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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传出4月创下巴西及南美马拉松纪录的23岁小将丹尼尔·德·纳西门托(Deniel Do Nascimento)等三人申请加入中国国籍的消息，众说纷纭。 其实，虽说鲜有顶级好手入籍，但说起在长跑领域的学习和借鉴，恐怕没有人比日本人懂得更多。而日本马拉松自上世纪80年代末期的再度崛起，也与实业团吸纳了大量非洲好手密不可分。 以下是日本跑步新闻的布雷特·拉纳(Brett Larner)在2010年的一篇旧文，希望能对中国长跑的未来有所帮助。 2008年，萨缪尔·万吉鲁(Samuel Wanjiru)赢得了北京奥运会男子马拉松冠军，这也是肯尼亚的第一枚奥运会马拉松金牌。  万吉鲁在2008年获得北京奥运会马拉松冠军 虽然现在贵为长跑王国，但肯尼亚在1988年才获得首枚奥运马拉松奖牌：道格拉斯·瓦基胡里(Douglas Wakiihuri)在汉城不敌意大利人杰林多·博尔丁(Gelindo Bordin)，获得银牌。随后，埃里克·韦奈纳(Erick Wainaina)1996年在亚特兰大获得铜牌，四年后在悉尼收获银牌。 万吉鲁仅仅是第三位获得奥运会马拉松奖牌的肯尼亚男子选手。他和瓦基胡里、韦奈纳的共同点之一，是他们在赢得奥运会马拉松奖牌时，都效力于日本实业团。 数十年来，难以计数的——来自肯尼亚、埃塞俄比亚、摩洛哥、南非、坦桑尼亚、布隆迪，甚至是加拿大——长跑运动员以学生或是职业选手的身份，来到日本，求学或是加入实业团，更为重要的是赚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万吉鲁等奥运奖牌获得者自然是功成名就，但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大多数。他们是谁？如何选择了日本？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 肯尼亚选手赴日，始于1983年，当时跑步在肯尼亚还不是主流运动，十几岁的瓦基胡里试图在这个领域有所作为。通过训练伙伴，瓦基胡里得知住在肯尼亚的日本人小林俊一(Shunichi Kobayashi)与传奇教练中村清(Kiyoshi Nakamura)有交情，中村曾培养出濑古利彦(Toshihiko Seko)等名将。在小林俊一的引荐下，中村清看到了瓦基胡里的潜力，并为他在S&B食品谋得一席之地。接下来，就是见证历史的时刻：瓦基胡里在中村清的指导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汉城奥运会上收获第二名，成为肯尼亚首位奥运马拉松奖牌获得者。濑古利彦也参加了那场比赛，作为前日本纪录保持者，他以奥运会第九名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濑古利彦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 瓦基胡里为肯尼亚人推开了赴日淘金的大门。 1988年，在山梨学院大学担任顾问的秋山勉(Tsutomu Akiyama)和小林俊一一起努力，让肯尼亚人加入该校。“我们的第一批长跑选手是约瑟夫·奥沃里(Joseph Otwori，1991年大运会10000米季军)和肯尼迪·曼伊萨(Kennedy Manyisa，1993年大运会马拉松冠军)。”秋山回忆道。“我们觉得有两个孩子在这很重要。一个非常出色，另一个比我们日本选手稍好一点。他们可以防止彼此想家，跑得快的人可以在比赛中帮助团队，而另一个会给日本选手一个可以企及的目标。在约瑟夫和肯尼迪入校之前，我们是(1988年第64届箱根驿传)第11名，他们来的第一年，我们拿到了第七名，之后是第四名、第二名和第一名。他们的到来直接提升了我们的水平。” 秋山勉的下一批肯尼亚新人来自山梨学院大学高中部。斯蒂芬·马亚卡(Stephen Mayaka)在1999年与女子马拉松选手盛山玲世(Sachiyo Seiyama，1994年东京马拉松亚军，1995年世锦赛马拉松第九名)结婚，后在2005年获得日本国籍，现在名叫真也加ステファン，曾先后在创造学园大学和樱美林大学担任教练。 马亚卡是日本历史上首位来自肯尼亚的高中田径选手，也是驻日其他肯尼亚人的导师。马亚卡承认：“一开始很难。语言和食物都很难适应，而且我也从未经历过冬天。学校在乡下，那时候人们不喜欢看到一个黑人。当我走进商店，孩子们会四处逃散，大人也会惊慌失措。但是一旦他们开始在杂志和电视看到我，就会认出我，逐渐习惯了我。”  东京国际大学的耶贡·文森特目前同时拥有箱根二区三区区间纪录 随着早期来到日本的肯尼亚选手在S&B食品和山梨学院大学取得成功，其他队伍也希望招募肯尼亚选手帮助自己在各项赛事中赢得胜利，并跟随他们一起训练。小林俊一和秋山勉成为招募的关键人物，定期前往肯尼亚青年赛事，并自己举办赛事来寻找新的人才。秋山勉与肯尼亚基西区(Kisii district)的一所高中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该高中培养过一系列顶尖选手。 在小林俊一和秋山勉之后，更多的人成为星探，一些日本队伍开始到任何可以挖掘到顶尖人才的地方淘金。肯尼亚之外，埃塞俄比亚、摩洛哥和南非也成为热土。 比鲁克·贝克勒(Biruk Bekele)是首批被招募的埃塞俄比亚人之一，他在1994年加入了著名游戏公司Tecmo的实业团。在1996年赢得札幌马拉松后，贝克勒让埃塞俄比亚人在日本的名气与邻国肯尼亚人相当。退役后，贝克勒成为一名经纪人，为其他埃塞俄比亚选手赴日牵线搭桥，他名下一度有六名埃塞俄比亚选手在日本效力。 当然，最多的海外选手，来自肯尼亚。马亚卡将肯尼亚人在日本占据的绝对优势归因为英语。“来这里的人都不会说日语。肯尼亚人会说英语，至少可以和教练、队友交流。摩洛哥人和埃塞俄比亚人做不到这一点，而南非人想自己训练，并不适应。在能力之外，日本团队好像要更便利的沟通，所以他们会找到我们。”秋山勉对此表示赞同：“我们不一定要找跑得最快的人。当我们发现萨缪尔·万吉鲁或梅克博·莫古苏(Mekubo Mogusu，山梨学院大学传奇留学生，四次出战花之二区，三次拿下区间赏，2009年更是创下1:06:04的区间纪录，直至2020年才被相泽晃以1:05:57打破)时，他们并不是最快的。我们寻找聪明、适应性强、善于学习而不仅仅是受金钱驱使的选手。” 莫古苏2013年获得仙台半马冠军 加入实业团的非洲选手收入不菲。在还未获得奥运会冠军之前，万吉鲁这个级别的选手的年薪就达到了10万美元，比赛奖金另计。他们可以独自训练，也可以和日本选手一起训练，但都会从主教练那里得到指导和建议。不过，外国选手和本土选手一样，有为实业团工作的义务。 马亚卡笑着说：“他们知道怎么做。”比鲁克·贝克勒则表示：“运动员不必去欧洲寻找顶级赛事。有人在这里跑出26分台的10000米和2:05的马拉松。这里和其他任何地方一样好。”马亚卡认为，在日本的收入可能更为优渥。“很多人都想去欧洲，在巡回赛赚钱，扬名立万，但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可能尽了最大努力，获得第11名，却颗粒无收；即便你真的获得了什么，也会先通过一个经纪人，抽取你至少15%的佣金。”他介绍道。“在这里，你跑了，就会收到报酬，任何时候你想用钱，去ATM，它就在那里。即使你受伤了，也有带薪假，所以不必担心自己一无所获。” 万吉鲁曾效力丰田汽车九州 除了收入，马亚卡认为在日本接受的教育也很重要。“我总是告诫年轻跑者，'你的职业生涯随时可能结束，你打算如何维持你的生活？你在这里的时候，学会语言和一些技能，然后当你重返肯尼亚时，你就可以在社区里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秋山给我说过同样的话，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在秋山勉看来，这条通路有利于运动员的发展。“我们希望他们慢慢来。万吉鲁可以从高中直接进入职业队，但那是例外。很少有人能成功做到这一点。不如花几年时间去成长，去学习，去发展。”在日本大学，外国学生跑者是真正的学生，除接受学费、住宿、餐饮和语言的帮助外，他们也许还会有少量的津贴，但需要和其他人一样上课、学习，最终毕业，并无其他特权。  即使是日本锦标赛，也会邀请外籍选手参加公开组比赛 这也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肯尼亚选手们在日本的生活需要自理，如果几个月内未能取得成绩，就可能遭到替换。2009年，前名古屋半马赛道纪录保持者西蒙·迈纳(Simon Maina)就曾因移民指控被捕，并在因伤失去在队伍中的席位后被驱逐出境；2008年，怀塞拉·怀利姆(Wysela Wylim)在帮助丰川高中赢得全日本高中女子驿传后失踪。在马亚卡看来，在许多情况下，运动员需要从自身找原因。“有些人来到这里，不听我们的告诫，不尊重规则，只是像他们在肯尼亚时那样行事。当他们遇到麻烦事，就编造故事，指责日本人。” 这套体系最大的威胁，可能来自海外经纪人，在返回非洲期间，选手们经常会接触到一些在日本取得成功的非洲人。因为欧美比赛的巨额奖金，这些经纪人可能会诱使选手签下一份与日本现有合同相冲突的合同。结果可能会导致选手本人、日本教练、日本经纪人、海外经纪人和本国田协之间复杂的矛盾。 日本的体制是另一个威胁。2008年，主办方改变了全日本男女驿传的赛道设置，非日本选手被限制在最短的区间：男子8.3公里，女子3.3公里；而日本本土男女选手的最长区间分别为22.3公里和11.6公里。这一改变名义上是为了缩减可以负担非洲运动员费用的队伍的优势，但同时也意味着电视转播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播放本土选手被超越的镜头。加上经济形势，很少有队伍愿意招募外国女选手。“即使是菲利斯·昂格里(Philes Ongori，在日本开启职业生涯，2009年以1:07:38的PB成绩获得伯明翰半马世锦赛亚军，在当时可以排在史上第14位)也无法在3.3公里的长度内证明她的薪资是合理的。”秋山勉则表示：“这将是在日本的非洲女选手的末日，也将损害我们自己女选手的水平。” 昂格里(右)2014年重返日本参加横滨国际女子马拉松 作为罕见的入籍者，这种情况深深地刺痛了马亚卡。“在美国你不会听到，'你是日本人，你不能参加这场比赛。’”他愤怒地说。“这太不人道了。我走在路上，日本人走过来问我：'斯蒂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想享受真正的比赛。’他们不仅在凌虐我们，也在凌虐爱好者。”秋山勉对此表示赞同：“转播机构和官员们想要展示日本跑步是强大的，但人们知道缺少海外竞争是不真实的。这损害了这项运动的受欢迎程度和我们选手的竞争力。” 尽管存在问题，但至少在男子选手方面，机会仍然存在。队伍仍想要非洲选手来奠定优势。秋山勉所说的“训练目标”的角色很重要：在北京奥运会前的最后几个月，万吉鲁就曾与10000米成绩达到27:41.10的队友三津谷祐(Yu Mitsuya)一起冲击奥运A标。 尽管万吉鲁、韦奈纳、瓦基胡里等几代肯尼亚跑者都在日本学到了训练、纪律和忍耐，但日本跑者同样从他们身上受益良多。正如马亚卡所说：“日本在过去这些年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是因为我们。他们需要我们。” 2008北京奥运会马拉松冠军万吉鲁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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