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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青年节特辑:25位当代诗人的18岁(老照片)

 罗纳歌特 2022-05-23 发布于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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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间是有路径的,借助一张老照片,25位诗人统一回到葱茏勃发的岁月。谁不曾拥有大地与神所给予的美、喜悦、勇气与力量呢?从他们青春的脸庞,我们看到不同年代的精神与气质,也看到了时代变迁。本期诗人:梁平、郁葱、李笠、西川、海男、潇潇、晓音、吴少东、胡茗茗、颜艾琳、李寂荡、林莉、施施然、梁小曼、宁延达、春树、戴潍娜、杨碧薇、张何之、臧思佳、王家铭、庄凌、桉予、葭苇、赵汗青(按年代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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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1955年12月生于重庆,诗人,作家。照片拍摄年龄:20岁

梁 祝

梁 平

梁山伯,与女扮男装的祝英台,

十八里相送之后,化了蝶。

我本家最早与英台,就是兄弟,

英台的小心思,没有读懂。

他们的事,从坊间的流言蜚语,

落笔成白纸黑字,

不是也是了。

梁兄的青春期没有暧昧,

英台举止得体,也算清清白白。

兄弟与兄弟,比男人与女人之间,

更有一种情怀,牢不可破。

我想叫英台嫂子,或者弟妹,

其实真的不是。宁波鄞州很多软语,

都说是,说得和真的一样。

古墓里的梁兄保持沉默,

墓前碧草青青,隐约有衣袂飘飞,

没有成双成对。

风被小提琴协奏成孤零的雨,

过眼一只蝶,老态龙钟,

已经扇不动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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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葱,原名李立丛,生于1956年,诗人、编审。照片拍摄年龄:18岁

无穷爱

郁 葱

到了这个年龄,就越懂得爱,

懂得爱人。爱老人,爱不说话的人,

爱远处的人,爱不认识的人,

爱忘记过,却又再想起来的人。

爱偶遇的人,爱比我小很多的人。

爱旅途的人,他们奔波,

爱异乡的人,他们孤单,

爱走路的人,爱迟钝了迟暮了的人,

他们早年一定有自己的睿智和辉煌。

爱与我对视的人,

对我轻声说话的人,

爱很多人,也爱一个人。

爱放生的人,

爱燃灯的人,

爱诵经的人。

你爱了,就不会恨。

面对红尘,我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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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瑞典),1961年生于上海,诗人,译者。照片拍摄年龄:18岁

和中国男人交往

——给一个金发女郎

李 笠

他来了,东方人,你握住伸来的手

但交谈时千万别看他眼睛

那里是夜,黑暗,压抑

那里是墙,监禁,死亡

记住,吃饭时别往碗里倒酱油!

他会皱眉,看见雪上的血

别问盘里放的是什么肉

笑而不答,是他最好的回答

别说“我爱......”当他为你撑伞

他会沉默,盯视冒烟的车尾

把爱留到天堂——床上

他会让你听战国时代的鼓声

别先脱!他会惊讶,不知所措

脱吧,赶快!假如孤独

必须对爱展示不愈的伤口

他会自语:“啊,大海,母亲!”

别谈未来!谈转瞬即逝的

现在,潮汐,做鱼技法

他会兴奋,摇头,唱京剧

老生:“落花……流水……春去也”

别说你名字,玛丽,安娜

到他耳边,立刻会变成

欧……耶……哇……啊

他不会理解,就像中文对你

你名字很快被遗忘,混淆

埃玛变挨骂,安琪变暗妓

但记忆——你握过的手

会继续抱你。就像你春天登过的长城

海男,生于1962年,诗人,小说家。拍摄年龄:18岁

女诗人

海 男

她从黎明的湿雾中提起裙子,对不起,裙子

总太长,充满了皱褶感,或许她喜欢波浪

将波浪穿在了身体上。因此,裙子曳地时

溅上泥浆,在一个有风啸闪电暴雨的时辰

她提起裙子往前跑,她不喜欢打雨伞

无论是春雨,倾盆暴雨,秋雨绵绵

顶着雨往前走,雨以各种速度垂落在头顶

滑过她面颊。遇上雨绵绵,如雾如梦幻

她走得很慢。如遇突如其来的雷雨闪电

抬头看一眼天穹,她的脸上有落珠滚动

沿着苍白的面颊、脖颈落下,她的锁骨在颤栗

她低下头,提取裙子在闪电中奋力地往前跑

长裙曵地,旁边是她心爱的鸢尾花盘桓生长

她裙子中藏着波浪的皱褶,还有泥沙和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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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生于1963年,诗人,学者。拍摄年龄:17岁半

悼念之问题

西 川

一只蚂蚁死去,无人悼念

一只鸟死去,无人悼念除非是朱鹮

一只猴子死去,猴子们悼念它

一只猴子死去,天灵盖被人撬开

一条鲨鱼死去,另一条鲨鱼继续奔游

一只老虎死去,有人悼念是悼念自己

一个人死去,有人悼念有人不悼念

一个人死去,有人悼念有人甚至鼓掌

一代人死去,下一代基本不悼念

一个国家死去,常常只留下轶事

连轶事都不留下的定非真正的国家

若非真正的国家,它死去无人悼念

无人悼念,风就白白地刮

河就白白地流,白白地冲刷岩石

白白地运动波光,白白地制造浪沫

河死去,轮不到人来悼念

风死去,轮不到人来悼念

河与风相伴到大海,大海广阔如庄子

广阔的大海死去,你也得死

龙王爷死去,你也得死

月亮不悼念,月亮上无人

星星不悼念,星星不是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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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 生于1964年,诗人,画家。照片拍摄年龄:18岁

清明哀歌

潇 潇

死亡累了,从门缝里

递给我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亲爱的诗人

听见子弹像猫叫春一样惨烈吗?

在乌克兰,炮火连天

死是一座收容所吗

人们在那里一次一次死去”

我摸着黑暗里透出光的纸条

发现我还活着

乌克兰的大雪抬高了我的脚步

我不能把恨、愤怒

这种败坏的物质

污染清明

今天,我面向乌克兰

倒下的骨骸

点燃三柱如伤痕的高香

在我安静的诗中

升起一炉火

喂养那些前仆后继

遗体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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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音,60后诗人。照片拍摄年龄:19岁

失眠者的墓志铭

晓 音

从这里走过的人

如果你是早晨路过

我就问候你:早上好

如果你是正午路过

我就问候你:正午好

如果你是黄昏路过

我就问候你:黄昏好

如果你是晚上路过

我就告诉你:晚上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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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少东,生于1966年12月,诗人。照片拍摄年龄:大学期间

立夏书

吴少东

我必须说清楚

今夏最美的一刻

是它犹豫的瞬间  

这一天,

我们宜食蔬果和粗粮

调养渐长的阳气。

这一天的清晨,风穿过青石

心中的惊雷没有响起。

这一天的午后

小麦扬花灌浆,油菜从青变黄

我们喝下第一口消暑之水

薅除满月草,打开经年的藏冰

坚硬而凛冽。南风鼓噪

坂坡渐去,你无需命名

这一白亮的现象。就像一条直线

就像平躺的春光,你无法测度它

从左到右的深度。你无需测度

这一天的夜晚充满

多重的隐喻

从欲望到担当,从水草缠绕的湖底

到裂石而生的桦树。这一日的前行

几乎颠覆我

对农历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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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茗茗,生于1967年,诗人。照片拍摄年龄:18岁

多年以后

胡茗茗

多年以后,我依旧

会爱你的衰老、形而上的丑

可我,不敢拿出我的

多少人怀揣锦绣,行行走走

只有你,能与我十指相扣

这一扣,多少年少轻狂

多少快意恩仇

在这个多变的年代

有些事,就是无法改变

空瘪的外壳被大风扬走

靠着沉甸甸的麦秸垛,爱情

终究是一场反省和低头

在你之后,我形同走肉

或者,成为女人中的女人

有毒、有瘾、有小邪恶与大伤心

我们的女儿,嚼着我们熬出的麦芽糖

旁观我们走在各自救赎的路上

长大的她,还会相信爱情吗

多年以后

让我的墓碑挨着你的

或者,来世

把我思念你的日子

——还给你

颜艾琳,1968年生于台湾,诗人。拍摄年龄:18岁半

詩 人

颜艾琳

我知道不會沒沒無名。

當其他人複誦我的緋聞

跟討論我的作品

一樣頻繁、扭曲之外

歷史早因更大的誤解

將我寫入風流的辭典。

每出版一本書,

便完成另一座墓碑。

嫉妒我的文人,

將我魔鬼化,

而讀者卻視我為偶像。

我年紀輕輕,

已是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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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寂荡,70后诗人,作家。照片拍摄年龄:19岁

双河客栈 

——记念双河国际诗歌文化活动周

李寂荡

我与夕阳背道而驰

我与河流同向奔跑

昨夜的流水今朝该到了湖南

我应该醒得更早

因为现实比梦境美好

露水、雀鸟、阳光都比我醒得早

白雾从山谷升起  已升华成了云

我们在木屋里朗诵自己的诗歌

青蛙在田野里朗诵他们的诗歌

我们在屋檐下谈论诗歌的修辞

窗外两只翩舞的白蝶在山坡上谈论爱情

篝火的红光映照着非洲的面孔、亚洲的面孔、欧洲的面孔

——诗歌的面孔

与今夜的河山一醉方休

我们都是光阴的过客

我们都将像匆匆的河水一去不返

“美令人哀愁”

犹如这双河客栈

如明年再来,你在还是不在?

今年的蝌蚪将长成明年的青蛙

河畔如雪的将仍是去年的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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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莉,70后诗人。照片拍摄年龄:19岁

日落橙树林

林 莉

是谁赤脚踩乱了无边草色

甚至还扶起过树杈上的风

五月,日落橙树林一一

要允许青草渗出新鲜汁液

允许大片橙花开到衰败或在枝上抱紧了身子。它的

秘密喧响,只向一个人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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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施然,本名袁诗萍,70后诗人,画家。照片拍摄年龄:18岁

唯有黑暗使灵魂溢出

施施然

我常常羞于说出一些事物,比如

一个神秘的梦境。或某个词汇

当我看到一个鼠目寸光的人在大面积地

解构一个伟人的时候

我背负的羞愧,压弯了我的腰身

.

因为疼痛,才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而快乐是轻的,风一吹就散了

.

在我的时代,白昼有多少明亮与喧嚣

它的尸体就有多少黑暗与寂静

当白昼像巨大的追光显露出万千面具

唯有黑暗使肉体中的灵魂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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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曼,70后诗人,译者。照片拍摄年龄:18岁

系统故障

梁小曼

在谈论这个之前能否

将你从你身上解除就像

把马鞍从马身上拿下来

自我是一种不太先进的

处理器,它有时候妨碍你

运行更高难度的任务

但有了它,我们能解决

生活上的基本问题

身体不太健康的时候

我们能够自行去医院

能够进行简单的贸易

购买日常生活用品

促进消费,并因此得到

某种多巴胺,那有益于

我们怀着一颗愉快的心

去接近异性,安排约会

并在酒精适度的作用下

为神复制它的序列号

开始谈论前让我们

先升级这个处理器

面对浴室里的镜子

重影是代码的运行

你拥抱自己像拥抱

陌生人,你感觉不到

爱,也感觉不到欲望

这个时候,让我们开始

谈论吧,爱是什么?

爱是一个人通向终极的必经之路

终极是什么?终极是神为你写的代码

如何爱一个人?帮助他抵达终极

那么,死亡又是什么?

死亡是系统的修复

诗是什么?

诗是系统的故障

诗是什么?

诗是系统的故障

诗是什么?

诗是系统的故障……

宁延达,满族,生于1979年,诗人。照片拍摄年龄:18岁

汽车时代

宁延达

开始他是  人  后来他

坐进汽车里  变成方向盘的一部分

驶出家门  又迅速变成公路的一部分

他很熟悉身边的一切

像鱼对水的熟悉  

他向左打弯  细胞在血管中爆破

加速  平稳的轮子

变成一针旋转而飘忽的致幻剂

其实  轻松驾驭并不能证明  

他的在场  幻影出来  

他专注握着方向盘

夹烟卷的手伸出窗外  

有时他会俯下身  

亲吻倒在身边的你  眼睛微闭

这些动作  一度灌满驾驶室的空白

啊天啊  他忘了启用自动驾驶

他刚刚看了三次手机

还跳到车后与你做爱

他超越的不是行走  是虚构

以前  他是公路的一部分

拿掉公路  拿掉肉体

他仍然是轮子的一部分

眼神还在  目的地还在

只是他不能被重复地称为男人

他是城市的一部分

是被虚构的一部分

坐进了轮子  

将永远不会选择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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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树,生于1983年,现居德国,诗人、作家。照片拍摄年龄:18岁

生命不容等待
春 树

喝一杯泡着阿斯匹林的水
一刻不停地抽着烟
我能去问谁生命的意义!
亲爱的未知名的朋友
你可比我现在更快乐?
也许我们能相聚
一丝不挂走在野外的荒凉的小道上
应该比穿着内衣在床上吃西瓜来得好
有些歌我听不懂它的歌词
但那里面的力量
比铁还凉的力量
是不需要用语言来了解的
给你的 给你们的 给男人的 给妇女们的
这首歌是唱给你们的
唱给我们的 包括在大街上走着的 在呼吸着的
在迷惘着的 在享乐的 在痛苦的
每一个人
我们永远只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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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潍娜,85后诗人,学者。照片拍摄年龄:21岁

临 摹

戴潍娜

方丈跟我在木槛上一道坐下

那时西山的梅花正模仿我的模样

我知,方丈是我两万个梦想里

——我最接近的那一个

一些话,我只对身旁的空椅子说

更年轻的时候,梅花忙着向整个礼堂布施情道

天塌下来,找一条搓衣板儿一样的身体

卖力地清洗掉自己的件件罪行

日子被用得很旧很旧,跟人一样旧

冷脆春光里,万物猛烈地使用自己

梅花醒时醉时,分别想念火海与寺庙

方丈不拈花,只干笑

我说再笑!我去教堂里打你小报告

我们于是临摹那从未存在过的字帖

一如戏仿来生。揣摩凋朽的瞬间

不在寺里,不在教堂,在一个恶作剧中

我,向我的一生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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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碧薇,生于1988年,诗人,学者。照片拍摄年龄:18岁

雪夜永恒

杨碧薇

直到雪花织成了银丝网

我们仍骑着摩托车漫游昭通城

我的手搁在你衣兜内,头靠在你背上

紧贴你起伏的田野,我眼前胶片蔓延一卷卷倾斜

街衢空荡,路灯向琼苞深处张望

零落的背影匆忙回家

我们有家不归,只想就这么依偎

就这么云中航行虚掷一生

真好啊,抹除语言的世界,惟有皎洁与你我无垠

我的彝族男孩,你的金色耳环迎风摇晃

和你整个人一样,痛饮高原的圣光

真好啊,十七岁

一小时前我们还在锆石的星空下亲吻

一小时后我们将去小酒馆烤火听摇滚

真的好,清酒酿的爱情

它同时带来最柔软的,最悲剧的

以及杯中的烟花

让我们身处其间而浑然不知

纷飞多年,那一夜的甜还流涟我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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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何之,生于1988年,诗人,译者。照片拍摄年龄:18岁

寒食散                                                                                       

张何之

夜起,爬上城墙行散

我的迟缓充满智慧

星辰在夜的宽袍里相撞

我知道,不久以后

我的身体将变成石头火焰

超越冷暖,超越此世

酒是火的药引子

服散那几日,饮了酒,我的恐惧如蛇

于心中逶迤

因为永世的孤独更甚于死亡

所以我们成群结伙地

磨碎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

磨碎清风、明月

有时候我更想养一只曲线如少女的鹅

或在没有生病的日子里写两页行书

晚来风急

我老了,只能勉强站起来

再去人世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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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思佳,80后诗人,作家。照片拍摄年龄:20岁

再多一滴就太满了

臧思佳

一滴残存的梦,在月光下摇曳,再多一滴

就太满了。每片胆战心惊的叶子

都踮起脚尖,泄露出一个季节的哀怨

她仿佛就要支撑不住心中的泪水,与忧伤

我祈求过往的风,轻点,再轻点

每一次轻轻的晃动,一颗心

便存在支离破碎的可能……

告诉迟来的归人,如果你不来

我已经秋风萧瑟、雪染双鬓

独自凭栏的泪水,与相思

如果再多一滴,就会顺着微风轻拂的草尖

在每一个清晨的枕畔,轻轻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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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铭,生于1989年,诗人。照片拍摄年龄:22岁

在嵩北公园
王家铭
 
请跟随我,在前寒武纪时代
一点儿油迹洒到的衣袂里,在岩层进化为煤炭
野獾出没在积雪的奇迹中,那新踏进的领地,
山韭和嵩刺蒙住了邙岭的眼。上坡的路,
那是我们的虚荣,像一曲挽歌被琵琶弹奏——
她呵气的动作,仿佛在河床里摸到了鹅卵,
提醒山顶微寒,耐心要被消耗掉。
于是松果滚落我们的脑海,快步向前,
追上想象中的
自己。剜开来白石流淌的路径,在摇摇
欲坠的嵩顶北坡,危险的高点,
梦的止境,和峰杪一道克服恐惧。
然而我的一生不是第一次
登临,今天终于被懊悔侵占。相机败坏了
我们的痛苦。至少是我的,体内的草垛,
残茬围成的盛宴,对命运的揣测无声息,
无可望尽的远山包围了村落。下山经过道观,
藜棘勾在裤脚,奔涌的琴弦,早已回到人间。
返程的列车呢,我跟随你。何处停靠,梦无声奔驰;
等小雨初下,有多少变幻,远远超出了
我们知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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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凌,90后诗人。照片拍摄年龄:19岁半

走 神

庄 凌

让月亮,照人类,也照妖精

打一个盹儿,我就被请到了天上

飞来,又飞走。而人群里

我一直是恍惚的,也是消失的

我愿意,被这个世界一点点忘记

然后又被谁突然想起

我想看看左边有什么,右边有什么

用左边的西红柿,反对右边的小白菜

更多时候,我用左手的指甲

温暖右手里的疤痕

生活常常左顾右盼。我也会坐下来

和自己,好好谈一谈

我想学西施,还想学柳如是

英雄与小人,都踩在我的高跟鞋下

走在阴云密布的路上

我突然亮了一下

我想与一个陌生人在雨水中拥抱

交换彼此的干燥,或烘干的秘密

现在,我在异乡把故乡翻开

看一眼。像看一枚硬币的正面与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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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予,生于1995年,诗人。照片拍摄年龄:20岁

霍乱时期的爱情
桉 予

通着电话
睡去
一早听见
他醒来

窗外
晨鸟叽叽喳喳
叫得
越来越早了

大事
将要发生
不,
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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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苇,90后诗人,译者。照片拍摄年龄:18岁

System Nomenclature

——寄Victor

葭 苇

我说,我们此刻的语流

盛放的是过去的时间。

老伙计,你的汉语停留在了

三年前,簋街,烧烤店。

什么可以割裂一顿饭前

该备菜的部分?

红溜溜的鸡心,还是

绿莹莹的行程码?

你接着问:什么是“弹窗”?

封条,封路,封城。

旧话,大话,空话。

你好像只是出去了

一小会儿,我就目睹了新词

转化成熟语的全过程。

像继承了唐古拉雪脉的湄公河,

顺应万物的流向,并

和它们汇合。变得冰冷,

缓慢,而清澈——

如果尚且做不到,至少,

我想放慢对这个世界的描述,

用今天配兑出的笔画。

和昨天的比例

无差。但每一笔,

都带着更新鲜的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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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汗青,生于1997年,诗人。照片拍摄年龄:18岁半

摇粒绒哀怨的舞蹈

赵汗青

你的故乡和我的故乡

都三面环海

丹麦的女儿耗干了它太多的痴情

于是海再也养不出一条,从一而终的美人鱼

海洋生物的骨灰落叶归根

浮白的泡沫积在海上,像为熄灭的啤酒

下了一场,好生窈窕的雪

飞燕合德,祸国的腰肢大多产自中原

可你读过西方文学,知道它更可能是:搁浅的尾巴

无骨的刀刃,碎开岩石的风把鲛人抟进手掌

揉成残疾却温润的珍珠手帕

舞姬的前身是一条未被劈开的孔雀尾

故而生命中的很多东西,本就不该成双——耳洞、身影

迈向你的舞鞋,怀璧其罪的质控

甚至孤独的岁月里都不该有双数的年龄

她适合十九,十七,或十三岁

适合娇嫩而孤僻的质数,除了道生一就是自己

流风回雪。舒窈纠兮的风从很多本文学史中缠绵而过

露出我——史上最好色的曹子建

爱诗人又爱女人

爱她白猫与白云兼顾的狡媚

爱她偏心兔子与摇粒绒的男人

爱她为女人折过的花,和她既可承欢又能受难的

婉转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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