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期待再相聚 （本文写于2014年5月） 从师范学校毕业已经十年了，老同学们约定了回校一聚，日子渐近，心中多了一些期待。有同学建议每人写点东西，回想一下学校的生活，总结一下离校十年的经历，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想。建议不错，却是一时为难了我。放开思绪，四年的学校生活加之十年的岁月蹉跎，纷至沓来，千端万绪，又如何能条分缕析，一一形诸笔下？ 先回顾离校后的十年吧！十年，对于悠悠的时空长河而言，只是一个短暂而渺小的数字，对于我，却是完整而又抽象的几分之一的人生。这十年，生活于我，如一锅慢火熬煮的温水，偶尔冒些汽泡，却终究没有沸腾过，没有多大成绩，也没有多少缺憾，过得不好也不坏，也终是活得不温也不火。 十年里，当年那个懵懂青涩带着憧憬的大男孩终于蜕变成了庸庸碌碌冒着傻气的老男人。十年里，我成了家，有了娃，将家庭的担子从父母的肩上接过，于是肩上也有了重量。十年里，我一届又一届地迎来送往，看着那些学生成长又远离，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小小感动和淡淡落寞。十年里，我学会了收束情感，压抑冲动，学会了把傻笑留给白天，把愁绪留在一个个失眠的深夜。 十年了，我习惯了忽视生活在锅碗瓢盆的叮当响声中长吁短叹，也习惯了冷对日子在水泥路上的风尘拂撒间来了又去。十年了，我只有对着镜子，看着头上的黑发王国终究敌不过岁月霸主，渐渐地丧土失疆，又或者一茬又一茬地收割着唇上颔下的野草的时候，才会感慨青春渐离我而去，而人生，却真真切切地留下了痕迹。十年了，当年诸多的念想早已化作我如今的体重，只是沉重的不仅仅是这个越发臃肿的躯体，还有这个躯体踏向未知的脚步。 十年啊！足够把岁月与生活酝成罇罇陈酿。只是我这一罇，酒香不浓，酒味不冽。 再回放在师范学校里的四年吧！我想把这四年的生活比作我和我的同学们、校友们、老师们以学校为主舞台共演的一场大戏。我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色，不鲜亮，不惹眼，一边在那些主角的光环之后完成着自己的唱念做打，一边欣赏着他（她）们的精彩纷呈、戏中有戏。 此刻，那些声响和光影一时涌来，绕于耳间，盈于眼际。 声声响起，是伟南楼里老师们带着天南地北的乡音传道授业的咏唱，也是笔锋楼上师兄弟们震颤楼板，惊动黑夜的追逐打闹的声响；是寒彻的冬日里，厕所兼是浴室里发出的浇淋冷水时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变调，也是炎热的夏日里，宿舍或说蒸笼里发出的谈男论女的肆无忌惮、悠长高亢的笑语；是坐在韩文公祠石板上听到的校友们或如风吹银铃般动听或如棒敲铁板般难闻的读书声，也是走过学校走道球场里传来的篮球高低手们吆喝呼喊或是加油鼓劲的球赛声…… 光影闪烁。有就着透过图书馆大窗照在列列书架、层层图书的阳光，那些伏于案前，站于过道，或眉头紧蹙，或嘴角含笑的身影；有对着舞台上五彩七色、梦幻迷离的霓虹闪光，那些为台上同学精彩表演呐喊摇旗的台下重重叠叠的身影。有看着韩江水潺潺流过湘子桥下泛起的粼粼波光，三五个行走在车水马龙的湘子桥上高声谈论、旁若无人的身影；有伴着韩江沙洲上燃起的堆堆篝火微弱的火光，七十几个一边享用着半生不熟的烧烤，一边谈笑一边游戏、快乐得忘乎所以的身影。有借着宿舍停灯后才点亮的自治应急灯的柔和灯光，一群赤膊上阵，鏖战于“拖拉机”的“宏大”战场上或丢盔弃甲、或乘胜追击的身影；有伴着深夜里透过薄薄云层而来黯淡的月光，一群以各种姿势摆在宿舍楼的露台上终于有了离别的痛楚、不舍、眷恋的泪随酒洒的身影…… 声声入耳，影影在目。声响与光影交错之间，多少故事，多少生活，集成了一部有主旋律却没有层次感的大戏，戏里戏外，都是值得怀念的过去。 人啊！一旦愿意将过往拿出来回味，情感就容易形成洪流。此刻，情感的洪水涨满了我的记忆水库，终于倾闸而出，流过了双眸，溢出了深凹的眼眶，流进了心脏，充实了空虚的心房，流遍了干涸已久的微细血管，滋润着渴望情感营养的每一个细胞。伴着奔腾的，还有我那凉了许久的血…… 再聚吧，同学们！在我们约定的时刻，在我们不忘的那个地方！让分散十年的人生轨道重经那留下我们四年生活的时空交点，让欢聚和追忆碰撞出更多感动的洪流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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