有说有笑兴致蛮高,还唱起了刚学会的新歌《挺进东北》:

       我们是挺进的先遣队,我们是胜利的曙光!

       要把胜利的红旗,搬运在鸭绿江畔、长白山上!

       但过了一会看到前方和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想到从此要远离故乡,又都恋恋不舍地一再回头看那被夜幕渐渐隐去的半岛。

       航行到了晚上十点多突然刮起了六七级的大风,海浪拍打着船舨发出剧烈的响声,由于木帆船颠簸得太厉害使得汽艇拖着它的长绳被风浪绷断了。纵队机关里有不少没打过仗的文职官兵,其中的一些女同志和胆小的男同志吓得哭了起来,此前曾几次渡海往返于大连等地的刘柏若对此已经习惯了就很坦然。等到次日早晨船老大只有拉起了帆就近顺风飘到了烟台,上岸休整时风也开始逐渐小了下来,就等到傍晚再重新起航北上。

注释

       ①民国学制从1922年颁布《学校系统改革案》起采用美式“六三三分段法”,时称“新学制”或“壬戌学制”。此后完全小学分初高等各4年2年或各3年(初等小学即国民小学),中学初高级各3年。学生入学的始业时间有春季亦有秋季,时胶东地区为春季始业,据1931年规定寒假从1月18日到31日(两周)知春季始业即开学为2月1日。

       ②黄县县立中区小学,据许善斌《证照百年》(中国言实出版社2006年版)所刊该校宣统三年六月二十日的《修业文凭》知,该校在清末的1911年全称为“山东省登州府黄县中区公立两等小学堂”。

       ③1938年8月13日,胶东《大众报》在黄县莱山院创刊,社长贺致平、总编辑李研吾。

       ④刘柏若1953年回忆时简称“烟台益文中学”,其全称孙健《益文商专毕业证》(《烟台晚报》2012年8月1日第B20版)所附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毕业证字样为“烟台私立益文商业专科学校附属初级中学”。益文商专在毓璜顶有南北两校园,附属初中和英文馆在北坡的北校园,其主楼思韦堂遗址即今芝罘区毓璜顶东路的军人礼堂。

       ⑤“栾家口海防保卫战”,主要根据刘才基口述及其与刘综基《记刘奎基在蓬莱的一次参战》(刊《蓬莱文史》第16辑,1998年印)整理。关于赵仁地,是1998年11月刘才基到栾家口村访问中才得知他的名字的。赵仁地当时经常下海捕捞贝类而练得好水性,于1953年参军,复员后曾任村支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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