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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郑洁尘作品 | 追忆如烟影事

 梅雨墨香 2022-05-21 发布于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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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跨年夜,我是在上海。那时候的浦东远不及如今的时尚繁华,就连世纪公园也就只是刚刚有些形状,听了朋友的建议,我们来到据说是当时上海最热闹的地方—浦东第一八佰伴百货商场,那的确是我曾见过的最大最时髦的一家“百货大楼”,琳琅满目的世界各地货品和富丽堂皇的异域装饰风格令人眼花缭乱。当我乘坐扶梯向上去的时候,刚巧迎面下来两位女士,其中一位鬓发如银,肤色甚好,一眼望去很是眼熟,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大明星秦怡。

那是1999年底的事,秦怡已经是近八旬的老人,但是气色和体态保持得非常好,画着淡妆,带着一副细边茶色镜,轻声细语地跟身边的朋友交流着什么,扶梯交错之际,我鼓足勇气问候:“秦怡老师,新年好!”

秦怡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流露出笑容,冲我点点头:“新年好!”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醇美,就跟我们以往在电影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这一晃就是20多年,前几天早上刚打开手机,便看到了秦怡在上海去世的消息。从2018年94岁的王丹凤去世,到2020年99岁的于蓝去世,今天百岁高龄的秦怡也与影坛告别,仅仅几年之间,属于他们的那个黄金时代真的就永远成为了历史。

作为上个世纪新中国首批评选出来的22大明星之一,秦怡无论从表演风格和从艺历程上都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她1922年出生于上海,中学时代就参加过话剧实践,抗日战争期间,秦怡来到武汉从事抗日宣传活动,1939年在她17岁的时候就出演了个人第一部电影《好丈夫》,直到2021年,99岁高龄的秦怡参演了个人第48部电影《演员》,艺术之路长达82年。

在陈凯歌的《妖猫传》里,秦怡客串了一位白头宫女,那种闲闲散散,轻松自然的表演,其实已经不见了她青年时代的那种万种风情,但是却极佳地演绎出“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的历史氛围,这部只“好”了一半的电影,因为有了秦怡,自然会在电影表演史上留下特殊的印记,毕竟,那一年,秦怡已经95岁了。

回想我们那一代人的青春,最“奢侈”的娱乐就是看电影,都会把看上一部好电影当成重要的事。1988年春天,《红高粱》在柏林电影节拿下金熊奖,学校组织我们去观影,正片开始之前,当红彤彤的银幕背景之上那尊金灿灿的金熊奖杯出现的时候,全场自发的掌声雷动,每个人似乎都被振奋了起来,张艺谋和巩俐从此成为中国电影几十年来最佳的LOG0。

这里要说的是一件让我与电影有过亲密接触的往事:高一下半学期,我们班级曾集体参加过一部电影的拍摄。

那是1985年内蒙古电影制片厂和北京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联合投资300万元拍摄的历史故事片《成吉思汗》,原计划拍出四部比肩意大利巨作《马可波罗》的中国版大片,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只完成了前两部的制作,略有遗憾,但是无论其投资还是当时的制片规模,都是中国电影史上数得着的“大片”。影片的拍摄地就在锡林郭勒草原,据说影片拍摄的外景地在那段时间里天天都是人山人海,快赶得上草原里一个中等集市的规模。

我们高一班级50多个同学,在一个周末接到通知要去《成吉思汗》拍摄地配合拍摄,而且每人好像还有10元钱的劳务费,班主任说,正好可以作为下学期的班费,对于从来没有接近过电影制作现场的学生们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喜讯。

那天一大早,我们一群学生像叽叽喳喳的燕子一样,六点多就集体坐车出发,路上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到达拍摄地的时候,太阳已升得老高。班主任老师把我们交给剧组一个年轻的姑娘,她领着我们来到外围一间临时搭建的蒙古包后面,从里面拎出一袋又一袋的服装,按照每个同学的身高体态分发给我们一人一件蒙古袍子,因为是做背景演员,也不需要化妆。我们既新奇又激动,嘻嘻哈哈地穿好衣服,跟在她后面直接进到拍摄点,这时,里面已经聚拢了很多人,群众演员们都穿戴好了颜色各异的蒙族服饰,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忙忙碌碌,摆设备,拉线子,布置边边角角,我们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被太阳晒得都没了精神,才有一个壮汉过来举着大喇叭招呼我们,说是要开拍了。

按照“大喇叭”的要求,我们三五成群,先在原地站好,等他一声令下:“走!”,我们就开始缓缓向着摄像机的方向走动,这一个动作来来回回拍了三遍,然后,摄像机“骑”在一个布置好的轨道上,由几个人又拖又拉转移到我们这群人后边,接下来就是拍我们走着走着集体回头,这一个镜头拍得时间更长,主要是老有人反应不是快就是慢,“大喇叭”后来都急了,一遍一遍嚷:“注意力集中点,拍不完就不吃饭哦!”

果然,压力之下,大伙齐心合力一遍而过。

中午吃饭发的是面包,那时候也没有矿泉水和牛奶,渴了就去接剧组备好的水桶里的温水,我去接水的时候,正好那个带我们进来的姑娘也在,她转眼看看我,跟旁边的一位大叔说:“这个小孩不错,下午可以用上吧!”

那位大叔瞅了瞅我,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事,只是跟着这个姑娘进到旁边的蒙古包里,里面已经有一个男孩子坐在那里化妆,我坐在旁边的一个简易凳子上等了一会,过来了另外一个年轻女孩,打量打量我,说:“够白了,不用化,打点底油就可以了,再沾几个小辫子!”

等我跟那个化好妆的同学一起从蒙古包出来的时候,就都变成梳了一脑袋蒙古小辫子的娃子。

下午要拍摄的镜头后来我还真在电影里看到了。

群众演员开始走位的时候,开来一辆中巴车,从车里下来的竟然是一直以来只能在大银幕上看到的蒙古族演员斯琴高娃。

斯琴高娃自1979年主演《归心似箭》崭露头角,1982凭借《骆驼祥子》中的虎妞一角连夺金鸡、百花双奖,迅速成为跟刘晓庆、潘虹等齐名的一线明星,在《成吉思汗》这部历史大片中,她饰演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下午的这场戏,正是诃额仑训诫几个闹矛盾的儿子,只见她端正地坐在一辆打草车边缘,冲着站在面前的三个儿子说着台词,神色威严且庄重,我们来来往往在周边嬉戏打闹,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当时都是后期配音,并不在意环境的嘈杂。

这个镜头准备了很久,真的拍起来也就十几分钟,那边一停机器,斯琴高娃就放松了很多,跟身边的人有说有笑起来,等接送她的车子开过来,她站起身准备上车,正好看到我们几个抹着一脸油彩的孩子,就走过来笑问:“你们里面有蒙古族小孩吗?”我们几个你推我我推他的互相看着,还真的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蒙古族小孩,斯琴高娃看上去似乎有点失望,然后对身边的人说:“扮的还真像!”

拍摄结束返程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同学们并不觉得疲惫,反而有些意犹未尽之感,我除了这点感受,还比他们多了一个“痛”点,原来头上粘的那几根小辫子也不知道剧组用的什么厉害胶水,自己根本撕不下来,只有回到家,用剪刀贴着发根剪下来,可粘胶水的头皮位置一天下来已经又红又痒,生生多受了几天罪。

1986年夏天,《成吉思汗》在全国上映,我赶紧跑去看了一场,其目的就是想看看大银幕上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影子,结果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当日我们参加拍摄的第一个镜头,搞了四个多小时,竟然连一秒钟也没有;喜的是,在一个长镜头从左向右缓缓扫过的时候,我跟那个一起化妆的男孩子,还真的出现了几秒钟,一瞬间,我穿的那件橘黄色蒙古袍和一边跑一边晃悠的小辫子似乎在整个银幕上发出了绚烂的光彩,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多表述了,那种激动的心情完美地保持了好多天,至今记忆犹新。

成年以后,自己看电影的时间也少了,但是对电影的关心关注还依旧在,1988年,我们举家南迁,千里迢迢,致使很多少年时积存下来的藏物都没有带回来,但是有四册剪贴却一直跟在我身边,一本是刘晓庆的剧照剪贴,一本是山口百惠的生活及电影剧照,还有两本就是1987版红楼梦的剧照剪贴,20多年过去,用来剪贴的纸张都发黄变脆,每每翻阅过来,真的会有种时光缓缓倒流的感觉。人的一生匆匆忙忙,很多经历过的往事都会在不经意中湮没在时光的漫步中,但那些关于青春的回忆,永远都会是我们心底最美好、最珍贵和最闪光的部分!


作者简介:郑洁尘,男,1971年1月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出生,包头师范专科学校毕业,现定居安徽省淮北市。多年从事机关文字工作,现为安徽省作协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协会会员,淮北市作协会员,杜集区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联谊会顾问,个人爱好朗诵、阅读和写作,喜欢以文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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