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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偷渡者的诗歌写作——评喻言《我曾为这个世界彻夜不眠》

 宇宙书房 2022-05-26 发布于四川

词语偷渡者的诗写作

——评喻言的《曾为世界彻夜不眠》

                    邱正伦

喻言将他的诗集《我曾为世界彻夜不眠》电子版发到我的邮箱,催促我为他的这部诗集写2000——3000评论文字。作者的要求很清楚,我只有1000字的回旋余地,2000字的规定写作,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思考再三还是得写,否则会遭遇彻夜不眠者的报复。为此翻看了喻言的这部亟待上架的诗集,还不放心,我又把他上一本诗集《批评与自我批评拿来比照阅读。首先要说喻言的诗歌写作态度上一以贯之,手法上淋漓尽致,想象上丰富多彩,效果上现实要命。


抛开其他方面不说,仅就喻言诗歌写作的手段而言,我认为喻言是词语汪洋中的一位偷渡者,每一首诗都是一次成功偷渡的记录。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说明,喻言的诗歌写作总是让我想起普罗米修斯的盗火行为。所不同的是: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喻言则是现实泥泞中一头困兽,也是我们诗酒码头活脱脱的一兄弟虽然彻夜不眠,但又心宽体胖虽然诗酒通吃,但又气喘吁吁。或许有朋友会指责我随意盗用典故,我对此无需辩驳,但我必须一味地坚持我的这种看法。

在汉语诗歌写作中,喻言无疑是一位成功的偷渡者。喻言的写作,喻言的词语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爆发,那些熟睡的汉字一旦经过喻言的键盘、经过喻言的口便苏醒过来,更多的时候看上去这些词语还在伸懒腰,打呵欠,还保留着睡前睡后的许多记忆但是,看完整首诗,你才会明白,这些词语处于假寐,假装睡着了,实际上每个词语都一直醒着,就像这些词语的主人喻言同志那样彻夜不眠。所以说喻言是玩味词语的高手,玩味事物的高手。许多词语许多事物在别看来动于衷,喻言却不然,他始终保持着最大的热情,并且一直坚持玩下去直到词语忘乎所以,有时候冷若冰霜,有时候灿若桃花,有时候泪光闪闪。或许这就是喻言彻夜不眠的原由喻言喜欢与词语展开智力博弈,喜欢与词语下围棋,黑子白子不在乎输赢不在乎,只要玩的痛快。在我的床上藏着一匹野马》,喻言这样写道“夜深人静,牠们从被子/褶皱的山谷跑出来/在我胸膛奔腾/在我耳畔嘶鸣。这里,我们会看到喻言把玩词语的情景。喻言把玩词语的方式与他把玩事物的方式没有什么两样。这使我想起庄子的生活态度,要么知鱼之乐,要么庄周化蝶要么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我当然不知道庄子两千多年前的心情,但我揣摩一下喻言的心情还是可以的。这里的喻言,心情特别复杂,但有一点是可以把握清楚的,他那种彻底把玩事物的态度跟庄子一样,细微到秋毫之末。庄子说过天地之大莫大过秋毫之末”喻言则说:“牠们会在我腹部停下来/打着滚,相互嬉戏/牠们还会沿着大腿/啃食我浓密的体毛任何事物都无所谓,任何人都无所谓,只要他喜欢玩,只要他玩的尽兴。”这群彻夜不眠的野马/让我安静地躺着/不敢翻身/不敢咳嗽/不敢呓语/不敢大声呼吸/甚至让我紧闭的双眼/也不敢偷偷隙一条缝我知道,任何轻微的响动/都可能让牠们/从此消失/渺无踪影。我们可以看出,喻言的玩兴十足,他最担心的是床上的这匹野马尽兴之后溜之大吉,他想出尖端的计谋尽力挽留他害怕玩兴中断,害怕自己巨大的身体无依无靠,害怕自己与世界的孤独。所以,无论是什么事物,无论大小,无论美丑,无论贵贱,只要他喜欢,他都喜欢玩,事实上,喻言喜欢事物交流,与事物对话,与事物打情骂俏,不亦乐乎。

喻言的词语能够长出翅膀,能够像庄子一样梦为蝴蝶,也能够让蝴蝶梦为庄周。喻言让自己保持着这种物化,石头变成羊群,诗人自己成为牧羊人。这当然需要丰富的想象力,不是一般性的想象力,而是奇思妙想是脱胎换骨的想象力。要做到这一点,仅仅是想象力丰富肯定是不够的,必须是深入的生命体验。这种体验想象力的蛋白粉是蕴藏在身体之中的无意识能量多得少不得。喻言的这种体验一直是他诗歌写作中的添加剂,他绝对没有少吃。

喻言的写作并不是激情澎湃的词语挥霍,他的写作十分冷静与克制,有时近乎于苛刻与吝啬。咋看上去口语化,是日常用语,实际上这些词语都经历了萃取与磨练,极为干净与精准。喻言的每一次写作都是一次孤独者的冒险,或者说惊人之举。他使用词语往往在经历无数次的平淡之后闪电般出击和抵达让你猝不及防。《我在山中养着一群石头》,诗的题目很魔幻,老让想起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开篇的情景魔幻而真实。”这些群山的宠物/我把它们放养在群山中/采几片阳光,扯几把风/就把它们喂养/这些沉默的孩子/我只有偶尔在梦中/听见它们说话/“恨吧,让我们变得坚轫!”/“爱吧,我们会越来越强大!”/这些被世界遗弃的孤儿/有一些夭折,被时间风化/有一些带着伤痕长大/它们长得像山一样高大/与群山融为一体/我已衰老/在梦中找不到它们/我逃离城市来到山中/大声呼喊/听见它们的回应/来自群山的各个方向整首诗推进速度平缓而充满张力,词语的外表看上去显得十分平静,但内在的火山一直不停地爆发。喻言写作往往是先亮虚招,当冷不防的时候,词语突然出击,击中事物心脏。

喻言在后记里说自己是一只关押了二十多年困兽,他绝不会说自己是病猫。这二十多年,诗人的刀枪入库,一旦打开诗歌战争的军械库,那些刀枪明晃晃亮出来自己的底牌。词语蜂拥而出扑向鲜花采集的似乎不是蜜饯,而是糖衣炮弹尽所能,构筑自己的汉语世界。他的词语往往带有巨大的破坏力和精准率。绝不会虚晃一枪,刀刀见血,弹无虚发。

喻言一直在表白他的世界观,他是一位介入性十分强烈的诗人。喻言的表达看上去轻松随意,实则他笔下的词语携带着核弹头,在你不经意中击中你的要害。《无意中,我建起一个宇宙》整首诗短,但是意味深长,野心勃勃。“对着夜空打一个喷嚏/喷出了满天星辰/然后,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月亮缓缓升起绝不仅仅这一首诗或者某几首诗,喻言的整个词语策略和诗歌表达策略都一以贯之笔下的词语从来不会退缩,有如响箭,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喻言善于使用反讽的手法,部署词语的陷阱。只要被他抓捕住的事物,就不可能轻易溜掉。喻言的写作来无踪去无影,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和依据。喻言的词语之所以彻夜不眠其他原因不说,最要害的一点,就是这些词语的眼睛带毒。一直醒着让自己和他的世界谁都不会轻易溜掉。喻言的诗,你看不见他的词语这些词语像是隐身人。它看得见你,你看不见一条鱼的命运及其世界观》中,喻言写出来生命存在的喜怒哀乐,写出来生命存在与整个世界的悖谬,写出彻底的异化现实,也写出了生命不息的渴望,写出一部存在主义哲学。

“甚至,某时,我会觉得我们更像

一对亡命天涯的欢喜冤家

持续数十年的游戏,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我们早已气息相通、血脉相承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也许我们都是彼此族群里的另类

也许我们的相遇出自宿命

彼此的角色命中注定,无处可逃

仿佛我们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这场游戏

不知道这场游戏还要持续多久

如果有一天,岸上垂钓的身影不再出现

我将在空旷的水域惶然失色

不知将如何熬过剩下的时间

或许生命就此终结,让肉体和魂魄一起

消散在空虚的漩涡中”

在这一点上,喻言真正成为当代汉语写作语境下喻世明言他的诗歌写作,虽然不属于任何诗歌流派,但他的写作码头无疑是当代诗歌界无法回避好望角。简单归纳一个为世界彻夜不眠偷渡者,喻言的词语是鬼魅的,魔幻的,变形的,卡夫卡。喻言写作的气息既是是均匀的,平活的,喻言的写作现实则是不可小视的一言以蔽之喻言的深呼吸显出健康,值得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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