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泉涌的篇章 陈德民 作家应该是一位虔诚而执着的创造者。在他们的笔下，总能看到实实在在的生活，却又不限于生活本身。一位真正的作家，都会有超乎寻常的观察力和想象力，能够在现实中聆听超自然的声音，进而通过手中的笔，让读者在发现现实生活不足的同时，也对理想生活充满了憧憬。在阅读海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符浩勇主编的散文集《水晶的丛林》这部作品时，我们就有机会来进行一次这样的美妙体验。 本书收录了符浩勇和陈位洲、林燕、吴亚强、钱翰涛、周厚东、吴小花等七位作家的部分散文作品。这些作品用拿捏得当的叙述，恰到好处地表达，融入自己对人生、对生活、对社会的理解，进而带给读者以无限的沉思。  《水晶的丛林》符浩勇主编，吉林文史出版社 在符浩勇的《静寂的春天》里，“我”的朋友阿伟因要带女朋友外出旅游几天，便将门钥匙交给“我”，嘱托“我”帮助他家看门，“阿伟同阿珍走后九天，我都是曲在沙发上过夜，可他们回来的那天早上，我却躺在他们的'席梦思’床上烂睡不醒。”当“阿伟摇醒我时，我发现阿伟满脸困惑，像盯着一个陌路人，阿珍的脸色有点发阴，脸孔仿佛浮现黑斑，让人想着孕妇妊娠反应的那种颜色。”“我”发现气氛不妙欲交还钥匙离开，方想起钥匙装在自己的大衣里让乡下的亲戚穿走了！“我”告别了阿伟去乡下取回钥匙，再“走近阿伟的宿舍，他不在，门关上了。我伸手进衣袋掏钥匙，可一瞧，门上已换上一只崭新的双保险暗锁，陡然，我心里空白一片，转身走进迷朦的雨雾中……”虽然作者只是描述，而不做评议，却反映出人们的焦虑、疏离和不安。这是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能够切实感受到的沉重和苍凉，进而触摸到人性的幽微。这样的心理转换与情景连接，使我们仰望的艺术，转化为个人的生活经历、艺术体验，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从古至今，很多文人都如陶渊明一样，常常逃离尘世的樊笼缰锁，流连于水光山色，在山水之间倾听天籁的清音。山林高远，泉水雅致，确实是诗文最佳的表现题材，行诸文字，便是留给后人百读不厌的名篇佳作。在陈位洲《九寨之行》一篇中，作者面对的是“岷江河流深切，两岸高原一片，崇山峻岭，山脉连绵不绝，公路只能沿岷江岸边修，溯流而上，别无选择。修路的人是在学习水的智慧。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眼前的情景让作者“深深感悟到水的智慧。关山阻隔，巨石挡道，九曲十八弯，她没有宁折不屈，没有惨烈而无谓的牺牲，却总能够找准自己的道路，一路欢笑着走出山口。人生道路也有无数大山，面对无法回避的人生大山，一定要学习水的智慧，才能快乐地、幸福地走好自己的人生旅程。”这样的文字，让我们在细细咀嚼中品味着文学的哲理，思考着人生的得失。 在林燕的《此去博鳌，红颜易老》一篇中，作者写道：“我知道总有一些幸福无法参透，总有一些偈语无法顿悟。像那千里之外的钟声，响了千年又千年，蓦然有一天，竟然伴着你的脚步声，敲在了我的心头。如何记取这一刻呢？红酥手黄藤酒，莫负了岁月，莫负了红尘，且将甜言蜜语低低湛，我愿执杯与君三千饮。”优秀的散文大都不是作者精心雕琢刻意而求之的，这些作品大多是真性情、真感触的率性表达，以作者理念和实践验证着散文创作的真谛，从而使性情之美无处不在。 作为散文家，心灵的深度、对于事物本相的把握，决定了艺术视野的深邃与广阔。吴亚强笔下的散文，由于内在的质朴与本真，许多的情节都触及灵魂，真正应验了托尔斯泰所说：“作家情感的投入，与作品的感人程度成正比。”如《一年四季》中，作者对于春、夏、秋、冬的诠释，就别有创意：“春预示着希望，春是美好的象征，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除此之外我还觉得春更像是人生的一个节点。”这个“节点”是什么呢？让你不由得不深入阅读下去，去一窥作者的创作意图。 而钱翰涛的散文，则善于以白描手法，来描绘古朴多姿的社会风情，如《荡气回肠的乡曲》：父亲病了，乡亲们你一角我五角地慷慨解囊，拿出自家的油盐钱给父亲治病，还冒雨让“父亲躺在竹篾编成的大箩筐里，左邻的叔叔和右舍的哥哥抬着往外就走，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边的公路走去，走去……我走在后面，脸上虽有凉意，可心里是热乎乎的，情感也随着这浓浓的乡情在飞扬……”而《山捻子的相思》等作品，也同样诱发着处于世风日下和生态破坏时代的我们，对遥远故乡的乡居生活和人性深处的纯真，唤起诗意的向往。 真是人性的光辉，宛如钻石；善是心灵的映照，宛如篝火。周厚东的写作就处处绽放着真与善的光辉。如他的作品《小名》：“原来，（同兽）这个粗俗的名字有着美好的愿望，有着生命的寄托。我和父母不仅血脉相承，而且是命运相连。”在《清明节的怀念》里，作者笔下的“父亲”形象让我们读来亲切自然，真实可信，那种真情的流露，质朴的文字，娓娓道来，襟怀坦白，字里行间凝聚着爱与真诚，撼人心弦。 这是一个物欲横流、娱乐至上的时代，又是一个充满困惑、容易令人迷茫的时代，对于这个时代的都市人来说，他们的最大问题，显然并不在于物质生活的丰富或匮乏，而在于精神生活的失重与失意。令人欣喜的是，“90后”女作家吴小花却在这种纷繁驳杂的时代里，于心灵深处坚守一方纯净的精神家园，在海南不断吹响的椰风中浅吟低唱，在《有星星的夜晚》《青春的末班车》等篇章里，作者以内心深处的真诚和充满哲理的文字，为我们展现当代青年的思考与浪漫：“梦想总是遥不可及，也许自己也应该为过去画个符号了，过去了，不想去留恋太多没有价值的东西，于是给了自己一个省略号，因为人生本来就不完整，那何必要求它完美呢？” 掩卷沉思，这些作品以清醒的文学自觉和自我的文学个性追求，喷发出生命的泉涌。让我闻到了海南椰树的阵阵风响，体味到海岛上的一草一木，因为阳光的爱，而春华秋实，岁岁年年。而海南文坛的繁荣景观，犹如这片沃土上盛开的一束束三角梅，灿烂而芬芳。 (本文首发于《文艺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陈德民 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华学者协会副主席、朱自清研究会会长。历任《时代导报》总编辑、中山文学院院长、《中华文化》杂志总编辑等职。著有长篇小说、文学评论等体裁文学作品十多部。代表作：长篇小说《红杉树下》，1300行七言古风体长诗《印象南京》。其作品曾多次获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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