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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迹 ·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主讲：谢承汇 策划：谢承汇 责编：马戏团长 全文约3500字 阅读约10分钟 在移动互联网兴起之前，电视广告以及电视购物无疑是很多人青睐的对象。这其中，相信各位都被一个广告洗过脑——XX新兴医院，专治男女不孕不育。一时间，新兴医院成了广大不孕不育青年最后的救命稻草。
◇ 此类专科医院的广告词大同小异 这种专科医院的兴起，从另一角度说明，生育问题，尤其是男性生育问题，是困扰相当一部分人的隐疾。 在上世纪80年代，蓝色小药片（伟哥/西地那非）被发明之前，这种病（yang wei）困扰着不少男人，毕竟谁不想做一个硬汉呢？甚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种病是广大男科医生的财富密码，不少人打着治疗男性难言之隐的旗号，挣了不少钱，今天，咱们就讲这么一个故事。 在这群人里，最具传奇色彩的是个美国人，约翰·理查德·布林克利。 布林克利祖上移民到美国后，世代从医。他爸当年在美国内战时的南方军当军医，死在他手下的南军官兵不计其数，为北军胜利立下汗马功劳。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老布林克利的学艺不精，19世纪60年的是医学的蛮荒时代，好多治疗方法都匪夷所思。比如说用石油做咳嗽药，用牛粪止血什么的。 虽然老布林克利的水平不行，但跟他儿子小布林克利比起来，已经是华佗转世、孙思邈附体了。小布林克利的医疗水平，不敢说跟医学关系不大，只能说毫无关系。 他从小就幻想当医生，经常拿小动物做实验。小动物在布林克利的努力下，成功从手术台转移到厨房案板。这简直就是兽医拿菜刀——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布林克利的天赋，显然当不了医生。但是那个年代，医生这个行业因为挣钱多，吸引了无数人投身其中。别看布林克利干正事儿不行，邪的歪的一门灵。
◇ 约翰·理查德·布林克利 1906年，21岁的布林克利想到冒充医生这种偏方。布林克利号称能用草药混合石油加牛粪，专门治疗男性难言之隐。前文提到，那会儿还是现代医学起步时代，大众普遍没啥见识，别人说点儿什么都信。布林克利靠着这套办法挣了不少钱。 还别说，布林克利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冒充医生不是长久之计，当务之急必须考取从医资格。1907年，布林克利报考了当时很有名的贝内特医学院，准备以后持证上岗。但智商真是不行，白白在学院浪费了4年时光，连毕业证都没拿到，更别提从医资格证了。 不过布大爷也是心宽，既然真的拿不到，那就买个假的。 1912年，布林克利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堪萨斯，那里有当时全美最大的“假证工厂”，买了个假行医资格证。布林克利的媳妇儿还是很有道德的，知道冒充什么别冒充医生，这是草菅人命、伤天害理。就跟布林克利提出，要么放弃行医，要么离婚。布林克利可是医生世家，当时就选择跟媳妇儿离婚了，还绑架了孩子作为要挟，后来几经辗转，孩子才被女方带走。 净身出户的布林克利彻底放飞自我。他来到孟菲斯，在那租个房子，开个诊所，号称是美国的新兴医院，专门治疗男性生理疾病。治疗办法极其简单，葡萄糖溶液兑色素，然后给病人打针。 他号称这种药是德国进口的，每次治疗费用25美元，相当于今天的700美元。在任何时期，治疗男性难言之隐的药都是抢手货。布林克利没少挣钱。还娶了个当地有名医生家的千金，日子算是好起来了。 不过他这智商真是拖后腿。正常骗子，肯定不能租个房子，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您这房子租着，不等着别人抓你来么？果不其然，刚干俩月，受骗的患者成群结队的找上门来。布林克利也没学过咱中国的江湖骗术，咱们这的骗子不怕你来找，人家有一套专门的说辞，行话叫“防倒杵”。 布林克利面对质疑，竟然无言以对，被判4年徒刑。 万幸，布林克利找了个好媳妇儿，在他第二任妻子的帮助下，布林克利缴纳了高额保释金，就这么出来了。这第二任媳妇儿的道德水平可就不如前妻了，明知道布林克利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儿，还义无反顾的支持他。各种替他找门路，终于在报纸上发现，一个叫米尔福德的小镇需要医生。俩人立刻前往。
◇ 布林克利和妻子 到了米尔福德，布林克利凭着假证，在当地开了个诊所，还是主治男性生理疾病。那年是1918年，恰逢西班牙流感爆发。美国作为可能的病毒爆发地，流感相当严重。米尔福德那地儿只有布林克利一家诊所。这会儿也顾不上诊所主营业务是什么了，布林克利在当地接纳了一大帮患者，并且提供了相当优厚的医院服务，当地人一提布林克利都挑大拇哥点赞，给他喝号“布大善人”。 当然了，医院价格便宜不了，布林克利不仅赢得了口碑，也大赚一笔。 布林克利有了钱，非但没挥霍，反而一门心思想干好医生这个职业。他买了一大批医学书，潜心研究。但智商真不够用，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更别提医术了。但他自我感觉良好，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当时流行一种“激素”疗法治疗男性疾病。 说白了，就是把山羊、公牛这种雄壮动物的睾丸，移植到男性体内，让男人重获雄风。布林克利觉得这招靠谱，也想尝试。不过在小白鼠身上就没法试验了，比羊睾丸体积还小，只能找人做实验。 于是他找到当地一个农夫，据说这个农夫也有难言之隐，结婚18年也没生一儿半女。布林克利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配合自己做实验。这个说法是农夫的儿子说的，据布林克利说，是农夫自己找来的。儿子怎么来的？布林克利治疗后生的。 当然是布林克利给农夫移植了羊睾丸，果然农夫英姿飒爽，金枪不倒。10个月后，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
◇ 1920年的历史照片：一位堪萨斯男人移植了山羊睪丸，终于在46岁抱上了娃。截图出自纪录片《癫狂》 这一下，布林克利的名气可算打出去了。当地人得知布大善人还有这门手艺，都涌到他的诊所，当然，女性居多，都希望布林克利能帮帮他们老公。 现在就算研发一个感冒药，都得先动物实验，再临床试验，再找一大帮人来个双盲实验，前后审批没个好几年根本下不来。更别提这种颠覆性的大手术了，当年可没有这套标准。 布林克利更是认定，成功一例就是可行！开始大肆宣传自己。
◇ 布林克利一家和他们的私人飞机合影 还是那句话，甭管什么年代，治疗男性难言之隐的方法，都是抢手货。很快布林克利的诊所就被挤爆了。他收费很高，750美元一位，相当于今天一万多美元。布林克利很快就成为百万富翁。 不过这种治疗手段显然不靠谱，先不说疗效如何，生物体有排异反应，不同血型都不能输血，更别提移植山羊睾丸了。布林克利当年这种手术死亡率高达25%，在当代医学界属于能不做就不做的手术。但布林克利一点不慌，毕竟在他背后，还有不少成功走下手术台的人，为他站台。这就是“幸存者偏差”的具体案例。 布林克利在赚钱这方面，属于天赋异禀。他在当地办个山羊养殖场，病人来了先去养殖场参观，现场选择移植那只羊的睾丸。布林克利还搞了一个山羊评选，每个月选出一只最抢手的山羊，高价拍卖睾丸。
◇ 布林克利的山羊养殖场
◇ 布林克利所在医院的手术室
◇ 布林克利“医生”正在进行手术 挣了一大笔钱的布林克利，终于放弃学医了，把目光投向当时刚刚兴起的广播行业。自己成立了广播公司，天天循环播放诊所的广告。1930年代，他甚至竞选过州长，还差点儿战胜了哈里·海因斯·伍德林。这个伍德林后来成为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战争部长，在二战中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想想都后怕，万一伍德林输了，二战时，美军标配斯帕姆午餐肉会不会就成羊睾丸了。 不过，布林克利终究还是被曝光了。他有个竞争对手叫菲什拜因，在1938年把布林克利的手术死亡率曝光了，两人对簿公堂。在大量事实面前，布林克利败诉了。法庭判处关闭布林克利的广播公司和诊所，还要赔偿被他坑害的患者，共计300万美元，相当于今天的4000多万美元。 布林克利倾家荡产，也没能赔完这笔钱。 庸医布林克利的结局也很戏剧。1942年，他突发心脏病住了医院。医生在诊断之后，居然要求做个截肢手术，把他的一条腿切了，庸医最后也碰上庸医。术后没几小时，布林克利就死于心脏衰竭。这也算恶有恶报了。 布林克利这孙子，当真是钻了时代的空子。上世纪初，科学理论这些东西还很落后，大众是真不懂这里面的道理。其实布林克利真不能算骗子，他属于真蠢。以他的智商，压根不懂科学依据，真心相信移植睾丸是可行的。 从他种种做法来看，布林克利还属于想为患者带来点福音。只可惜，朝着错误方向闭眼狂奔，最后只能离正确目标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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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宣传照片，照片里这男的就是布林克利，据说他抱着的，就是那个农夫做完手术后生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