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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新用户6525yWoI 2022-05-24 发布于湖北

我的母亲

陈爱芳

母亲和她的孙子    图片陈爱芳提供

        再过几天就是母亲去世四周年的忌日!看着母亲昔日的照片,我泪如泉涌,这个世界上毫无保留地爱我,最愿意为我们无私奉献的人,我再也看不见了!一朝离别成永恒,世上再难觅娘亲!

        回想母亲的一生,是那么的平凡,却又是那么的伟大。

        母亲出生于1939年腊月初三,那是中国最苦难的年代。外祖母一共生下了十一个子女,却只存活了母亲、我的舅伯和小姨三个人。生活的凄苦可想而知!听母亲说外祖父体型高大,总没吃饱饭,为了省下口粮给家人,是被活活饿死的!

        母亲的童年只读了一年书,因家境实在困难,不得不早早辍学。听外祖母说,母亲读书异常聪明,提早退学,连教书先生都特别惋惜!我依稀见过母亲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长辫齐臀,眼大秀丽,带有一种典型的古典美。只可惜那相片后来寻不见了。

        听父亲讲他是从武汉搬家到孝感城,又从城里搬家到乡下的。祖母在我们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患病去世了。我记得祖父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每天穿戴整齐地去城里茶馆听书,似乎从不干农活,永远是雪白的衬衫和长袍。最爱穿的是一件军黄色的长大衣,总把衣服上的灰尘弹了又弹,形象俊美却又不怒自威。

        我们都很敬畏祖父。家里无论有什么好吃的,父母最先孝敬的理所当然是我们的祖父。在那个极其贫穷的年代,祖父不仅要听书喝茶,还经常要吃治哮喘病的药。我的父母从无怨言,而我的母亲还要在百忙中,把祖父的衬衫浆洗得雪白如新。

       父母生育我们姊妹五人,八口之家,也算是家大口阔了。为了维持生计,父母起早贪黑,长年累月辛苦劳作。而母亲更辛苦,常常深更半夜还在缝衣做鞋。一家人一年四季的鞋、衣都是母亲一针一线,在昏暗的油灯下做出来的。

       母亲像春蚕一样默默地奉献着爱,哪怕是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也毫不吝啬地全部给了我们的姑妈作陪嫁。

        我不知道母亲那个年代到底有多苦,只听说她们吃野菜根的时候,把最好吃的胡萝卜留给祖父吃,而且还听说他们有吃糠的时候,我难以想象,那个糠是怎么咽下喉去的!

        1976年,72岁的祖父去世。我们五个姊妹有四个在上学读书,家里的负担依然沉重,捉襟见肘的日子时有发生,最迟上学的我读了半年就回家了。

        两年后,母亲再次把我送进了学校。因为母亲深知读书的重要性。她并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姊妹中两男三女,她从不偏向,无论是读书还是生活,母亲总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母亲不仅为人公道,更是贤淑能干,持家有方。在大集体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依然很差,缺衣少粮更是屡见不鲜。但母亲从来没有让我们穿得破破烂烂,更没有饿过肚子。

       母亲懂孵化,每年都会让老母鸡孵化许多的小鸡仔,然后精心喂养小鸡仔长大,生蛋。母亲养的鸡孵化率和成活率都比别人家高,卖的鸡蛋自然也比别人家的多。度  

       母亲计划着每一分钱的用度,勤俭节约,总能在换季的时候给我们添件新衣服,而且母亲做的衣服十分合体还款式新颖。因此湾里的妇女们总来请母亲给她们裁剪样式。

       母亲做的咸菜色香味美,特别是腌制的萝卜,吃起来那叫一个嘎嘣脆!以至于湾里有害喜的媳妇也常来讨要。母亲当然也是笑脸相赠。

       我儿时最温馨甜美的记忆是个大冬天的晚上,母亲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给每个人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披衣坐在被窝里,喝着香香的鸡汤,那感觉真是美到了云端里!

       后来想想,一个鸡子七碗汤,母亲一定又是连水都冒喝一口,独自守在冬夜里,等汤炖好又一碗一碗地送到大家的床上,最后还乐滋滋地接过碗去清理干净。她的心真如观音菩萨一般。      

母亲、父亲和她的孙子们    图片陈爱芳提供

       记得我们家偶尔杀猪,每次都是把正肉、头尾等卖掉,除了肠肚抵屠户的工钱外,所剩的也就只有猪血猪肝类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也是一家人期盼已久的美味佳肴。可母亲却要做好满满一大碗猪肝汤送给对门的大叔吃,因为他长年有病,而且家里又穷。但他们一家人对我们家并不是很友好啊!母亲则用她常说的一句话回答我们:“居乡间,搁邻舍,与人为善,一生平安!”

       包产到户以后,农村的日子好多了,可母亲照样辛苦。我印象最深的是大夏天的中午,我们都从田里栽秧或者割谷回来,每个人又累又热,坐在那里就不想动了。但母亲不行,她还得烧火做饭,农村的灶台这时候简直就是火炉,等饭做熟,母亲的衣服早被汗湿透得如跳了水一般!

       吃罢饭,大家都可以午睡,只有母亲不能,她要和面做馒头,把馒头胚子揉好等待发酵后,再和大家一起去田间干活,估计面胚发好了就回来蒸馒头。那样,等我们收工回来就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馒头了。

       不过,那时候我们农村人管这不叫馒头而是叫“粑”,本来这跟馒头也是有区别的,馒头没有底壳,但这“粑”有。母亲蒸的“粑”总是底壳黄亮,面肉松软,从来也不会像别人家或糊或生的难得吃。母亲还有更拿手的两样做法,那就是“烙粑”和“菜粑”,这也是别人家没有的美味。让我们无论走多远都会怀念母亲做的饭菜美食。

        对于我们五个人的教育,母亲是有男女区分的。她有两句经典话:“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儿,不要娘的嫁妆!”她对我大哥二哥说:“男伢要有男伢的志气,抱着河坡子打鼓球(游泳),终究是没有大用的!”她认为男孩子必须要有理想、有远大的抱负。

       对我们三个女孩,母亲除了那句“好女儿不要娘的嫁妆”外还另有三个词即“身稳,口稳,心稳。”也就是说女孩子要自强自立,更要自爱,稳住自己的身子,管住自己的嘴巴,拿定自己的主意,不要像浮萍一样轻贱无力,必须要稳得住才行。

       母亲常激励我们:“古人都能头悬梁,锥刺股地去发奋努力学习,难道你们还不如古人?好好读书才是通向成功的捷径。”现在想起来,母亲虽然读书不多,却有着不同于凡人的大智慧。

       母亲循循善诱,使得我们五个人都非常热爱学习,读书成绩也很优秀。最后考试,大哥离当时大学分数线仅十五分!但二哥却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省中专!被传为佳话。

       我们三个女孩,因各种原因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就读。但我们真没要“娘的嫁妆”。都是自己赚钱办嫁妆,且嫁得如意郎君!

       母亲倾尽一切,把我们像小树苗一样培养成参天大树。使我们个个都小有成就,婚姻美满,日子富足。她自己却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枯萎……

       2007年10月1日,73岁的父亲历经三次中风后离我们而去!母亲更是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混浊的眼睛里又增添了孤单与寂寞。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也拉不住母亲迅速老去的容颜和身体。

         2018年5月,年近八旬的母亲再次住进了医院,她腰间长了带状疱疹,就是民间说的“缠腰龙”,许多人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沿腰长一圈,患处非常疼痛,的确,母亲很痛苦。医生说这是因为母亲身体的抗体消失引起的病毒感染,而且仪器检测出母亲身体的多项器官衰竭,就连血管在电脑上也有几处看不见了,医生叫我们要作最坏的打算。

       我心无比沉重,母亲的手臂连打针都非常困难了,有时候留置针头也会被母亲动漏。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母亲,每次给母亲患处涂药,帮她擦拭身体,看见她骨瘦如柴、皮包骨头的模样,禁不住偷偷流泪,母亲真正是油尽灯枯了!

        在医院的二十多天里,母亲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当母亲带状疱疹基本痊愈的时候,她一声声地喊着大哥的名字,要他把她接回家去。小姨说这是不好的兆头,医生也要求我们给母亲办理出院手续,我心如刀割。

       出院仅仅八天,母亲就在6月8日的夜晚悄无声息地去了!瞬间,我们如坍塌了天庭,哭得泪雨滂沱,我们大声呼唤着母亲,一声一声又一声,一遍一遍又一遍,却再也听不见母亲的回答……

       风萧萧兮易水寒,母亲一走近四年!母亲,您在天国还好吗?是不是再没有疼痛和苦难,再也不用那么累了?是不是和我们的父亲相聚在一起,满是开心和快乐?

       听老人们说历经磨难到天国去了的好人,就没有人间的一切苦难,会成为那边最幸福的人!我相信老人们说的一定是真的!您那么善良无私,必定会得到那样的好报,是吗?母亲,您托梦告诉我吧!我想你了!

母亲和父亲    图片陈爱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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