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是一种常见的飞鸟,外形好看,飞行的姿态特别轻盈优美,所以多被取用为人名,进入诗词的频率也相当高。“燕燕于飞,差池其羽”(《诗经·邶风·燕燕》),“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乌衣巷》),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句。
燕子喜欢双飞,又喜欢低飞,往往进入人家住宅,在屋梁或檐下做窝,同人的关系很亲近,特别得人欣赏。诗词里写到燕子的为数不少。专门咏燕的诗,如李商隐有五言的《越燕二首》,又唐末的郑谷写过一首七律《燕》,其尾联云:“千言万语无人会,又逐流莺过短墙。”这些诗都得到过较高的评价。
南宋著名词人史达祖(字邦卿,号梅溪,1163—1220)长于咏物,他的《梅溪词》多有这方面的作品,其中《双双燕·咏燕》是传诵甚广的名篇:
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去年尘冷。差池欲住,试入旧巢相并。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
芳径。芹泥雨润。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阑独凭。
全词没有用一个“燕”字,而处处是燕子轻盈快乐的美好形象。春天到了,一对越燕归来,重回旧巢,过着亲热而愉快的生活。白天它们在花丛中轻快地飞行,入夜则归巢栖息。双飞双宿,令人看了高兴。词的最后说,可惜它们忘了给孤独的思妇带来“芳信”,使得她愁眉不展,只好凭栏远眺,寄托幽情。以反衬式的文字收尾,愈见得燕子的自然快乐,值得热爱生活的人们羡慕。“全章精粹,所咏瞭然在目,且不留滞于物”(张炎《词源》),咏物之作以此为高。
史达祖早年未能在科举场中取得功名,而后来却颇为得意。他一生忠君爱国,在宁宗朝曾出使金国,其间的作品多有沉痛的家国之感。后来意欲北伐建功的韩侂胄当国时,达祖在他手下做些文字工作,很得信任和倚重,不免有些得意忘形,甚至行为失范。韩侂胄败亡后他被牵连下狱,受黥刑,流放,终于狼狈而死。这实在是宋代文坛的一大损失。他后来仅以咏物词名世,这恐怕未必是他愿意看到的社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