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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娟 首发：皓然读书 上世纪50年代，步入知天命之年的海明威陷入了人生低谷： 常年酗酒的陋习、早年参加战争遗留的创伤，让他的身体饱受顽疾折磨； 好友叶芝、乔伊斯、菲兹杰拉德等人相继离世，让他的心情十分抑郁； 新作收到大量负面评论，文学创作陷入瓶颈，他甚至被断言丧失了写作能力…… 彼时的他身心交瘁，事业停滞，连妻子都不再看好他。 然而就在人生的艰难时刻，他写出了毕生的巅峰巨著——《老人与海》。 该书一经出版就引起轰动，次年获得普利策奖，两年后又摘取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 近70年来，它被誉为“成长路上必读的勇气之书”，其永不言败的乐观主义精神激励了一代又一代读者。 世人习惯以结果论成败，以成败论英雄，然而读完《老人与海》，就会明白，真正的英雄，也许从未有过高光时刻。 大多数时候，他们狼狈不堪，满身泥泞。 他们与命运抗争，可能只为圆一个卑微的梦想；他们与绝望对峙，不过是不想向软弱投降。 他们明知会输，但仍然去做；他们拼尽全力，却一无所获。 他们没有成功，但最后的胜利，只属于他们，因为他们是真的勇士，他们不断拓宽生命的限度，战斗到最后一刻。 受制于自身能力或现实阻碍，每个人都有过“无能为力”的时刻。 对很多人来说，面对“限度”，正好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平，但对另一些人而言，遇到“限度”，却是寻求突破、实现飞跃的开始和契机。 圣地亚哥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渔夫，但他已经连续84天没有捕到鱼了。 他每天驾着希望出海，却划着空船进港，只收获了来自他人的戏谑或者同情。 他并非技不如人，相反，他拥有精湛的技能，比如他保持钓索垂直的功夫比任何人都强，能够恰到好处地把鱼饵放在海流的不同层次，而其他渔夫只能任由鱼饵顺着海流沉浮。 世事的诡谲之处就在于，其他渔夫都顺利钓到了大鱼，只有圣地亚哥一无所获。 很多时候，明明没有偷懒，已经很努力了，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面对不肯上钩的鱼儿，就算是最优秀的渔夫，大概也无能为力，只能归结于运气不好。 就像种田能手遇上灾年，就像出色猎手遇不上猎物，面对来自老天的设限，除了接受一无所获的结果，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是圣地亚哥没有认命，他选择在第85天继续出海。 因为对他而言，“每天都是新的日子”，昨天做不成的事情，今天未必不能做成。 果然在第85天，有一条重达1500磅的大马林鱼上钩了。 老人见过许多上千磅重的鱼，但眼前这一条，比他之前见过的都要大。 此时的他孤身一人，在望不到陆地的远海，没有帮手，没有补给，没有装备，用来对付大鱼的，只有简陋的渔具，自己抽筋的左手，受伤的右手，和被钓索勒得痛麻木了的后背。 这条大鱼有着强大的战斗力，想单凭个人力量俘获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剽悍的对手，弱小的个体，恶劣的条件……每一桩都在限制老人获取胜利。 但老人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他凭借无与伦比的意志和智慧，与大鱼周旋作战，搏斗了几天几夜后成功杀死了大鱼。 要想获得命运的馈赠，必先突破现实的界限。 在障碍面前，勇敢的人从不望而却步，只会千方百计地跨越障碍。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本来有着美好人生，却被误判终身监禁，余生只能在监狱的高墙内度过。 然而，无论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森严的监狱，都不能限制安迪追求自由的心灵。 他把许多“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他给参议院写了6年的信，为监狱图书馆申请到资金； 他用小锤子挖了19年的通道，得以成功越狱，重获自由。 老人和安迪是同一类人，面对现实的各种限制，从不轻易臣服，绝不随意亮出“无能为力”的白旗，而是努力尝试，勇于突破，从而实现逆袭，最终收获了命运赐予勇者的奖励。 老人把杀死的大马林鱼紧绑在船边，载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返航。 不料大鱼的血腥味引来了鲨鱼的追捕掠夺。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老人又立即展开了与鲨鱼的苦战。 他阻止不了敌人对大鱼的蚕食，但还是奋勇搏击，击溃了一条又一条鲨鱼。 鲨鱼夺走他的鱼枪，他就把小刀绑在船桨上当武器；鲨鱼弄断了刀刃，他就用木棒击打；待木棒也被掠走，他就将舵柄从船舵上扭下来，反复戳向前赴后继的敌人们…… 在搏斗中，他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身体承受着极致的痛苦，有几个瞬间，他宁愿这是一场梦，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钓到这条大鱼。 “我希望不用再打了……我真的希望不用再打了。”他殚精力竭，疲累不堪。 彼时无论身体还是意志，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然而当鲨鱼再次袭来，他又迸发出突破身体极限的能量，毫不犹豫地拿起武器重新战斗，与敌人进行殊死拼搏。 最后，马林鱼被鲨鱼吃光了，老人吐出一口老血，恶斗结束，他这才不再打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只需割断钓绳，就可以把自己从无尽的煎熬中解脱出来。 但他没有逃避眼前的痛苦，而是选择去直面，去经历，去穿越痛苦，而后，他超越了自己的局限，创造了关于生命和勇气的奇迹。 老人带回马林鱼的白骨，那是他失败的证据，也是胜利的证明，人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美丽的鱼骨架，它也像一个奇迹，震撼了每一个人。 有人说：“所有的胜利，与征服自己的胜利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 确实如此。 能够超越自我的人，即便没有获得世俗意义的成功，他也是一个真正的胜利者。 “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江梦南幼年双耳失聪，她的父母没有让她像别的有听力障碍的孩子一样，学手语，上特殊学校，而是选择走另一条更艰难的路。 她学习说话，练习发音，一个字要念上一万遍； 为了早上能准时起床，她每晚把闹钟攥在手里，睡着了也不松手。 廿载光阴付诸勤苦，她学会了“听说”，考入985院校，攻读清华博士，研究医学难题…… 每一步都是困难模式，她却每一步都走向了奇迹。 真正的英雄主义，是不惧与自身的局限作斗争。 那些不畏惧困难，不屈服于命运，勇于挑战生命极限的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开创属于自己的辉煌。 老渔夫圣地亚哥过着窘迫的生活，他衣衫褴褛，家徒四壁，家中连食物都没有。 但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穷困，虽然在男孩马诺林面前，他会假装被卖掉的拖网还在，也会假装家里还有鱼肉黄米饭。 当看见大海中的飞鸟总在不停地寻找食物却毫无所获时，他觉得飞鸟的日子比自己艰难多了。 他从不抱怨生活的艰难，即使明天的早餐还不知道在哪里。 不因落魄而怨天尤人，也不因贫穷而愤世嫉俗，窘境之下依然安之若素，心似大海的人就是如此淡然而包容。 当老人带着自己几乎用命换来的大马林鱼返航时，他恍如梦中，无法置信。 这条大鱼肉质上等，在市场上能卖到最好的价钱，可以让老人在整个冬天都过得丰衣足食，但他并没有为此感到狂喜。 当大鱼被接踵而至的鲨鱼们蚕食殆尽，宣告他的成果保卫战彻底完败，他心中也没有太大起伏，更没有气急败坏，咒骂怨恨，只是全神贯注地驾驶小船尽快回到家乡的港口。 返航途中，小船因为不再负重前行，航行变得轻快起来。 老人想：“船身还好好的，只是舵柄坏了。那是很容易更换的。” 老人并不沮丧，或者说他复原的能力极其迅速，他已经在为下一次启航做准备了。 真正勇敢的人，总能坦然接受拼尽全力后的一无所得。 人生本是一个不断得到与失去的过程。很多时候，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得到的很快又会失去。 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在得到与失去的循环中，很多人会陷入悲喜的轮回里，但那些能以平常心看待得失的人，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打败的。 他们不役于外物，也不受制于情绪，极力彰显生命的弹性与张力。 他们既能享受好的，也能承受坏的，还能承受更坏……勇毅豪迈的人生，本应如此辽阔。 何况还有希望。只要心存希望，生机不灭，人生就能不断前行，迎来曙光。 疫情三年，改变了世界的进程，也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 倒闭潮、失业潮席卷而来，太多行业在苦苦支撑，太多人在艰难度日。 应届生被封在家里参加线上毕业礼，面对未来茫然无措； 职场人遭遇规模性裁员，生存压力重似大山； 创业者举步维艰，哀嚎遍野…… 每个人都笼罩在疫情之下的阴霾里，每个人的头上都高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人们偶尔怀念2019年以前轻松自由的生活，同时也在以最快的速度适应着疫情时代的生存状态： 他们节衣缩食，把需求降至最低限度；他们努力发展副业，积极寻求多一重保障；为避免封控影响，公司职员扛着电脑主机上下班，外卖小哥在桥洞下打地铺…… 他们是平平常常的人，也是不甘于被打败的人。 歌词里说，并非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那些在困难面前不跪的人，那些在舒适区外与难度作斗争的人，都是自己的英雄。 作家王小波曾这么解读《老人与海》：  “正像老人每天走向大海一样，很多人每天也走向与他们的限度斗争的战场，仿佛他们要与命运一比高低似的。他们是人中的强者。 人类本身也有自己的限度，但是当人们一再把手伸到限度之外，这个限度就一天一天地扩大了。 人类在与限度的斗争中成长。他们把飞船送上太空，他们也用简陋的渔具在加勒比海捕捉巨大的马林鱼。 这些事情是同样伟大的。做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的人都是英雄。” 推动时代进步的人类精英，为衣食奔忙的泯然大众……每个人都在奔赴不同的战场，无论是谁，只要在自己的战场上永不言败，那他就是一个真的勇士，他们同等伟大。 “战吗？” “战啊！” 他们的怒吼响彻黑夜，也必将缭绕黎明。  作者简介：文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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