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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室记事 01 1.“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南唐后主李煜以为彼时国土是他的，可是转眼之间，江山易主，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易主了。月亮还是那枚月亮，古国不堪回首，春花秋月，多少往事，只能留在伤感的词句里。 还记得四五年前一个秋日黄昏，下午自习课，我和学生正在阅览室读书，隐约听得讲台下窃窃私语，离开书本观察，靠窗户一组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指着窗外望得出神。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出去，越过学校家属楼，越过吊机长长的手臂，越过远处的高层建筑，西边远山抹了一层橘黄的晚霞，像喷涌出的一条长火舌，扑扑扑烧得正旺。那半边夕阳仿佛火神的灶膛，红旺旺燃着火焰，发着最后一点热与力。 我也看呆了，陆续有学生发现了美丽晚霞，伸长脖子望窗外，啧啧赞叹。靠墙的两组学生不明就里，看着靠窗两组学生的后脑勺，眼睛转来询问我，老师，你也不管管？我指一指西天说，看看吧，看看吧。于是有学生跑到窗台下，哇哦哇哦赞叹起来……霞光映红孩子们的脸，女生的发丝也染成了橘黄色。 晚霞之光如早霞之光，照进孩子们的眼睛里的，都是明快的光。夕阳却不似朝阳，霞光里，那半边长满皱纹经历沧桑还笑嘻嘻的脸，一点点坠落、坠落，转眼掉下去，沉入即将来临的黑暗。喷出的火舌还在山梁上烧着，颜色更鲜艳，但毕竟是即将撒手人寰老人的回光返照，瞬间也会被黑暗吞噬。 然而，四十多个十二三四的孩子们眼睛里储满了那天的霞光，那是一节特别的，回想起来无比温馨的阅读课。孩子们把眼睛从书本移到远山，阅读晚霞，阅读霞光背后的光，霞光在他们眼睛里变成双倍的光。我阅读夕阳，阅读远山，阅读夕阳脚下的无底深渊，夕阳坠落时给我留下一个苍凉的手势。我把这苍凉手势转化成一张笑脸，和孩子们一起望向远山…… 如今，又一届新生来到了，阅览室改成九年级教室，我进初一教室上阅读课，和孩子们一起欣赏张爱玲的《秋雨》，读到“橘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的洗礼。”我放下书，双手合十做了个垂头合目的样子，孩子们居然被带到秋雨的意境，安静地看着我这个老尼在讲台上接受秋雨的洗礼。 这不，看不到秋日夕阳，我们还可以感受秋雨洗礼。三尺讲台，一方蒲团，春花秋月古国，皆在心境啊！ 那么，打坐蒲团，垂头合目，继续做我的文字游戏吧！毕竟我的男人还爱着我，被自家男人爱着且爱着自家男人的女人，也不管干什么事，也不管身处什么环境，也不管到了什么年龄，都是幸福的，安然的。 阿弥陀佛！ 2020.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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